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野狗

　　自那天京华某教授来学校开完讲座之后，教师办公室里就会莫名其妙多出许多奇怪的东西，比如包装精美的巧克力，看一眼都不舍得吃掉的可爱蛋糕，今天是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更莫名其妙的是，这些玩意儿都出现在全校目前唯一单身的男老师——岳凡桌上。

　　张龙羡慕地看着玫瑰花，“我说岳老师，你最近是谈恋爱了吗？”

　　请假回来之后的岳凡，怎么说呢，更加......容光焕发了？

　　“没有，”岳凡收拾好卷子，嫌弃的瞅了眼玫瑰花，小声嘀咕：“神经病，买这么多干什么。”

　　他嘴上嫌弃这束玫瑰花，实则正心花怒放地回味着那天的酒后乱‘性’。

　　岳凡抚着无名指上安牧买给他的戒指，嘴角不由自主越扩越大，恨不得拉扯到后脑勺，收都收不住。

　　“咳！”张龙使劲咳嗽：“岳老师！”

　　岳凡被他这狮吼一震猛然回过神，不满地瞪着他：“干嘛？”

　　“宋以在你面前站好久了，”张龙对着热茶吹了口气：“别说，你一副思春的蠢样多少有点吓人。”

　　张龙嘴不毒但眼睛挺毒，莫名被人戳穿内心真实的想法，岳凡单薄的脸皮唰地泛起红晕。

　　“站我面前干嘛，”他翻了个白眼看向宋以：“有啥事？”

　　“你凶我干什么？”宋以把替课代表收来的作业扔他桌上，“我影响你思春了？”

　　“你个兔崽子，”岳凡没好气道：“还有别的事？”

　　宋以转了转眼珠：“能逃个课吗？”

　　张龙扑哧一声笑出来，岳凡淬毒的眼刀嗖嗖带风飙向宋以，答案相当明显。

　　“那没别的事了，”宋以双手一摊：“我走了。”

　　“等会儿，”岳凡叫住他：“这束花你拿走。”

　　宋以眉梢一挑。

　　“没别的意思，”岳凡掩嘴轻咳一声：“我不喜欢玫瑰，你要是也不喜欢拿去扔了就好。”

　　“谁送的？”宋以八卦了一嘴。

　　“什么谁送的？哪有谁？什么谁？帅哥的事你少管，”岳凡冲他摆手：“走走走，你赶紧走。”

　　再不走那些小心思下一秒非得被他戳漏了。

　　张龙在旁边看红了眼，那么一大束玫瑰说扔就扔，铺张浪费！

　　宋以一副‘我就静静看着你装傻也不拆穿’的表情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岳凡偏过头不想直视他的眼睛。

　　“肯定是对象，”张龙兴奋地咂舌：“恭喜岳老师脱单，我等会儿就把这好消息告诉其他老师去！”

　　“告你个头！”等宋以拿走那束玫瑰花，岳凡对着老大哥张龙开启咆哮模式：“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一天没事儿干？净跟段舒学如何八卦吃瓜了是不．．．．．．”

　　张龙：“．．．．．．”
　　岳老师今天吃错药了？怎么这么凶。

　　几分钟后，宋以径直掠过办公楼下的大型垃圾桶，拿着一大捧玫瑰轻车熟路通过小铁门回了栀晓巷。

　　栀晓巷里空荡荡的，一眼看过去，维维商店的卷闸门锁着，招牌像是因为主人不在落了厚厚一层灰那么老旧。

　　宋以觉得李维全已经逐渐在靠近成功了。

　　王雅芳最近频繁跟李维全互动，老李头还得瑟的报了个团和她相携去了周边旅游，他不让宋以看店，说‘你一马上要高考的人给我滚去备战，少整这些有的没的，店里没有你我也饿不死’诸如此类的话，宋以耸耸肩，调整到了种‘你们开心就好我无所谓’的心态。

　　他先把那束玫瑰花放回家，打算去菜市场逛攸一圈和于归改善一下伙食。

　　于归一整天心神不宁。

　　男朋友早上露了个脸就跟演了一部《消失的他》似的，于归给他发了好多条短信都没得到回复，他中途甚至回去过一次，宋以不在家，也不在他家。

　　于归坐立不安地捏着手机翻来覆去，一会儿看屏幕一会儿看屏幕，连神经大条的秦奋都察觉到了微妙的气氛，拧着脖子小声跟王婉说：“我感觉于哥谈个恋爱跟盯梢似的，宋哥平时不来上课不是很正常嘛，难不成他还会插着翅膀飞了？”

