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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命
程澈晚些时候要去应酬,我一个人闲来无事,便往“正应如此”走,本想与两位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叙叙旧,被告知老板外出了,却不料遇见了许久未见的徐唯悠。说起来也这家咖啡厅倒是我那么多朋友都爱来的地方,一次次的相遇竟然也在这里。
想来徐唯悠算是我生命中不可否认很重要的角色,她是我爱的启蒙,我不知道是否每个人都会偶尔想起自己的前任,虽然徐唯悠似乎算不上是我的前任,却是我切切实实爱过的人。如果不是她,我不会在遇见程澈的时候变得畏缩不前,想爱而不敢而不能。幸而程澈走近了我,算起来,是我的幸运。即使程澈有许多举动,我现在依旧不能清楚明白,她是个有自己独立想法的人,很多时候我猜不透她,但没关系,她若不愿说,岁月会代替她告诉我,如若珍惜在一起的时光,即使只活到六十岁,时间还很长。
这家咖啡厅也是她介绍给我的,为此我才能遇见后来那么好的朋友。即使后来我入狱一半是因为她,一半是因为我的冲动,但我真的已经放下,对错是非从来难辨,事已至此,只要法律没判我重刑,程澈没判我死刑,那已经是万幸。
今日忽逢,是有许多感慨的,她与友人坐在那一头,我静静坐在另一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呢?她的话于我,已经是无轻无重,若能听见,好事也不过是微微一笑或者坏事也不过微微苦恼,不会影响我生。她忽而见到了我,愣了一下,话头也就中断了,她的友人见状,扭头看她所看的方向,又回过头,似乎是问她:“怎么了?”
我才惊觉,我和她的关系,顶多是问一句:“你在干什么?”而无心去问:“你怎么了?”这种漫无声息如水浸入内心的悄然,是时光赐予的不可否认的变化。
我端着烫唇的咖啡端坐,她似欲起身。我摆摆手,拿起咖啡遥敬她,竟有种拿着酒杯的感觉,微抿一口,是咖啡的苦涩,而非啤酒的苦涩,这,我还是分得出来的。咖啡之苦,让人清醒,啤酒之苦,让人买醉。
她重新坐下,与友人继续话题,我闲拾一本书,缓慢翻阅,寂寥无人在身侧,亦可打发时间。若偶得一篇好文,不必立即与人分享,在脑海中荡漾几回,有了自己的见解,于空闲时,再与枕边人述说。一切急的事情,我都不想做,也愈发觉得做不来。
不知为何,她与友人匆匆结束了话题,不过前后十分钟左右,我只翻了两页书,便见她出现在我身前,神色有点不自然,她说:“好久不见。”
我看了看她的四周,同行友人已经不在视野范围之内,我便询问:“不会是我打扰你们了吧,这不是我的本意。”
她脸色有些许戚戚然,又或许是我的主观臆想,她问我:“可以坐下吗?”我回答:“当然。”她坐下了,又点了一杯咖啡。
她说:“听说你去法国了?”
我合上书,对她说:“刚回国,没想到就遇见你了。”
她又问:“最近过得好吗?”却又好像不需要我回答,她立马又说了一句:“我最近过得还好,准备结婚了。”
看着她好像要证明什么似地,我只好笑笑,说:“那就恭喜了,是否准备邀请我?”
她说:“如果你愿意,那当然好。”
“可是我不愿意。”
她愣了一下,说:“为什么?莫非……”
她迟疑了很久,没有说出后来的字句,我只好打断她,说:“虽然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想,程澈不会乐意我去的。”
徐唯悠似乎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说:“你如此唯她命是从?”
“那是我愿意的事情。”
徐唯悠不知为何突然放松了些,她的手部肌肉不再紧绷,些微的放松了,她说:“我突然在想,如果我当初和你在一起了那会怎么样?”
我松开握着杯子的手,双手交握放在后脑,整个人往后靠在椅子上,笑着说:“这个假设不成立。”
她说:“那如果我后悔了现在想和你在一起呢。”
“你不会的。”我笑笑,又说:“都是要结婚的人了,犯什么混?”
“我倒想知道她比我好在哪里?”她不甘心的说。
“太多了,不胜枚举。”
“未免太不给面子。”她仍旧追问。
“至少有一条,她和我在一起,并不为什么。”
徐唯悠想了想,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说:“下个月的一号。”
“结婚的日子?”我问。
“对,如果你改变主意了,随时欢迎。我不知道结婚对不对,或许是婚前恐惧,我也不清楚我是想要幸福给别人看,还是自己觉得幸福。”
“我希望你是后者。”
“谢谢。”
话题似乎进行不下去了,我突然灵光一闪,问了她一句:“其实,当年,我那么喜欢你的时候,我们似乎也没有多少话可以说。”
她托着腮帮想了想,说:“好像是这样的。”
“你看,你总是话题终结者。当年还老对我说‘嗯,哦,呵呵’这一类词,我都不知道我是什么心态才到处找话题想要继续。”
她说:“似乎你在怪我?”
