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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手还紧握着,汉斯博格把脸转向了忙碌的客厅里。他望着来去匆匆的人群,目光悠远。威廉敏娜甚至觉得他的视线已经越过了屋里的一切,投向了未知的深渊。
她注视着他沉默的侧面,心里忽然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如果他反对,那么她就悔婚吧。
如果他反对的话……
这个念头就像一个越吹越大的气球,涨满了她的胸腔。
终于,汉斯博格把脸转了回来。他温和而快乐地笑着,目光充满了怜爱和柔情。
“我真为你高兴。”
气球砰地一声爆了。威廉敏娜清醒了过来。
方才她心里产生了什么想法?没关系,反正那都已经荡然无存。
他甚至没有问她是否接受了求婚。
可那又如何呢?谁都知道,联姻对她来说,是最好不过的途径。
紧握的两双手里全都是汗。威廉敏娜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汉斯博格也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沃尔夫爵士的的话打破了僵持的场面:“殿下,施耐德先生的车将在两分钟后抵达伊顿。”
威廉敏娜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谢谢,沃尔夫爵士。那么,让大家准备迎接吧。”
她摸了摸鬓角,然后朝外面走去。要员们和阿尔伯特跟随着她一起,来到了中庭。
外面的大雨似乎有所停歇,但是闪电却一个接一个地划亮天际,雷声隐隐约约。这场夏日的大雨大概会给明天的鲜花节带来一点麻烦。
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等一下她的电视讲话播出后,什么节日都会黯淡收场。
“我真为那些真心来参加花卉比赛的人感到遗憾。”威廉敏娜忽然对阿尔伯特这么说,“他们为了欣赏和评价美而来。而我却用肮脏的政治毁了他们这点快乐。”
“那等你成功了,你可以大方地弥补回来。”阿尔伯特说,“相信我,鲜花明年还会开的。”
威廉敏娜嫣然一笑,扫了他一眼。
“阿尔伯特。”
“是?”
“等下的电视讲话上,我们就公布婚讯吧。”
阿尔伯特下意识地用眼角余光瞟了一下站在不远处的汉斯博格。
“可我还没有给你戒指。”
“我是一个不挑剔的好姑娘,只要有真爱。”威廉敏娜用戏谑的口吻说,“真可惜我看不到安娜贝尔知道消息时的那张脸。”
阿尔伯特笑了。他觉得自己很喜欢这个有点恶作剧性质的决定。
安娜贝尔结束了新闻发布会后,才终于坐下来,吃一点晚餐。
连日来的混乱局势已经让她食欲不振好多天了。她睡眠也不好,有点轻微神经衰弱,可是她坚持着不肯用药。
秘书官的劝告没有起什么作用。安娜贝尔关了两个妹妹禁闭,又和海因里希亲王夫妇在视频电话里吵了一架。她暴躁的脾气如今到达了顶峰,谁都不敢接近她,更别说劝说她。
独自一人坐在寂静的餐厅里,安娜贝尔切着盘子里精心烹制的牛排,勉强地吃着。侍奉在旁的宫人笔直地靠墙站着,大气不敢出。偌大的餐桌上,只有她一个人。
并不是没有想来陪同她,但是她拒绝了。
那些眼看形势变化而趋炎附势而来的小人们,在她眼里形同臭虫。她喜欢被奉承和拥戴,但是她也厌恶那些苍蝇般的弄臣。
每到这个时候,安娜贝尔就开始想念阿尔伯特。
她并不是多爱他。爱情对于她来说,是一块奢侈的蛋糕。她只是很享受他的陪伴。
阿尔伯特不会对她阿谀奉承,他再不耐烦,也会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甚至是敷衍她,但是他依旧会指出她的过错,并且坚持自己的立场。
想到这里,安娜贝尔停下了切牛排的动作。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叛变?
安娜贝尔紧握着刀叉。
他想要什么,是她不能给她的?他们可以结婚,这是她已经暗示了很多次的。能做她的王夫,那是多大的荣幸?
他到底哪里不满足?他们皇室对塞勒伯格家,还不够好吗?
