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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5
朱绮又做恶梦了。
梦中白宴西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站在她面前,脸上是她最喜欢的笑容,浅浅的,却让人如沐春风。她忍不住想要去摸摸他的脸,手还没伸过去,就见鲜红的血从他头顶汩汩而出,像猩红的细虫爬过他的额头、鼻梁、脸颊,最后滴落在他白色的衣服上,晕开一大片,宛若盛放的玫瑰。她惊叫出声,但他依旧保持着那样的笑,似乎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朱绮从梦中惊地坐起,发现只是个梦。刚喘了两口气,发现睡衣早被汗浸湿,没了被子,浑身发寒。但她却没心思去顾忌这些,想起刚刚做的梦,就匆匆忙忙地下床去了隔壁。一推门,发现他房间里还亮着灯。
因为公司的事,白宴西还在忙。听到门开的声音,从面前的一堆资料里抬起头。只见朱绮头发凌乱,慢吞吞地走了进来,像一个受了欺负的孩子。
见状,白宴西敏锐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放下手里的文件夹,起身迎上去,“怎么了?”
结果还没走近,就被朱绮冲过来扑了个满怀。
这好像她第一次这样,白宴西不由愣了一下。虽然朱绮平日里看起来独立又有主见,但白宴西知道,她心里有特别敏感脆弱的地方。生怕她有一点点失落,白宴西立马回抱住她。
摸到她后背的衣服微润,再看到耳后的头发也被汗浸湿,白宴西隐约猜到一点,应该是做噩梦了。
虽然已经快到初夏,但夜里还是有些凉意。被她死死抱住动弹不得,但又担心她着凉,白宴西就用手不停地搓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没事了没事了。”
朱绮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他,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确认他安然无恙。良久,朱绮像终于从那个梦里缓过神来,趴在他肩头低声道:“我梦见你受伤了。”
一听她说是因为梦见自己受伤了才这样,白宴西既觉得很温暖又觉得很心疼,轻抚着她的头发,“只是个梦而已,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朱绮将脸埋进他的颈间,声音低沉的“嗯”了一声。她已经许久没有做过噩梦了,现在突然又开始,朱绮控制不住地会想到那个人。
任她抱了好半天也不见她有松手的意思,白宴西拍了拍她的肩膀,“困了吗?睡觉好不好?”
“嗯。”朱绮答应,却始终不松手。白宴西顿时无奈地笑了。知道她还没完全缓过神来,白宴西也不让她松手了,干脆抱着她走了两步,拿起书桌上的遥控器将空调的温度调高,然后伸手托住她的臀,像抱小孩子一样将她抱了起来。
被他这么一抱,朱绮比他还高了些,不得已将搂住他的手臂松了几分,有些不解地低头看他。
白宴西抬眼冲她浅笑,“第一次哄人睡觉,你要不要赏个脸配合一下?”
朱绮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亮亮的,好像清晨落在山间小溪上的阳光。在眼眶湿润的前一秒朱绮低头抱着他,依恋地在他颈间轻轻蹭了蹭。
白宴西真像哄小孩一样,抱着她在房间里走,边走嘴里还边轻声道:“宝宝乖,睡觉觉。”
也就是在这一刻,朱绮前所未有的渴望听到那个人的死讯。
*
白宴西最担心的那种情况还是发生了。
周世亭将手里的股票全抛了。一开盘,钟山的股票一路走低,股市大乱。
白宴西本以为这种杀敌一千字损八百的事情以周世亭的精明是不屑做的,没想到事情却往往出人意料。虽然为了以往万一也预想过这种情况,但是没想到周世亭的动作会如此迅速,完整的应对方案还没拿出来。事出紧急,白宴西只好在已经确定的方案基础上完善对策。各个部门全力配合落实。
朱绮不懂股票,但是因为白宴西的缘故,近来也会关注一下。
中午用餐的高峰期过后,朱绮闲下来,一看新闻,当即心里一沉。想要给白宴西打电话,但刚翻出他的电话号码,又想到现在公司这样,他肯定忙得不可开交,便将刚起的念头硬压了下去。先给家里打了电话,得知季鸢容没事后,才又自己去网上找相关的消息。
下了班,朱绮就立马往家里赶。白宴西还没回来,季鸢容也在书房忙。好不容易等到季鸢容挂了电话有个空档,朱绮赶紧上去,“奶奶,怎么样了?”
