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要解甲归田

　　院里一直闹哄哄，顾钧忙着安置众人。
　　张三见缝插针来寻他，道：“大将军，我已完成使命，要回去复命了，就此别过。以后若有事，仍可到常来客栈找‘李二’。”
　　顾钧点点头，也不挽留，道了声谢就让人走了。正好张三住的客房空出来，安置那十二个男孩子。至于那十几个伤残兵，几个分去旧房子，几个分去杂物房，倒也能暂时安置下。
　　这里这么热闹，早有人去通知村长。村长过来了解情况，顾钧就照实说了，“这些人都是我的兵，受伤退下来了。他们已经在县城备过案，落户在咱们村了，往后还要麻烦村长多关照。”
　　事都已经办完了，又是惹不起的人，村长还能说啥，自然是点点头。
　　顾钧招来几个人，给他们介绍，“这是咱们林溪村的村长。”
　　几人都恭恭敬敬地对村长作揖。村长也不敢拿大，就算不提顾钧的身份，这些人可都是上过战场的，他也不敢轻易得罪。
　　晚饭是福婶子和村里几个妇女帮忙做的，原来军中火房的老刘也跟着顾钧来了，结果还抢不过这群中年妇女。
　　老刘倒是没受伤，但是他年纪大了，正逢军中淘汰老弱病残，他就跟着已经混熟的大将军走了。
　　庭桑抱着女婴走出来，女婴已经不哭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新奇地看着外面。
　　庭桑把十二个小孩子召到一起，温和地说：“咱们第一回见面，先来个自我介绍吧。我叫罗庭桑，以后就是你们的爹爹啦，那个带你们回来的，你们就叫他父亲。现在到你们啦，按照年纪一个一个说吧。”
　　十二个小孩在庭桑面前都有些拘谨，一路上大人们对他们说的话使他们知道，不能惹眼前这人不高兴。互相拉着小手，看起来这一路同行倒是让他们颇为团结。
　　庭桑微笑着看着他们，也不催促。小孩们互相看了一会，终于最高的一个开口了，“我……我叫王小春。”
　　庭桑伸出手轻轻摸摸他的头，“小春几岁了？”
　　王小春让他摸了一会，心里也渐渐安定，“八岁。”
　　又有一个走出来，“我也是八岁，我叫马竹林。”
　　庭桑一视同仁地摸马竹林的脑袋，“小竹林是几月份生的？”
　　“五月。”
　　王小春自己接上，“我是三月，我大。”
　　庭桑微笑着点点头，“没错。”又看向其他人，“有比他们俩大的吗？”
　　几个大点的孩子摇头，几个还小的则是愣愣的。
　　庭桑对他俩道：“那么，小春是大哥，竹林是二哥，你们以后要好好照看弟弟跟妹妹哦。”
　　王小春跟马竹林点点头，脸上还有点小激动。
　　其他小孩也都渐渐放松下来了，一个个自报姓名和年纪。
　　庭桑给他们排好了序列，最后把女婴抱给他们看，“这是你们的小妹，你们以后要带着她玩，教她学东西，保护她不被人欺负，知道吗？”
　　“知道啦——”不太整齐的应答声响起，吸引了旁边忙碌的人们的注意。
　　顾钧看了半程，嘴角一直翘着就下不来。
　　不久晚饭就做好了，院子里摆了好几桌，桌凳都是从各个房间搜刮出来的，幸好院子够大，不然还坐不下那么多人。
　　庭桑已经趁机观察过众人，还真是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最好的一个是一只手掌都没了。看着真是令人难受。
　　第一顿饭，大家还有些拘谨。庭桑知道他们赶路累了，也不多说，让大家吃饱喝好，早点洗了澡上床歇息，所有事情明儿再说。女婴则给福婶子抱回去照顾了。
　　终于都安置好，把门一关，两人独处。久别重圆，自然是干柴烈火。
　　完事之后，顾钧才小心地问：“没有跟你商量就擅自带那么多人回来，你不会怪我吧？”
　　庭桑傲娇地一哼，“也就是我了，换个人肯定把你扫地出门，我还有几个月才二十，你就给我整一大帮人出来，以后养家的压力大呀。”
　　顾钧赶紧亲亲揉揉，“我养家。”
　　庭桑哼哼唧唧，“下不为例。”
　　“领命！”

　　第二日，庭桑本想早点起来，但却起得比平时还晚。
　　顾钧轻手轻脚出门来时，老刘和几个人已经在厨房忙活，把昨晚就开始发的面给蒸成馒头，有个人在扫地，一个跟两条狗在对峙，还有几个不知该干啥傻站着。
　　“将军……呃……大哥……”
　　顾钧“嗯”了一声，把两条狗召过来，然后给没事干的人安排，怎么喂鸡，怎么喂鸭，牛跟毛驴拉出来在院外放养。
　　等庭桑闻到香味出来，活都干得差不多了。庭桑略脸红，赶紧跑去指导那一打男孩子洗漱。
　　早餐没有摆桌子，每个人拿着几个馒头、一碟腌菜，随便找个角落蹲着就能吃起来。
