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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他有找过你麻烦吗？”祁楚岑很清楚耿杨是什么性格，说不定私下找过陈渡麻烦。
“他只是跟我开开玩笑，并没有真的对我做什么。”陈渡声音很轻，传到祁楚岑耳中还有种格外小心翼翼的感觉。
“你别搭理他就行。”祁楚岑轻声安慰他，“今晚一起去，有我在。”
“还是下次吧。”陈渡打定了主意不去，因为他对耿杨那个人，实在没什么把握，耿杨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好吧。”祁楚岑也不勉强他，“那我叫老张送你回去？”
“嗯。”陈渡没拒绝，这种下雨天，他的确不想还拉着个行李箱去挤地铁。
下雨天市区有点堵车，但还是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学校，陈渡礼貌地道谢后，刚想下车，却被老张突然叫住了，“陈先生，麻烦等一下。”
陈渡停住了打开车门的动作，“怎么了？”
“您记一下我的号码吧，祁总吩咐我，以前你要是有用车的情况，直接打电话给我就行。”老张手抄了一张卡片，递给陈渡。
陈渡有些惊讶地接过那张写着号码的纸，这是私人司机共享吗？
“帮我谢谢你们祁总。”陈渡点点头，轻轻打开了车门。
“不用客气。”老张也跟着下了车，帮陈渡去车后尾箱拿行李。
恰逢学期末，学校的人已经少了一大半，基本上考完试的都已经回家了，陈渡这学期最后一门考试安排在下周，最紧张的专业课已经在前几天考完，剩下这一门公共课，他轻轻松松就能应对。
张骏早就已经收拾好宿舍回家了，等到考最后一门那天再来考，刘向泽这种家比较远的，一般都是等到正式考完才回家。
晚上，两个人都在台灯下安静看书。
刘向泽突然出声问他：“阿渡，你寒假有什么安排吗？”
“啊？”陈渡从书本中抬头，“我寒假打算去实习。”
“哦，那没事了。”刘向泽又低下头继续看书。
还没安静一会儿，刘向泽又开口了，“其实我......”
“嗯？”陈渡又被打断了思路。
“我......”刘向泽有些吞吐，“我寒假也想去实习，可是我爸妈不让，说一学期没见我，很想我。”
“你之前寒假不都是回家的吗？”见刘向泽有聊天的打算，陈渡干脆放下了书本，搬着椅子坐到了他身边，一次性聊完，比他现在吞吞吐吐半天的要好。
“我有件事只想告诉你，你千万别告诉别人。”刘向泽小声对陈渡说。
又是这样，陈渡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看起来像那种“知心哥哥”吗？怎么大家都爱找他说秘密，而且这个秘密一点也不新鲜，不用问都是跟许一笛有关系。
“之前我帮过许一笛那个忙，她事后说要谢谢我。”
说到这刘向泽又不说了，陈渡耐着性子也没等到他的下半句。
“那她身体好点没？”陈渡换着问句催促他赶紧说。
“恢复得差不多了。”刘向泽继续把话说完，“她寒假也打算去她家里的酒楼行政部实习，所以我想......”
所以你想看看有没有更多机会接近是吧？可是这样的话陈渡没办法说出口，只能在心里过过嘴瘾。
之前他就劝过刘向泽了，可是情窦初开的男生一旦着了道，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那他们那也不招人啊。”
“我问过许一笛，说是她需要一个助理。”
呵，陈渡在心里冷笑，好一个助理，这是千斤顶没用够还要接着往死里用啊。
“那你说服你爸妈没？”陈渡问了个实际的问题，看来刘向泽是打定主意寒假不回家的了。
“学校寒假不能住人。”刘向泽说出来为难的地方，“就算我爸妈答应，也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北海市租房子住。”
哦，原来是想找人合租。
“阿渡。”刘向泽恳切地看着他，“你寒假能不能和我一起租房？”
“这个......”陈渡本来是打算这个寒假不回去刘咏芳那边，专心跟着林居安实习的，刘咏芳那边离市区太远了，上下班通勤时间加起来就算不塞车都要三个钟，他原计划就是打算自己短租一个公寓。
多一个人住也没什么问题，还能分摊房租。
“可以，那等我找到房子再告诉你。”陈渡答应了下来。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刘向泽大喜过望，连忙拿起手机走出去阳台给他爸妈打电话。
趁着刘向泽打电话的功夫，陈渡也翻出林居安的通讯录走出了宿舍，向楼下走去。
陈渡等了几十秒也没有人接听，林居安应该刚好在忙。
陈渡收起了手机，百无聊赖地在树底下踢着雨后的泥土填水洼，踢了一会儿又心疼弄脏的鞋子，又走到了足球场那边，球场上稀稀拉拉有几个人在夜跑。
下过雨的天空格外洁净，无月也无云。繁星烁烁，点缀了这座不夜城的迷离。
亭山镇的星空也很美，但陈渡从来无心欣赏，北海市经常有雾霾，很难得才有好天气，就连星星都变得格外珍贵，陈渡却总是对着夜景看得痴迷。
“陈渡？”迎面走来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李秋明？”陈渡没想到还能在这遇见他。
说到熟悉，因为他们是两年的奖学金竞争对手。而陌生，却是因为大三这一年，李秋明就出国进修去了，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可没想到在这么一个平常的夜晚，他们又遇见了。
