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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白云城
金秋十月,南海飞仙岛。
相传百年前朝代更迭之时,失势的前朝皇室在一些仍暗中抱有忠心的势力支持下退避南海,掌海运,建城固守。
前朝江湖势力庞大,多有欲与朝廷抗衡的存在。叶氏皇族被仅剩的军队拱卫着逃到海上,诸方出力下新皇的兵锋竟被止于海滨。
新皇并不愿兵祸绵延长久,暂停了追击。而早丧失了胆气的亡国之君在臣子的建议下放弃正统身份,北面称臣,自此争战方止。
亡国之君再没有回返中原的勇气,定居于飞仙岛。
飞仙岛一个小小的海岛,但位置关键,且早有开发基础。在之后几代人的建设下,飞仙岛上建起了一座易守难攻的坚固城池——白云城,其城主就是当今天下大名鼎鼎的剑客叶孤城。
这一日,白云城来了两位身份特殊的客人。
“那水猴子我曾见过。以前我跟我哥一起出海,碰见了好几次。当时我还不会武功呢,被水鬼追得半夜去拍他的门求救。”
雄城临海屹立,城墙之下便是波涛暗涌的海水。若要在此处攻城,难度恐怕不下于想要击破铜墙铁壁。
沈昭慎同西门吹雪下了码头,边四处观看边闲聊着。
西门吹雪皱眉:“别说那个了。”
他二人此次出门本不是为来白云城拜访,而是到南海海滨诛杀一名为祸武林的异族人春行路。
西门吹雪性情古怪,一年只出四次门,多是为了一些与自己全无关系的陌生人寻仇,是以陆小凤、沈昭慎均认为他是外冷内热之人。
这一年他先是应陆小凤之邀前往折河对付苏念漆,后来又是到天山拜访一剑愚,又是到山西探看金鹏王朝之事。
后来被沈昭慎一句“河山甚美”诓出去,又陪她在外游玩了两月,回到万梅山庄的西门吹雪竟是一副要窝在家中连着几个月不出门的架势。
沈昭慎偶尔出门几天,但大部分时间也住在万梅山庄,只是这般过了三个月,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其实足不出户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忍耐的事情,但起着隐秘作用的却是另一层难言顾虑。
世事磨砺之后的人难言完全的信任。
西门吹雪是绝世剑客,但沈昭慎同样是一柄冷剑,而非包容的剑鞘。
与情人同居一处看似自然,但终究与寄人篱下有所相似。沈昭慎是深心之人,这样的想法一旦产生就像埋在心间的一根小刺,并不致命却时时彰显其存在。
纵然再不想出门,西门吹雪还是耐不住沈昭慎磨他,命人拿来一叠江湖凶人的情报让她挑选。
沈昭慎明言要选个能路上多耗些时间的,便笑嘻嘻挑了“南海豹人”春行路。
这人名字极风雅,绰号却凶残之极,却是与他行事有关。
春行路本是不知被何人丢弃在深山的孤儿,在丛林中厮杀,如野兽一般长大。成年来到中原才被好心人收留,习文习武。
只是几年后此人突然狂性大发,逼杀师母,重伤其师,叛出师门,其后游荡武林之中,做下种种丧心病狂之事。只在近几年,可能是敛够了钱财,春行路便购置了奢华船舫,居于南海海滨。
他杀人手段血腥残忍,如同野兽。虽然定居之后也精心装扮船舫,试图仿照“紫衣侯”旧事做个风雅之人,但终究掩不住浓厚的血腥气。
画虎反类犬不外如是。在沈昭慎眼中,他甚至配不上其名号,也不过是一条疯狗罢了。
西门吹雪提前下了战贴,春行路便将两人延请至他船上。
水猴子是溺死之人所化水鬼凝结而成,春行路不知从何处得知了诱引它们出现的方式,试图以此物将两人围杀在船上。
然而一被发现,沈昭慎身上的浓厚阴气便令水猴子发了狂,春行路自己也死在围攻之中。
几个月来沈昭慎与西门吹雪朝夕相处,日日切磋,早已有了惊人默契,双剑合璧之下对付离水越久就越发虚弱的水猴子并不困难。
麻烦的是船上仆从都已经被春行路遣散,事态平息后他们才发现船已驶很远,而船上仅余他二人。
沈昭慎虽对驾船有了解,但区区两个外行人根本无法开动这样的大船。好在船上食水充足,等了两日后二人搭上一艘前往白云城的货船,便只能顺势到白云城游览一番。
西门吹雪此刻皱眉,沈昭慎清楚他不是不想听自己的经历,而是不愿再想起水鬼的事情。
那日两人对上上百只湿漉漉、粘腻腻的水猴子,杀得海水、腐血四处乱飞,对于西门吹雪这样的爱洁之人当然是不堪回首的往事。
沈昭慎腹诽这荣华惯养出的大少爷脾气,但一看到他海风中衣衫猎猎的绝雅风姿,又觉得心中爱重之情满溢,说不出半分不好了。
他的剑是用旁人的鲜血一点一点浇灌而成的,但他的人竟生成了这般不染半点尘埃的样子。
沈昭慎抿嘴一笑,转移话题道:“其实春行路的师父,我应当见过。”
西门吹雪疑道:“他逼杀师母、叛出师门,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沈昭慎点点头:“但你有看到船舱中的画吗?那可是相当熟悉的笔触。”
当日两人退守船舱,剑气纵横,并未顾及其中精美的饰物。
沈昭慎撩剑时感到剑尖一重,舱中一面圆润东珠穿成的帘幕轰然断裂。
她回头时恰是满目珠光迸溅,柔润辉光映衬出的是其后被精心装裱、珍藏的画卷,而春行路也是因此分心,被水猴子拖走生生撕裂成几块。
西门吹雪回想。
他对舱中的画卷并无深刻印象,但他与沈昭慎之间与绘画相关的联系本就不多,很容易猜到她想说的是什么。
西门吹雪道:“你是说那盏花灯?”