　　“阿钧，突然来这么多人，家里有些东西肯定是不够用的，待会你和各位兄弟捋一捋，把缺的东西列个单子，然后去镇上补齐。顺便多买几把镰刀回来，过几天该秋收了，这回咱们人手可足了。”庭桑跟顾钧并肩站着，一边吃一边商量。
　　“行，孩子们主要归你管，兄弟们主要由我来。另外，我想给他们盖房子。”
　　“银子够吗？”
　　“他们各自都有存一些，另外这次打胜仗，皇上也赏赐了不少，够用。”
　　庭桑点头，“可以盖，我也有些想法，晚上回来再说。你去镇上顺便买个婴儿吊篮，还有给孩子们买些糖。”
　　“我省得。”
　　吃完两人就分头忙活。顾钧带着人去搞采购，带回来的三辆马车用上了两辆。
　　庭桑带着一支足球队，浩浩荡荡去了福婶子家，接了他们的小妹出来，然后在村里巡游。孩子们初来咋到，还不敢跟村里人打招呼。庭桑一边走一边给他们讲村里的各种人事物，比如村里公用的石磨，比如他们家的十亩田。两个最小的孩子走累了，两个最大的就把他们背起来，其他人依然手牵着手。
　　在村里转了一圈回到家里，庭桑先让两条狗认认小主人们的气味。把女婴放在床上自己坐，揉揉有些酸软的手臂，“瞧着小小一个，抱久了还有点累。”
　　“嘿，有了。”庭桑眼珠一转，拿出笔墨纸砚来，把十二个孩儿都吸引了过来，围着他看。“识字吗？”
　　孩儿们纷纷摇头。意料之中的事，庭桑也不失望，自己磨墨，在纸上画了一只竹制的婴儿车，“这是爹爹小时候坐过的婴儿车。”
　　孩儿们看得稀奇，看他的眼光都是闪亮的，“爹爹真厉害。”
　　庭桑嘿嘿得意，拿了一块木板来，画了许多小格子，“这叫飞行棋。来，爹爹教你们玩。”
　　几个没去镇上采购的人正自己没事找事做，老刘比他们惬意，在院里看他们玩得乐呵，也露出了笑容。
　　庭桑让孩儿们轮流玩，抱起女婴走向老刘，与他攀谈了起来。
　　下午采购队回来，院子里又是一阵忙乱。
　　顾钧把婴儿吊篮拿到房里挂，庭桑抱着女婴在一旁看他，“我画了个婴儿车，明儿得空了咱给小十三做出来。”
　　“嗯。”
　　“该给小十三起个名儿了，你有想法吗？”
　　“听你的。”
　　“她姓什么呀？”
　　顾钧停下来看他，“你希望她姓什么？”
　　庭桑跟他对了两秒，明白了他的意思，微笑道：“就让她跟十二个哥哥一样，保留原来的姓氏吧。等她长大一点了，就把实情告诉她。他们的爹娘值得他们骄傲。”
　　顾钧笑了一下，过来亲一口，小十三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们。
　　“小家伙姓卢。”
　　庭桑在小十三脸上蹭了蹭，“姓卢啊，爹爹来给小十三起个好名字……呃，她几个月了？是不是该打疫苗了？”
　　“疫苗是什么？”
　　“就是减弱版的病毒，打了疫苗让身体产生抗体，以后就不会生某种病。就跟你带着新兵去打仗，先找些弱的对手练一练，有了经验就算遇到强敌也能抵挡了。”
　　顾钧赞赏地点点头，“新颖的理念。”
　　庭桑皱眉，“疫苗的品种还挺多的，我只记得一个接种牛痘防天花了。”
　　顾钧一个激灵，激动地抓住他双肩，“你知道怎么防天花？”
　　庭桑想了想，应该没错，就点点头，“咋这么激动？”
　　顾钧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是大功德，天花易传染难治疗，每年都要因此死不少人。”
　　庭桑这才反应过来，把做法说了一遍，“这个，咱们可以通过马郎中传出去，就说是你听一个士兵提起过。”
　　顾钧道：“马郎中影响太小，我可以写一封信给皇上，让御医去做这件事。”
　　庭桑笑了，“我都忘记了咱家不是普通人家，能上达天听，的确是件爽快事。”
　　不费吹灰之力就为社会做了贡献，庭桑心情愉悦地颠着小十三出门，口里哼着小曲：“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飞行棋玩够了，孩儿们又聚集到庭桑身边来。
　　“爹爹唱的曲儿真好听。”
　　“好听吧，爹爹教你们唱。”
　　“好——”
　　等开饭的时间里，庭桑就教了他们唱《小星星》《小白兔》《小燕子》三首儿歌，其他人听了纷纷露出笑容。
　　看到顾钧时，他们纷纷挤眉弄眼竖拇指：这个大嫂真不错。
　　顾钧气淡神闲勾嘴角：那是，也不看看这是谁的人。
　　庭桑从余光看见了他们的小动作，面红耳赤地，只好装作没看到。
　　“爹爹好会好多小曲，你们先把这几首唱好了，以后再慢慢教给你们。”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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