“以一个朋友的身份而已。喔,对了,不过你结婚那天我的确去不了,我那天有一场时装发布会,我走了我估计程澈会一个月不理我。”
她有点苦笑:“你三句不离她。”
我也苦笑:“这样说来好像我的意义都在她的身上了,是我的不对,我检讨。”
她便说:“或许那天是个太好的日子,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会幸福,也祝你那天成功。”
我也如她一般说,“谢谢。”
再无话。
徐唯悠走了,我继续等应桥和以谦,若到了该回家的时候她们还未出现,那便改天。好像没有一定要此刻做的事情,或许是,心安定了下来才会有这样的心境吧。
发布会如期进行,徐唯悠的婚礼我当然也没有去,我告诉了程澈这件事情,她却和我说,如果你实在想去,可以改期。我没有这样做,只托人送了份礼,或许有些人,依旧会有挂念,但想清楚了,并不有多想相见。更何况,是如此煽情的现场。
你知道的,我最怕,和程澈以外的人煽情。
时装发布会的宣传与布置这些事情通通不用我担心,我只需要保证自己的作品能够上的来台面。程氏最近内部有些大动作,像是一场不见血的改革,程澈处理公司的事情愈发的得心应手,加上她父亲的默许,她便不再束手束脚。老的一套已经不适应潮流,推陈出新才能更好的发展。
说起来程澈也是有私心的,她对于设计部门更加看重,或许和我有那么些许关系,而不像他父亲那时,只把设计部门当做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当然我也没有辜负她,那一场时装发布会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不是单纯的T台走秀,而是用各种方式,让普通人也能看懂,接受,而不是仅仅觉得不可理解和所谓高大上。
从此我的名声大了起来,设计界时尚界只知道呈禾而不知林感,当然,也没有人再讨论我的老底,或许有,但也微不足道了。呈禾是我在法国的时候就用的名字,当时导师问我为什么要用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回答的确有点官方,而实际上,只是,没有程澈,就没有今天的呈禾。
结果名气大了,麻烦也就来了,不断的有公司来挖我跳槽。
虽然程氏的势力很大,但设计这方面毕竟不是主产业,因此许多大的设计公司就来说服我。他们之中有些单刀直入,说:“呈禾,你现在在程氏的待遇和你的名声并不相称,难道你没有打算过另谋高就吗?我们公司可以给你最大的发挥空间,而薪酬方面,可以出到你现在工资的两倍,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只好说:“这不是钱的问题。”
他们有些倒有点婉转,说:“呈禾小姐,听说你的名字是因为程氏而取的,是吗?”
我心里暗想:那么明显的名字,你还来问我。但嘴上还说着:“有一部分原因是这样的。”
“那你对程氏的知遇之恩应该是很感激的了。”
屁话,既然知道还来浪费我的时间,嘴上却又只能说:“对的,您来找我不是只是为了看看我对程氏有没有感激之情的吧?”
对方嘿嘿一笑,说:“我们公司对呈禾小姐那么重情重义的人是很欣赏的,虽然程氏给你知遇之恩,但是程氏并不是主打设计这方面的,我相信程氏将来一定会限制你的发展,更何况程氏现在的掌权人是一个三十岁都没有的女人,能有什么战略眼光……”
我瞬间火大,敢看轻我公主,我不爽的打断他,说:“那敢问您,你们公司的老总是男还是女的?”
对方愣了一下,觉得我很无知似的,说:“我们老板你都不知道吗?就是XXX女士啊!”
我笑着对他说:“那祝你们的XXX老女人早日更年期。”说完我提起包包就走了。虽然我知道无端端攻击一个陌生人是我的不对,可我就是不爽不爽不爽,怎么了?
或许是那些人的挖墙脚动作太大,已经惊动了我们家大BOSS,于是在一个美丽的晚上,她穿着真丝的睡意风情万种的勾住我的脖子,说:“听说大猫最近很红哦,已经有无数人提醒我,我家小职员好像要被挖走了哦。”
我吻了吻她的嘴角,趁机抗议说:“都是你不给我涨工资,你不知道有人给我开出两倍工资了吗,好诱惑~”
她用手指拨弄我的头发,说:“你以为你跳槽拿着那两倍工资你就能去逍遥了吗?你以为你不用上交吗?”
“欸,老板,我前几天和朋友出去吃饭,然后她们让我请客,我想想觉得也是该请她们一顿,结果呢,我钱包里面连几百块都没有,很丢脸欸。”
她翻过身,拿起电视遥控,按了开关,说:“那明天给你钱包塞个二百五。”
“真小气,你真的不怕我跳槽吗?”
她不停的换台,一边说:“说的你很重要一样,爱跳不跳,我就当养了个小白眼狼。”
“不要看电视嘛。”
“那你想干嘛?”
“你懂的”我不怀好意的看着她。
“不行,我来M。”
“那你诱惑我干什么!!!”
不久之后,她在我的怀里睡着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想起她的父亲给出的那个条件,那个我一直没有告诉程澈,我留在她的身边,要付出的所谓代价。
我仍记得那天,那个有着猎豹气息的男人,目光灼灼,他用平稳的语调缓慢的说,“你要保证,你永远呆在程氏。即使有一天,她不再爱你,或者,你变心了。不过,为了避免程澈的困扰,如果她不爱你了,也不想再见到你,你可以离开。但是,如果是你变心了,那么不好意思,你还是要在这里呆着。”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饭菜做的不错,你心情怎么样一般,完全没有一丝波澜,我没有想到过,他的条件,会是这个。
他在考验我对程澈的感情吗?或许不是,他是个商人,这样不过是,把我捆绑在公司,这样一来,现在程澈不会任性的离开程氏不管。即使若是有一天,我们感情破裂,程澈依旧掌握着主动权,而我将一直被动的跟随她的步伐。
毕竟,没有谁,能真正的许下一辈子。那么多的许诺,都加上了一个曾字,不过是因为,那么多的许诺,都没有达成。
我突然问他:“若是我离开,你似乎也奈何不了我。”
他说:“你若是擅自离开,或许我心情好的时候,你只是再也不会找到任何工作,又或许,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你的身体受到什么伤害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也不怕告诉你,踩界的事情,我做过不少,最后还是安然无恙,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姑娘,还是别冒险的好。”他停了一下,空气凝固到了一个临界点,他缓了缓语气,又说:“不过,你若是能挨到我死了之后再变心,那就不是我可以管的事情了,程澈终究是不够狠的,即使她不爱你了,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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