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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话:暴怒者(十二)
阿战洗完澡出来,发现程柏已经睡着了。
“你要去洗澡么?”阿战问行歌。
“我去冲一下。”行歌按下了笔记本屏幕,进了浴室。
阿战听着浴室的水声,看了看床上睡死过去的程柏,掏出了电话手表。20多个南征的未接来电,南征一定急坏了。
阿战戳开短信,又关掉短信,又戳开。
“怎么了?你看起来犹豫不决的。”行歌说冲一下就是冲一下,很快就出来了,正好看见阿战在摆弄手表。
阿战一惊,赶快把手表往身后藏。
“其实联系一下家里人也挺好的,免的他们担心。”行歌建议道。
阿战指了指已经睡死过去的程柏解释道:“可是,感觉他现在不想暴露行踪。”
“哦。话说到底怎么了?他好好的说要面基就冲过来了……吓了我一跳。幸亏我不是坏人……”
阿战想了想,说:“你也很厉害。他说要见你你立刻就跑去车站接他,还订了旅馆。你没担心过他是坏人么?”
行歌回答:“我不担心啊。我人肉过他了。早就知道他是谁了。哈哈哈。等他醒了你别和他说啊。”
“这么厉害……哦,对,来的路上他说过,你是NL的头目,是个很厉害的黑客。”
“一个会玩电脑的死宅而已。”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阿战叹了口气,“他好几天没来上课了,今天上体育课时,突然看见他从我面前跑过去,我就追着他一路追出学校了。他说他不上学了,他要去流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跟着他来找你了。”
“你很关心他。”
关心一个人这种事太细腻了,阿战总觉得不太符合他的人设,所以不是很想承认,死鸭子嘴硬道:“大概是的。”
行歌笑了:“好羡慕你们。关系真好。”
“我们关系……一般般吧,也就平时,互相抄抄作业。”
“真好。能互相抄作业。”
“这……没什么好的吧?”
行歌表情里写满了真的羡慕:“我就没有会借我作业抄的朋友,也没有朋友会借我作业抄。真羡慕你们。”
“这……”
另外一边,南征已经急疯了,放学时,他接到阿战的短信:“我和程柏在一起”。
本来忙活了一下午程柏的事,南征已经心力交瘁了,没想到,阿战也掺和进来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我和程柏在一起”,南征完全搞不明白发生什么了。放学时间,南征左等右等等不到阿战,打电话给杨老师,杨老师说下午第二节体育课后就没见到阿战了。
南征急匆匆打开阿战的电话手表的定位系统,赫然发现,定位居然在U市。南征开始怀疑这个定位是不是出问题了。
“这电话手表不是号称GPS+wifi+基站定位+北斗定位多重定位么,怎么会定位到U市了。他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跑去U市了?”南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满屋子转。天黑了,他该住哪儿?会不会遇到坏人?会不会受伤?会不会被骗?
相比起来,白煜清和舟远倒是沉稳很多。装的。
舟远说是在改作业,她盯着一份作业,已经盯了半小时了。而白煜清,开了文档在码字,一直是写了三行删两行半的节奏,写了半小时,才写了一行字。
程柏玩失踪就算了,这时候阿战也失踪了。
南征再次不抱希望地拨通了阿战的电话,这一次,电话终于通了。南征几乎是用尖叫的:“阿战?阿战?阿战你现在在哪儿?”
“我和程柏在一起。”阿战结结巴巴地回答,“对不起,一直没有回你电话。”
南征有一大堆想问的问题,一开口却是:“你吃晚饭了么?”
“吃了。”
“吃了什么?”
阿战看了眼吃了一半的苏打饼干,答:“饼。”
“什么饼?”
“咸味的饼……”干。
“就吃了饼么?有没有弄点热的粥喝喝?”
阿战看了一眼矿泉水瓶,结结巴巴说:“有喝……”水。
“你……哎……现在天都这么晚了,你到哪儿去了?你和程柏在一起是怎么回事?”
“我陪程柏见个朋友。程柏的朋友给我们订了住处,环境很好,不要担心我。”
“见朋友?什么样的朋友?”
“好……朋友……”
“多大?男的女的?他们怎么认识的?”