人与人之间的际遇往往就是那么奇妙。
李秋明是北海市本地人，家世优越，成绩优异，大一刚入学的时候本以为是天之骄子预定，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一个陈渡，抢了他学霸传说的位置，两个人的梁子在大一开学的第一天，算是隐形结下了。
之后竞选班长，陈渡无意和他争，李秋明请了全班同学去吃饭，顺手就收割了一大波人心和票选。
当时陈渡还在心里讥笑过他幼稚，班长算什么头衔，努把力拿下每年奖学金才是硬道理，以后能写在简历上。
后来李秋明也终于意识到了这个现实问题，逐渐也不再在人际关系里周旋，一心和陈渡竞争奖学金的位置，但是每年都败在陈渡下风。
从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长大，听惯了别人吹捧的李秋明当然不服输，人前人后都讽刺陈渡是土包子，陈渡也不当面跟他计较，同学之间相处得多了，自然也知道李秋明的为人，背地里都是站在陈渡这边。
直到李秋明大三出国，这个人才终于从陈渡的生活中消失。
“你怎么会在这？”陈渡主动问道。
“家里给安排了实习，回来待几个月。”李秋明满不在乎地说。
“哦。”陈渡本来跟他就没什么好聊的，随便一个单音节打算结束话题，然后回宿舍。
李秋明却不打算放过他，快步跟上跟他并肩，“听说你上一个比赛拿了奖？”
“嗯。”陈渡点点头，心里吐槽着真是难为他了，都跑到地球另一面去了，还那么记挂着昔日的竞争对手。
李秋明继续说道，“我还听说比赛是企业赞助的吧，拿了第一名，有了曝光度，应该会有很多企业抛橄榄枝吧？”
“嗯，卓凯科技赞助了这次比赛。”陈渡轻描淡写地说。
果然，陈渡这个态度有点激怒李秋明了，他最讨厌陈渡这副冷淡的样子，衬托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于是他讥笑道，“以前大家都说你清高，我也以为你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从来不搞沽名钓誉那种东西呢，没想到你也是去书中找黄金屋。”
“怎么？”陈渡面无表情地反问他，“难道你不是？”
大概是没想到昔日总是吃闷亏不吭声的陈渡现在居然学会了反击，李秋明的脸色变得七分惊讶，三分怒气，“你什么意思！你凭什么跟我比？”
呵，陈渡心里冷笑涟涟，嘴上也毫不留情，左右现在李秋明也为难不了他，更加没有什么可利用一二的地方，他根本不用给李秋明留情面，“你是不是觉得你投了个好胎，所以追求钱财名利就是高尚，是人往高处走？而我这种人在你眼里，努力上进都只是因为贪慕虚荣和拜金？”
同样是喜欢金钱，有的人就喜欢抬高自己，顺便还要去踩别人一脚，仿佛有钱才有资格去爱钱，而穷人爱钱就是拜金，就连真实的心声都没人愿意倾听。
“难道不是吗？”李秋明很是不屑，人贵有自知之明，不是天生属于自己的东西，后天再去努力争取，那就是抢，痴心妄想。
陈渡不想跟他多费口舌，只想速战速决，一针见血道，“那你明明学习成绩不如我，还每年都跟我争奖学金，不也是贪心？”
陈渡估计他也是在国外进修不出什么名堂来，赶紧抽空回国给自己搭条后路。
李秋明挤出一个近乎扭曲的笑容，“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发泄够了，陈渡的语气又恢复平常，微眯着双眼冷淡道，“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
更何况他陈渡根本就不是任人搓扁揉圆的兔子。
“你给我等着！”李秋明自讨了个没趣，扔下一句狠话，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本想着那么久没见陈渡，打算好好奚落一番的，没想到陈渡一个回马枪就把他噎得说不出话。
小学生吗？还口口声声你给我等着。陈渡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呵欠，转身准备回宿舍。
兜里的手机刚好响了，陈渡不用看都知道是林居安打回来了。
“学长？”
陈渡的声音好像有什么魔力一样，本来还觉得很疲惫的林居安，听到陈渡开口的瞬间，疲惫和烦闷都驱走了一大半。
“回到学校没？”林居安关心道。
“回到了，刚吃完饭在散步呢。”陈渡轻声说。
即使是隔着手机，林居安都能想象出陈渡说这话的表情，说尾音的时候嘴角一定是微微往上翘的。
“我好想你。”
陈渡顿住了脚步，安静了好几秒，才轻声回答道，“嗯，我也是。”
在林居安印象中，陈渡从未直接表达过自己的情感，这几个字虽然说得很轻，但入了林居安的耳听进了他的心，犹如千斤重。
林居安心中一动，低沉着声音保证，“等我明天忙完，我就去找你。”
“没事，你忙你的，反正我这几天也要准备最后一门期末考。”
“你不要老是顾着学习。”林居安例常念叨他，“要劳逸结合，更要注意身体。”
陈渡抬头看着云后探出半张脸的月亮，淡淡道，“可你不就是喜欢我认真学习的样子吗？”
林居安那端沉默了良久，久到陈渡还以为他不小心挂断电话了，忍不住出声确认，“嗯？还在吗？”
“在。”林居安的声音听起来无比认真，“其实我喜欢你对自己好一点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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