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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廉
第四十七章
镜湖下面正在激烈的战斗中。
靖海军团三师联手，出动五十架螺舟直击复国军大营。在外围，女萝们伸出雪白的藤蔓阻挡着螺舟的前进，而在内围，鲛人战士们趁机以剑杀敌。
其中，奇异的是驾驶着鲨鱼状舟楫的鲛人，他们组成方阵，排列而上，以机械对抗机械，狙击靖海军团。这是空桑国灭之时，鲛人利用空桑人提供的资金自己组建起来的战队。
只是毕竟鲛人不善于营造，再加上没有合格的、擅长指挥机械战队的将领，一时节节败退。
从水中往上看去，天光变成了淡淡的蓝色，水中的岩石是大地上没有的奇异色泽，珊瑚、文鳐鱼、水藻、各种奇怪的水底生物……那笙配着辟水珠，蹦蹦跳跳雀跃地往前走。
但每当她回过头，看到旁边仙风道骨的老人时，都会惊恐地一阵颤抖。
青塬是冥灵，可以去到无光的水下，却不能去镜湖。那笙只得坐在无色城门口呆等，期间，尚在无色城的五位王和大司命都出来围观了一趟“白族那笙郡主”，大司命试图在城门口对这位新上任的王族成员进行礼仪培训。
那笙绝望之下，只得抗议，表示自己想去复国军大营看望未婚夫。没想到老人倒很开通，说别人都没法去，自己带着那笙去吧。
于是就成了这样。
“空桑大司命？白族那笙郡主？”有鲛人温文的声音，“在下是复国军右权使寒洲，前来迎接两位前往复国军大营。”
“右权使？”那笙好奇，“你们左权使呢？”
“左权使在指挥战斗，暂且无法前来，”寒洲的风度无可挑剔，“请郡主跟着我走，前方战乱，水路不通。”
厅堂里正在进行短暂的军事会议，炎汐与寒洲的位置空着，接着是湘、宁凉，还有零星几个鲛人战士，而让人奇怪的是，会议桌的另一头坐着一男一女，女子有着绝世娇艳的容貌，脸色却是不祥的死白，男子金发蓝眼，俊美的轮廓简直是无辜的，完全不具有攻击性。
那是雅燃和飞廉。
“沧流帝国有螺舟，我们也有螺舟。”雅燃公主冷静地说，“而且，我们的驾驶员没有服用傀儡虫，速度比他们更快。”
“但是你们的装备不如我们的精良。”飞廉脱口反驳，“一旦发生撞击，你们的螺舟一定会破碎。”
“这都不是问题。”沉住气，雅燃公主淡漠地说，“最大的问题是，我们的战士习惯了单兵作战、奋勇直前，我们不懂战术、战事、包抄合围、左右夹击——冰族有许多将领，空桑有西京，我们海国却没有将军。”
鲛人有千般好，可惜不会打仗，所以亡了国。
“只要学习和训练，这些都可以解决。”飞廉说着，骤然发现自己是在为敌方出谋划策，不由闭口。
“是啊。但我们等不起，现在就是火烧眉毛，复国军需要人带兵打仗。”
飞廉沉默着。
湘笑吟吟地说：“如果是飞廉的话，一定可以轻松击败靖海军团那五十只螺舟。我们不需要你去杀人，不需要你去对敌，只要你给我们当一当参谋。”
飞廉的脸色依旧是温和的，然而坚决：“这不可能。我是一个军人，我不会通敌叛国。”
雅燃公主看了湘一眼：第一万次地暗示，直接给这小子下傀儡虫。而湘摇头，只是摇头。
“飞廉，你曾经说过，鲛人是天底下最美丽的民族，理所应当获得自由。”湘淡淡说，“而你只是叶公好龙么？如今我们正在追求自由，你又在做什么？冷眼旁观而已。”
“嘭”地一声，又有螺舟爆炸了，突然，冰河冲了进来：“涓死了！外围被攻破！左右权使带士兵退入巨石阵！”
这是继二十年前巫彭剿灭复国军以后，最大的一次战斗。
而这一次，他们鲛人能挺过去么？
湘站了起来，神色凝重：“实在不行，只能我去惊动蜃怪了。”
“什么？”飞廉脸色一变，脱口，“不行，你会死的！”
湘看了他一眼，神色嘲讽，飞廉像被烫着了一样骤然移开眼神，沉默。是的，她死不死与他有关系么？他明明有力量，却拒绝伸出手！
“撑到天黑。”大司命带着那笙走了进来，语气沉肃，“只要光线隐去，空桑的冥灵战士就能出来战斗，解救盟友。”
鲛人们站起来，致以迎接客人的礼节。
宁凉说：“我去，湘，你留下。”
“不行。”湘握了握他的手腕，蹙眉，“你在发热……在这种时候，怎么能去？”
宁凉手一缩，眼中的神色相当困窘：看到炎汐变身，它难以抑制地也开始了变化……然而，这真的太难以面对了。
雅燃公主作最后一次努力：“飞廉，你应该知道，这次靖海军团大举围攻鲛人，不过是因为巫抵死在九嶷，巫彭要以自己的胜利来衬托你叔公巫朗的失败！他若真的胜了，巫朗还有活着的余地么？”
飞廉只是沉默。