　　“你一个母胎solo狗装什么恋爱达人，”王婉哼了声：“以后要是讨不到老婆，就多反省反省自己这辈子为什么长了颗猪脑袋。”

　　“骂的好啊，”秦奋的脸皮早就厚可敌城墙刀枪不入，他举着双手使劲拍巴掌：“我就喜欢你骂我时桀骜不驯的傲娇样。”

　　王婉：“......”好气。

　　直到晚自习下，天黑得彻底，于归才收到宋以回过来的短信。

　　-来我家，有惊喜。

　　-哟，您还活着呢？

　　于归阴阳怪气完，这次宋以秒回。

　　-有点事耽搁了，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男朋友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嗯？

　　-嗯你大爷，惊喜你大爷，是不是你以后给我戴顶小绿帽我也得大人有大量原谅你？

　　-我只会给你戴小红帽。

　　-滚。

　　于归回完短信，一路哼着小调出了校门。

　　会是什么惊喜？对于即将到来的神秘事件他还是很期待的，主要他不太相信宋二狗能在两间烂平房里搞出什么花样。

　　宋以家的铁门开着，但院子及屋里都是黑漆漆的，于归张开嘴猛吸一大口老北风，刚要直呼二狗大名，一双手猝不及防狠狠蒙上了他的眼睛。

　　“我操——！”于归吓得一跳三尺高，亲切的国骂问候脱口而出。

　　“啧，”宋以拿开手摇了摇头：“我耳膜都快被你吼穿了，怎么看过恐怖片耍过鬼之后，胆子还不如秦奋呢？”

　　“这他妈叫应激反应，”于归伯拉开他的手转身指着他：“要不你试试？”

　　“大可不必，”宋以极度不要脸，“给我吓萎了你以后怎么办？”

　　“没关系，”于归说：“要么我干你，要么换了你。”

　　宋以瞪着他，气得笑了出来。

　　“真过分啊，”他从兜里掏出一截黑色布条，撇撇嘴道：“你是不是早就开始打失去我的注意了？”

　　语气委屈得像个小媳妇，真能装，于归乐了，搂着他得脖子在他脸上响亮地打了个啵。

　　“你上次这么亲我的时候，”宋以笑了起来：“秦奋以为谁在放屁。”

　　“这不叫亲，”于归翻了个白眼：“这叫用屁崩狗。”

　　宋以：“......”

　　“你拿条黑布干什么？”于归盯着他手中的布条：“谋杀亲夫？”

　　“惊喜不蒙眼睛叫什么惊喜？”宋以用布条蒙住他的眼睛，牵起他的手神经兮兮地说：“来吧我亲爱的玫瑰，小王子带你开启一场浪漫之旅！”

　　呸，还小王子，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小坏狗还差不多。

　　浪漫不浪漫不知道，于归只知道凭借对门前那条破土路的熟悉程度才避免自己崴进沟里，有几次下巴还撞到了宋以肩骨，差点闪了他后槽牙。

　　目的地估计时他家，因为宋以伸手进他外套兜里摸了半天钥匙，还故意在不该碰的地方碰了下，气得于归抬起膝弯撞了下他屁股。

　　体验了把小时候玩的摸瞎子游戏，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宋以半推半扶着他走进院子。他解开于归眼睛处蒙着的布条，几缕细微的柔光摇曳着从屋内钻了出来。

　　“我操？”于归愣了愣：“你该不会在我家纵火了吧？”

　　“能揍你么？”宋以看着他：“一点儿浪漫细胞都没有，进去看看！”

　　“有进步你，”于归扬眉：“理科男还知道玩浪漫了？”

　　小木桌上摆着两支心形的红色蜡烛，周围铺了圈玫瑰花瓣，花瓣中间放着两份牛排。于归眼珠子都快惊掉了，视线转移向床边，那里有更多的玫瑰花瓣，被细心地堆出爱心形状，还有‘I LOVE U’几个字母。

　　“逃了一天课，不回我消息，”于归声音隐隐带着些激动的颤抖：“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喜欢么？”宋以揽着他的肩答非所问。

　　“喜欢。”于归点头：“哪来的这些玩意儿？居然还有牛排！奢侈过头了吧！”

　　别说宋以，他都心疼了，要不是知道他酒品不好，宋以可能还会买瓶红酒啥的回来配合一下气氛，但是二狗哪来的钱给他开洋荤？

　　“买的，”宋以说：“今天捡了张传单，看到超市有牛排打折，”宋以扬了扬下巴：“就这种蜡烛，我跑遍了能看到的所有卖女生小玩意儿的店......”

