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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话说那贾瑞来寻了数回,都被凤姐打了回来,这日忽然松口让他进来,贾瑞喜不自胜,忙忙进来请了安,虽隔着屏风看不见脸,可听听声音也是好的。
只听得里面凤姐“温柔”道:“前几日忙得很,瑞大爷来时我都不得闲,所以拖到今日,你不要放在心上。”贾瑞那里有怨气?此时凤姐让他死了也心甘!“嫂子说的哪里话!是我的不是,嫂子这么忙我还来打扰。”
凤姐笑了:“不打扰,你哥哥出去这么久了,我正没个说话的人呢!”贾瑞听这话里有意思,喜得心肝都挠起来,“嫂子若是无聊,我每日闲着,倒能陪嫂子说话儿,只盼嫂子不嫌我烦。”凤姐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温和知礼的。”又说了些闲话便打发他去了。贾瑞虽连凤姐的脸也没见到,但这么长时间的努力终于有了进展也是高兴的,走出来心里只想着再加把力这事就成了!
此后贾瑞又往这里跑了两回,凤姐都让进了,但一直都是隔着屏风聊天,贾瑞渐渐心急了,不耐烦这样耗下去。
这日又来时,他壮起胆子绕到屏风后面,露出个头来看凤姐。凤姐早有准备,也不惊慌,只是笑道:“怎么,坐不住了?”贾瑞笑道:“嫂子恕罪,是我冒犯了。”嘴上这么说着,看凤姐不见恼怒,反而还笑着,胆气也壮了几分,嬉笑道:“嫂子是用的什么香?怎么这样香?”说着便要往上凑。
凤姐制住他笑道:“这么急干什么?我且告诉你个好办法。”然后小声如此这般说了一番,那贾瑞得了令自以为得手,喜滋滋的跑回家去等着太阳落山。
原来这凤姐有心要捉弄他,嘱咐他晚上到一个堆东西的库房去等着,到时候她让人把两边的角门一锁,没人发觉。贾瑞只道是好计,到了半夜果然悄悄混了进来,把门关得紧紧的屏息静候。
耳听得敲了二更三更的鼓,还不见有人来,贾瑞急了,出去看是两边的门关的铁桶一般,他又不敢声张,只得在房里将就一晚。
如今已是六月里,天气闷热,蚊子也多。这库房里堆满了东西,坐没坐处,躺没躺处,他只好自地上寻了个角落蹲了一晚上,被蚊子咬了一脸一头的包,房里又闷热不透气,那汗出得把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好容易熬到清晨,听得有人来开门,忙寻了个空溜回家去了。
回去后免不得撒谎骗贾代儒,又热了一夜,身上又痛又痒,十分不好过。
经此一遭他倒是安分了几天,只是到底心中不足,没过几日又寻了来,抱怨凤姐不守信用。凤姐见他还是不悔改,少不得还用言语骗他,又让他到另一间库房去等着,并信誓旦旦保证一定去。
贾瑞这才回去,趁夜又来了,以为这次必定得手。哪知左等右等还是不来,心中惴惴:“不会又不来,让我再等一夜吧?”过不多时只见一个人影黑黢黢的,他喜出望外,以为是凤姐,饿狼似的便扑上去抱住。
那人也不挣扎,只由得他推到了桌椅。贾瑞将人压倒,借着月光一看,那里是凤姐,分明是阿水那张面瘫脸!他惊得忙退后,指着他道:“怎,怎么是你?”
阿水冷笑道:“我家主子早知道你心怀不轨,三番五次给你机会你都不知收敛,如今还做出这等事来,二奶奶已经告到了老太太那里,老太太气得不轻,派我来拿你,还不快走!”贾瑞吓得腿都软了,连连求饶。
阿水道:“要我帮你也不难,拿一百两银子来,少一分都不行!”贾瑞哪有那么多银子?又忙求饶,阿水只是不理。无法只得找笔墨来签字画了押。阿水让他出外面找墙根蹲着等消息,自己提着灯笼回去复命。
贾瑞蹲着,衣服都湿透了,不停抹汗。不妨上面窗子一开,哗啦啦一大桶冰水浇了下来,里面还有拳头大的冰块,砸的他脑袋发疼。他忍不住“啊”了一声,又忙捂住嘴。头上生疼,本来身上发了汗,又被冰水一激,打了个喷嚏,不住发抖。正在难熬之际,阿水跑了来叫他快走,忙一溜烟跑回家了。
贾琏院子里,凤姐和平儿笑个不住:“那畜生终于尝到苦头了!看他还敢不敢起坏心!”平儿恨道。凤姐笑道:“这次给他个教训,他若是还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贾瑞回去不说被贾代儒识破,下死力狠狠笞楚了一顿,又罚他在太阳底下读三天的书,贾瑞冷冷热热翻来覆去,又被祖父责骂,日子十分难过。自此方明白是凤姐戏耍他。此后又有阿水时不时来要账催逼,他心里存着事,又被那桶冰水闹坏了身子,不觉缠绵病榻,一日日严重起来,不过几个月就一病不起了。
这是后话,凤姐自从贾瑞不来后十分自在。又过了二十几天贾琏来信说他们已经到扬州了。
原来宝玉他们在船上行了一月有余,从德州上了船后又到了淮阴,贾琏说路上耽搁时间不少,而且坐船时间也长了,便提议大家骑马坐车去。宝玉黛玉也是坐船坐腻了,欣然同意。这样一来就快多了,淮阴也离扬州不远,不过六七日就到了。