湘笑了笑：“没事，我去找蜃怪就是了，用不着飞廉——虽然他一点都不顾鲛人对他的救命之恩，不过也无所谓。”她随口说了一句，“说起来飞廉也怪可怜的，和云焕一样做着阶下囚——”
“什么？”飞廉猝然站起，“你说云焕现在是阶下囚？”
“是啊。”湘淡淡一笑，“龙神腾出苍梧之渊，海皇复生——天下有目共睹，龙神口中含着如意珠呢。于是云焕带回的如意珠自然是假的了，可怜他日前还步步高升，转眼就因假传军情被下了大狱，这次十巫必定要置他于死地吧？特别是你这个对手、在沧流人看来已经不在人世了，谁还能辖制云焕呢？”
不再多说，湘转身向外间走去。
“慢着。”飞廉脸色苍白，“你我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雅燃公主饶有兴趣。
“我帮你们打赢这场战斗——你们放我回伽蓝。”飞廉坚决地说。
湘和雅燃对视一眼，雅燃公主的眼神是惊讶的，湘却是胸有成竹。雅燃笑道：“你看遍了复国军的秘密，还想活着离开？”
“我不会对外说一个字。”飞廉郑重说，“鲛人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一点，我不会忘记。”
雅燃娇艳地笑起来：一日叛国，终身叛国，你以为自己跑得掉？
她温柔而沙哑地说：“击掌为誓。”
“啪”地一声过，飞廉的手心留下了一个淡淡的星形痕迹，雅燃说：“这是一个咒术，如若违背，必定遭受反噬。”
“好。”飞廉昂头，“有地图么？拿一张过来。”
夕阳落下之后，骑着青鸟与天马的白族两姐妹降临伽蓝城。突兀地，天马悲嘶一声，险些将白璘从空中摔下！白璎扶住她，惊慌：“怎么了？”
白璘蹙眉，看着城墙上的无形结界，金杖探出，立刻被无边无际的万字花纹紧紧缠绕。“有结界。”
“是九重非天结界。”白薇皇后的声音响起，带着无限威严。“传说中魔君的前身御风皇帝，曾用这个结界困住了神。”
“我知道。”白璘接口，“我还扮演过呢，神庙庆典的时候我演创造神……唉这是一个囚禁的故事。”
对血裔没头没尾的话语相当纵容，白薇皇后说：“对，所以我们要一重一重地破开，现在下到地面去。”
两姐妹神态轻松地开始步行，但就在外城边缘，一张炫目的脸引起了她们的注意。
“那是苏摩？他怎么会在这里？”白璎错愕。
白璘仔细盯着看了两眼，那样深不见底的邪气和恶意……“是苏诺。”她断然说。
而在这个时候，苏诺旁边的美艳女子挥着手，走了过来：“白璎姐姐！白璘妹妹！”
白璎一怔，认出了对方：“是白琰？”
“是啊。”殇颜捂嘴笑起来，“你们去哪里？”
“随便逛逛。”白璘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呢？”
“我和白琰来这里定居。”苏诺难得的语气正常，“伽蓝城物质丰富、人心变幻，适合我们这样的魔物居住。”
白璎和白璘怪异地看了他两眼，一时无语。殇颜说：“你们不如和我们一起进城呗？趁现在城门没关。”
四人往城内而去，殇颜和苏诺很快告辞。而白璎和白璘也从夜晚开始，由外城一步一步地破坏封印、向伽蓝内城走去，并未留意这一次短暂的相逢。此时，苏摩才自地宫走出；真岚刚进入星尊大帝的陵寝。
殇颜在催促苏诺：“快，去告诉巫彭，后土的灵力也只能凝聚一时的形体，只要用幽冥之火摧毁了白璘的身体，那么她必定魂飞魄散。”
“如果白薇皇后及时将后土之力转移到白璎身体里，那后土之力也不会消散。”阿诺沉思着说。
“我们管不了这么多，巫彭对我们的要求仅仅是毁灭白璘，没说要毁灭后土。”在九嶷王的牵线搭桥下，殇颜结识十巫，此时对阿诺分析着双方的交易。
“好。走吧。”阿诺同意，“苏摩很快会追着我赶来……我对他承诺要将白璘的身体还给他，此时食言，他只怕要气疯了。不过没关系，白璘会绊住他。”
默默推算着，苏诺突然爆发出一阵快乐的大笑：“一想到再过一会，白璘会在苏摩面前魂飞魄散，我就开心极了……真的、真的让人迫不及待……”
“苏摩，你难道还能逃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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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璘要换身体袅，星魂血誓后产生的新身体，不用那个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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