“他叫行歌,和我们一样大的男生。放心,绝对不是坏人!你不要担心我们,我们也许明天就回去了。就这样。阿征你早点睡觉,晚安,么么哒。”
“喂喂喂……”挂了。南征失落地看着手机。刚想回拨,白煜清过来拦住了他:“别打了,他刚刚已经和你报过平安了。他也不小了,你别太小看他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这么一直给他打电话他也没办法好好休息,你也该休息了。”
“时间不早了?什么时候1点半对你来说是时间不早了?”急红了眼的南征顶了回去,“不行,我必须去找他。”
“你打算怎么找?你难不成真的打算去U市?这个点?”白煜清惊讶地问,“这个点已经没车了。要不这样,明天我们搭最早一班高铁去……”
“不行,他还是个小孩子,他们这样在外面过夜……我……你叫我怎么可能放心的下?我直接打车过去。”说着,南征点开了打车软件,“价格800多。可以。”
“你冷静点,大晚上的,打车去U市?”
“阿战现在一个人在外面,晚饭都没好好吃,我不可能冷静!”
“行!我开车陪你去!”白煜清拉住正要叫车的南征,“我们开车去。老舟,车钥匙借我一下。”
“借车没问题。可是老白你上过高速么?”舟远皱着眉头看着白煜清,“你驾照从拿了以后就没怎么用过吧?”
舟远真相了。白煜清的驾车经验约等于学驾照时候的练车经验。且不说这个上高速,白煜清在市内都没怎么开过车。而南征,至今连驾照还没拿到。
舟远想了一会儿:“还是我来开车吧。”
“不行。你明天还要去上班。抓熊孩子这种事还是交给我们吧。”白煜清逞强道,“不就是上高速嘛。再说了,大晚上的,高速上人少,估计比普通的马路开起来还轻松。”
“可是……”舟远觉得这样很有问题。可是她也很能理解南征现在就要赶过去的心情。
其实舟远很想果断地翘了明天的课,和他们一起去U市找人。
放心不下他们。
其实舟远一直在自责:如果当时,她没有放程柏一个人在办公室就好了。如果当时,她能为程柏说一句话就好了。舟远没有办法忘记程柏从校长室逃跑前那绝望的表情。程柏当时的无助,她都能体会到。她知道那个陈老师是个分数至上主义者,考不出高分的学生在他的眼里,和垃圾无异。
可是她的学生不止程柏一个。她不能为了程柏而丢下其他学生不管。如今,她只能相信南征和白煜清了。
白煜清的车开的比想象中好很多。上了高速,路上果然没什么人。四周异常安静。
“你要是困,就先睡一会儿。”白煜清对南征说。
南征摇了摇头:“不用了,两个人聊聊天,也免得犯困。”
“呵,这个点我会犯困吗?小看你师父?”白煜清笑着回。
“师父你说得对。谢谢。都是我真的太不冷静了。害你陪我大半夜去U市。”
“谢什么谢。都是应该的。再说……”我也是在帮我自己。白煜清心里也很乱,眼下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下午,舟远说都是他们造的孽,让白煜清现在非常心烦。
白煜清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写的小说,能给一个人造成那么大的影响。有人愿意把他写的人物当成理想,当成努力的目标,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吧?可是,这么做的那个熊孩子,正一步一步葬送自己的人生。
总有人喜欢用比尔盖茨和乔布斯也是辍学来证明,辍学也可以有光明的未来,然而这世界上有几个比尔盖茨和乔布斯?
2小时后,白煜清和南征顺利下了高速。接下来的路应该就好走多了。
然而, U市的道路比白煜清想象中来的复杂,而且困意已经渐渐上来了,白煜清过着过着马路,发现前面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行人。白煜清一个紧急避让,随着那位闯红灯的大爷的一声尖叫,白煜清把车狠狠地撞向了路边的大树。
白煜清扶着头,从气垫里把头探出来,就见刚刚他躲避的那个行人头也没回,继续走自己的路去了,真是淡定。那位老爷爷,大概是早起锻炼身体的——现在才凌晨四点半,真的够早了。
白煜清摇了摇头,让自己稍微清醒点,就觉得手上一阵湿热。不是吧。白煜清伸出手,发现自己满手的鲜血。然而血不是他的。副驾驶的南征歪着头,满头的鲜血还在不停地流。
“南征!南征!南征!”白煜清懵了,一边掏手机一边试着晃醒南征。
南征双眼紧闭,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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