历时两个多月,过了这么多年后,黛玉终于再次踏上了扬州的土地。
扬州,南直隶布政使司大堂后,有两人相对而坐。
“张大人,下官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求您帮忙,这两个月来我真是……”
一青衫男子面露痛色,皱着眉头叹道。另一名已显老态,下颌生出许多胡子,有不少白须夹杂其中。
他捻须叹道:“唉,林大人,我也十分理解,毕竟这世上看人下菜碟儿的人太多了。不过我看你也不必太担心,圣上虽说发了火,但也只是罚了你一年的俸,不曾降职,说不定过不了多长时间就没事了。”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后来越想越……”另一人惶恐道,“那税收的亏空可不是小数目啊!我一人实在是担不下来,这才来找大人,求大人指点指点,看怎么将今年这税收提上去,要不我这乌纱帽可就真的不保了啊!”说完连连拱手。
张煜铭沉吟半晌方道:“林大人,咱们同在扬州为官也有几年了,如今你有用得到我的地方,老夫岂会袖手旁观?这样吧,你今日暂且回去,容老夫想想办法,过几日咱们再商量如何?”
“那,下官就先告辞了。此事就全仰仗大人了!”
从布政使司出来,林如海呼了口气,上了马车:“回府!”再来几回吧,这老家伙精明着呢!
回到家刚换完衣服擦过脸就有家里的林叔一脸喜气的来回他:“老爷,小姐回来啦!”林如海一听也喜上眉梢:“果真?在哪儿?快带我去!”说着便往外走。林叔一边跟着一边笑道:“刚到门口!随行的还有上次的琏二爷和另一位公子。”
“那是二内兄的次子贾宝玉,一会儿你可不要认错了!”林如海脚下如风,不多时已到了大门口,果然黛玉宝玉贾琏都在门口站着。
他上前去笑道:“回来了?怎么不进里面去,这又不是外人家。”贾琏笑道:“我们也是刚下车,倒烦得姑父亲自出来一趟。”林如海笑道:“没事,我也是刚从外面回来,还没坐下呢,正好。”说着便带路将他们引了进来。
贾琏宝玉在城内已遇到了茗烟他们,一块来的,此时便吩咐他们卸东西,林如海也派家里的下人们将小姐的东西都收拾好,日常要用的便放好在房里,宝玉便让晴雯去安排,“这是妹妹在那边时便用惯了的,我让她也跟了来,省得再换人麻烦。”林如海点点头:“这样更好。”
四人一路到了书房,林如海让林叔去倒了茶来,又让黛玉去内室先洗漱换衣服。这里他和宝玉贾琏聊天。
贾琏先是说了这一路来的事,道一切平安,又表达了贾府众人对黛玉的不舍之情。林如海含笑听完,又说这么多年来多谢他们对黛玉的照顾,这一路上你们也辛苦了。
客套话说完,林如海便道:“我知道你们两个也来,早让人收拾好了屋子,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不忙回去的。这一路上想必你们也乏了,赶快回去休息,东西有下人们收拾着。晚上咱们再一块儿吃饭。”黛玉也出来了,三人便先告退回了各自的房间。
这里林如海吩咐林叔到库房里选几件贵重稀奇的物品列张礼单拿来给他看,准备过几日送到布政使府上。
有个小厮领着贾琏到了他房里,又指着对面两间正房对宝玉黛玉道:“那间是小姐原来的屋子,旁边便是老爷给宝二爷准备的,里面一应东西都是全的。”宝玉笑着:“多谢姑父美意了。”
贾琏也笑,黛玉的脸腾的红了,撇下他二人自己进去了。
那小厮又道:“那小的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到了吃饭的时候会有人来请您的。”贾琏点头后他才走了。“还不快去!姑父还挺善解人意的。”贾琏向宝玉笑道。宝玉拍他一下:“别胡说!”自己也笑了,“那我去了,你好好休息。”说完便急急的沿着抄手游廊往对面去了。
贾琏只是笑,回房后开始磨墨给家里写信。
张府里,张煜铭看着林如海带来的礼单感叹道:“果然是个肥差,这样多的好东西。”旁边的师爷疑惑道:“老爷还真的准备帮他么?”张煜铭道:“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倒让他看轻我,再看看吧。我就不信他还能坐得住。”
第二天又有诏书下来,命南直隶布政使张煜铭查清扬州盐税案,限令一年内查出结果,否则连他和林如海共同抄家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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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瑞这节改了些,不过大体套路还是一样的,主要是曹公写得太好,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法子整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