　　“精品店。”于归纠正他。

　　“行吧，精品店，”宋以点点头：“好不容易才找到，感动不？”

　　“感动，真的，”于归假装抹了把脸：“只不过我不太好意思哭，让所有眼泪汇聚成河流进了我的心湖。”

　　宋以没说话，偏过头安静地看着他。

　　“怎么？”于归目光斜睨过去：“我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在等你主动用实际行动表示，”宋以叹了口气暗示道：“烛光晚餐，玫瑰花床，你竟然是个榆木脑袋......”

　　还没说完，于归就搂住他的腰用力往自己这边带了一下，嘴唇紧紧贴在了他的嘴唇上。

　　宋以满意地闭起眼睛。

　　“不做点什么确实浪费了你一片野心。”许久，于归才恋恋不舍地推开他喘了两口气。

　　他把‘做’和‘野心’的音咬得极重，宋以躲开他的视线闷头笑了起来。

　　“先吃饭，”宋以笑够了才说：“漫漫长夜。”

　　究竟怎么神志不清地躺在了铺满玫瑰花瓣的床上于归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凉掉的牛排沾了黑胡椒酱有点奇怪，记得花瓣很软，记得宋以体温滚烫，记得今晚似乎比之前要温柔许多......

　　回过神早已过了零点钟，宋以洗漱完躺在他身边，眼底还有疯狂过后未退散干净的潮红。

　　接着，于归就看到这狗从枕头另一边抽出了本金牌高考数学知识点集中全解......

　　尼玛B。

　　这个时候装什么学霸......

　　然后宋以把金牌高考数学知识点集中全解丢到他身上，一本正经地说：“我发现你最近数学有几道同类型的大题老容易错，书翻开我给你讲讲。”

　　尼玛B啊。

　　这个时候谁他妈有心思学习......

　　于归叹了口气，该说他是真的学霸呢还是真的学霸呢，明明刚做完那种事儿还能立刻投入到学习中，牛逼。

　　讲题的过程不算漫长，于归发现古人说的话不无道理，近朱者赤——跟着学霸混久了，思路也比以前宽敞了不少，脑筋转动得也快了，没多久他就把自己最近犯过的错咔咔整了个通透。

　　宋以仰躺着玩经久不衰的俄罗斯方块，于归摸了摸他侧颈上的一排牙印。

　　特别清晰。

　　记不得是哪个环节里他对宋以下的嘴，有些狠，几个小齿痕似乎淤了血，和宋以白皙的皮肤对比尤为鲜明。

　　他摸的时候明显感觉宋以瑟缩了下，应该是疼。

　　于归有点愧疚，往下蹭了蹭，安抚地吻了吻那几个小齿痕。

　　“还来？”宋以从游戏中分出一个眼神给他：“挺有精神啊？”

　　“你在想屁吃，”那丝愧疚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于归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这不是怕你疼哭了，毕竟你是有前科的人。”

　　“那我应该感谢感谢我男朋友。”背后那只狗黏乎乎地凑上来，单手环住他的腰，脸在他露出的后颈上蹭来蹭去，闹腾的要命，像一只想讨主人欢心的哈士奇。

　　“你居然还挺会整活儿，”于归咂嘴：“我以为高考在即，时间紧迫，你可能会在我床上摆‘高考顺利’几个字。”

　　“高考顺利这种话还用得着我说吗？”宋以大言不惭：“对了，你想好要去哪个学校了没？之前看你偷偷摸摸写那志愿小纸条，不会是骗鬼的吧？”

　　“不得等我考完分出来才考虑这么久远的事？”于归捏着他腰间的软肉：“不过目标我还是有的，你放心。”

　　“什么目标？”宋以凑了颗脑袋过去。

　　“我得想方设法看住我男朋友，”于归说：“宋二狗长这么帅，丢到大学里那不是很快就被各种莺莺啊燕燕啊觊觎了？”

　　“吃醋二字被你诠释的挺淋漓尽致啊？”宋以挑眉：“想多了，但凡我能离开你视线范围十米远，算我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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