季鸢容一改刚才打电话时的肃然,冲她笑笑,“没什么大事,别担心。”又安抚了她几句之后接着去忙了。
然而朱绮却清楚事实并不像季鸢容说的那样。
白宴西第一次彻夜未归。
一晚上,朱绮都没睡着。想要去公司看看,但又怕去了反而给他添麻烦。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放弃了,只是发了条短信给他。
*
所有人加班加点忙活两天两夜,到第三天上午,股市那边的情况逐渐被控制住。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白宴西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像是已经筋疲力竭般,瘫坐在办公椅上,捏着鼻梁长长地舒了口气。歇了一会儿,才想起从昨天到现在就给家里打过一通电话,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在一堆文件下面找到自己的手机,一看,发现朱绮昨天早上给他发了条短信。点开,短信只有寥寥数字——
“我会照顾好家里还有自己,别担心。”
看着手机屏幕,白宴西不由笑了出来。以她那个什么都要说清楚的性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忍住没问的,估计发短信的时候也纠结得不行。
两天没见到,竟就开始想她了。不想她再担心,白宴西准备给她回个电话。谁知拨号键还没摁下去,办公室门就被一把推开,郑文川一脸急色地冲了进来。
“总经理,我们新订的原材料被查出来有质量问题!”
郑文川话音未落,销售部的经理推门而入。
“总经理,经销商那边出事了。”
*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部门经理都在旁边候着,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白宴西站在办公桌前,倾身单手撑在桌上,另一只手成拳有一下没一下地锤着桌面。
周世亭这一次玩得真叫漂亮。也是到现在,白宴西才终于想明白周世亭为什么要突然涉足钟山。既不是为了将他取而代之,也不是要让他吐出莲河镇的那块地,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毁掉钟山。
这么一看他的计划从他暗地里大量收购钟山的股票就开始了。先拿下钟山10%的股票,来势汹汹,逼得他不得不以高价拿下刘明山手上的股权。然后在他以为危机解除的时候,又以最快速度抛掉刚到手的股票,弄得钟山大乱。而这些都只是开胃菜,原料被举报,经销商降价甩卖才是主菜。
“现在经销商那边怎么样?”白宴西低声问。
“外面现在都在传钟山的资金链断裂,面临破产,所以股市才会出现大幅度震荡。因为有几个大的经销商降价甩货,已经有一些小的经销商也开始了。”突然降价甩卖对于一个奢侈品品牌来说无异于致命打击。
“生产部呢?”
“我们原料全被扣下了。以我们现有的存货,勉强还能撑两天。”
白宴西徐徐转身,自顾自地重复了一遍,“两天……”两天的产量一个地区就能全部吃下。如果原料不足,月底交不出货,钟山还将面临着巨额的违约罚款。
“现在有多少经销商取消订单了?”
“我刚刚上来已经接到五个经销商的电话了。现在估计还在增加。”
“如果现在重新采购原料的话最快什么时候能拿到货?”
“我们的采购批量不小,加上运输,最快也得一周之后。”
“那马上重新下订单。”
白宴西话音未落,财务部经理插话,眉头紧皱,“总经理,刚经过股市这么一闹,以我们现在的资金状况想要重新采购怕是有些困难。”
办公室里再次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一环一环,已经把钟山拴得死死,动弹不得,只能任人宰割。
白宴西脚步沉沉的走了两步,忽而转身看向郑文川,“文川,前两天华泰是不是跟我们联系过,说想要莲河镇的那块地?”
“是。”
得到确认,白宴西眉间的皱纹浅了些,像是豁然开朗般,冷静地将接下来的工作一一安排下去。
“文川你待会儿跟华泰回话,说我们有意合作。具体的稍后再做详谈。”
“是。”
“公关部马上发声明,把谣言压下去。再让法律顾问出面,如果谁还敢降价甩卖,我们就按合同起诉。”
“我们这期的货可能不够,销售部和客户部联合,先保住大客户,坚持要取消订单的也可以取消的,但明确告诉他们,以后钟山将拒绝一切合作。”
“采购部先把原料订下,货款的问题我来解决……”
安排完各个部门的工作,白宴西的声音又沉了一度,“还有,原材料被扣的消息一定要压下来,不然,我们到时候就真的要一起卷铺盖卷走人了。”
知道现在情况不容乐观,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很凝重,纷纷答应。
“好了,先下去忙吧。”
“是。”众人应声准备离开。
“等等!”白宴西突然出声叫住他们。
“总经理还有什么吩咐?”郑文川问。
白宴西站直,目光从面前的每一个人身上走过,“钟山,就拜托各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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