沈昭慎道:“不错,两者所用笔法一模一样。只是,画卷上题字清丽娟秀,又像是女子所留。”
西门吹雪道:“春行路既然是山林之中长大的孤儿,那这样的名字当是他人所取。”
沈昭慎叹息道:“是那花灯匠人夫妇吧。此人也不知负了多少深恩。”
西门吹雪道:“留有深恩,却未功成。”
沈昭慎道:“还是他自己的癫狂本性。你还记得他当日的说法吗?觉得江湖也同丛林一样,只要实力强大,就可以为所欲为。这等借口何其可笑。”
西门吹雪道:“为什么说是借口?”
沈昭慎道:“因为野兽之中,杀戮是为了生存。只有人才会因自己的贪欲勾起杀心。而像他那样的所作所为,连贪欲都不是,已经完全是满足自己的嗜血杀欲了。”
沈昭慎看惯世情,向来冷淡,少见这等慷慨陈词的情状。
西门吹雪有些诧异地看她一眼,道:“你好像对丛林很熟悉。”
沈昭慎道:“我哥也是自幼在荒原之中长大,与野兽争命,成年之后才入关去往中原武林,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侠者。经历相似,然而春行路给他提鞋都不配。”
西门吹雪看她悠然神往的样子,不由道:“你从前并未说过自己家人的事,怎么今天反复提起?”
此时两人已经进了城,有别于普通百姓的凛然风姿令路人纷纷回望。
沈昭慎眼底有一些复杂情绪,但面上只是淡笑道:“我哥同样是绝代的剑客,在此处想起他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这话倒也没错。
江湖中被公认武功达到顶峰的人最多不过五六人,其中霍休、独孤一鹤都在之前的“金鹏王朝”事件中死去了。
剩下的人中,少林方丈大悲禅师、武当长老木道人,内外功都已达于化境,但若论剑法之犀利灵妙,还得数白云城主叶孤城和西门吹雪。
其实陆小凤同样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不被列入其中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最妙的便是,事实上并没有人知道他武功到底有多高。
此外,其实沈昭慎的剑术此时与西门吹雪不相上下。
这主要是因为“剑魔”独孤不败以毕生浸淫剑道的高绝领悟创出“独孤九剑”实在高明,而西门吹雪的剑法更多来源于自己的摸索。
这并不是说西门吹雪不曾学过剑法。万梅山庄随西门吹雪的成名才进入江湖人眼帘,但其底蕴之深厚若为外人得知甚至可能引来天下围攻。
西门吹雪自幼博览各式剑法,年幼之时便立下志向采百家之长,不求剑法,而求“剑道”。
可以想见,虽然此时剑术相当,但早已找到自己剑心的西门吹雪之后的进步速度当超过沈昭慎。而沈昭慎若寻不到属于自己的方向,就难以摆脱独孤求败的影响。
不过沈昭慎志不在江湖,甚至不在此间,因此名声不显,其剑并不为外人所知。
既然是武林中顶尖的两位剑客,西门吹雪来到白云城必然少不了到叶孤城处拜会一番。
只是西门吹雪天性淡漠,叶孤城想来也不会外传这样的消息,这场武林盛事有幸参与的恐怕只有沈昭慎与叶孤城身边的下属。
旅途劳顿,两人并没有多做游览,而是先找了客栈暂做休息。
沈昭慎早听过白云城是完全自治。只是商运、交易中用的铜钱都是现在朝廷铸的铜币,与她先前猜想的前朝旧币与新币混合使用的状况并不相同。
她心中暗暗记下此事,同脸上并看不出什么思绪的西门吹雪一同回房休息。
直到傍晚太阳落山,两人才用了饭准备出门转转。
白云城势力辐射四周,本身则小而精,是一座高度开发的城池。它位处南海航运枢纽,商事极为发达,又无宵禁,日落之后还是格外热闹。
两人沿街走了一段,突然一位老者走来,躬身道:“小人城主府管事,恭迎贵客。城主请两位前往一叙。”
沈昭慎眼波流转,突然问道:“叶城主怎么知道我们来此。”
老者答道:“两位贵客风姿高彻,见者皆惊,自与旁人不同。”
两人都不是会为人面谀所动之人。沈昭慎一笑,不再说话了。西门吹雪则微微颔首,示意老者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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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孤城是前朝皇室后裔这个梗是从哪里来的,央视影版的陆小凤传奇吗?看别的同人文时觉得奇怪,但到了自己要写的时候……真香!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沈昭慎与家人的感情还是很深的。父爱、母爱之深就不说了,此外沈昭慎可以说是很有兄控属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