秘书官慌张地走进了餐厅,脸色苍白。
“又怎么了?”安娜贝尔瞥了他一眼。
“陛下……我想,您该看看这个……”
书房的立体全息超光电视里,正在播出一个不应该播出的节目。身穿珍珠白色小套装的威廉敏娜正面对着镜头,发表演讲。她妆容精致,神采奕奕,充满了朝气。背景猩红色的天鹅绒帘子衬托着她的头发犹如融化了的金子一般柔软而美丽。
“……这是我们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的决定。帝国的君王不应该是手握着霸权,享有着民众的供奉,而不知回报。如今的局面是由这已经腐朽崩坏了的体质造成的。而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改变它……”
“她在说什么?”安娜贝尔的声音因不确定而颤抖。
秘书官硬着头皮说:“罗克斯顿女公爵在发表电视讲话……”
“我当然知道她在电视讲话,你这个白痴!”安娜贝尔怒吼道,“我是问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秘书官再次在心里为自己这份痛苦的职业而哀叹,可他又不得不回答:“我想,陛下,她想要推翻您的统治……”
安娜贝尔惊愕地眨了眨眼。她这个反应太过平静,让秘书官以为她没有听到自己的话,严肃他鼓起勇气又重复了一遍。
“我没有聋!”女王从牙缝里发出声音。她凶狠地瞪向电视。
更加不妙的一幕就在这一刻上演。
身穿军装的阿尔伯特面带微笑地也走到了镜头前。他几乎是含情脉脉地牵起了威廉敏娜的手。
“……我,和我的未婚夫,阿尔伯特•冯•塞勒伯格,一同作出了一个决定。在这个特殊的历史时刻,在国家正遭遇着动荡,正直的人们遭受着不公平待遇的时刻。我们决定通过自己的力量,来修正这一系列的错误。我们有信心让正义得到伸张,让安宁重回大地,让一切人为的灾难就此平息。我的朋友们,请你们信任,并且支持我们的行动。为了迎合帝国的荣誉,请和我们一起携手前进……”
“他在说什么?”安娜贝尔呢喃着问。她看到阿尔伯特接过威廉敏娜,开始发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可是他说的话一个字都没有传到她的耳朵里来。
秘书官几乎是用怜悯的目光注视着安娜贝尔。
“陛下……他们,他们宣布订婚了。”
安娜贝尔像一尊石像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足足有半分钟。电台被黑客强行插播的这则讲话已经结束,节目又恢复了正常,但是她还是没有动。
就在秘书官犹豫着是否要唤她一声的时候,安娜贝尔忽然抓起书桌上的台灯,猛地朝电视砸了过去。
砰地一声巨响,薄如纸张的透明电视屏幕碎裂成了碎片,而陶瓷台灯也摔了个粉碎。
侍卫听到动静匆匆赶了进来,却只看到女王疯了。她把书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扫落在地,然后砸着屋内的所有花瓶和摆设,她甚至推翻了椅子和小茶几,还撕扯着窗帘。
一惯高傲而冷漠的女王发出受伤的野兽般的声音,这让所有在场人都心惊胆颤。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阻止,但也吓得不敢离去。
最后还是秘书官果断地从备用急救箱里取出了麻醉针,扎进了女王的胳膊里。几秒钟后,安娜贝尔终于消停了下来,瘫软在侍女们的手里。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然后面面相觑,眼神惊慌。
“陛下只是累了。”秘书官说,“今天的事,谁都不许传出去。”
侍女们迅速抬着安娜贝尔离去,侍卫开始收拾凌乱的房间。侍卫长这时走了进来。
“国务尚书求见陛下。”
秘书官苦笑着,“我恐怕今晚不行了。”
“可是……”
“我们都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长官。”秘书官无奈地叹息,“但是,相信我,陛下现在的精神状态,的确不适合再受什么刺激了。如果再有大臣觐见——我想那是一定的,就请他们先回去,明天再来吧。现在,先去把御医请来。”
而明天……
秘书官望着没有星辰的夜空,幽幽一叹。
在整个帝国的命运齿轮之下,他们都是渺小的尘埃。
因为时差的关系,罗克斯顿的黎明要比奥丁早来临两个小时。昨夜的大雨已经把天空洗刷干净,那薄薄的蔚蓝色的幕布上,划着一道道白痕。那是舰艇和巡逻飞船在大气层下留下来的尾气。
威廉敏娜穿着软底拖鞋,站在露台上,眺望草地上连成一片的花棚。已经有工作人员在场地里做着前期工作,把花从大棚里一点点搬出来。
昨日的电视讲话是全帝国性质的,此时此刻,不止全银河帝国,就连邻国恐怕都已经全部知晓。
人们会以怎么样的心情来帝国节日的最后一天呢。惶恐、焦虑,还是充满着希冀?
威廉敏娜直到此刻,才感觉到自己手里竟然握着一股无比强大的权利。做了八年皇室里默默无闻、忍气吞声的小公主,如今她终于从别人的背后走到了台前,开始展露她的锋芒。
脚步声来到身后。威廉敏娜拢紧了薄纱披肩,转过身去。
阿尔伯特的军靴上还带着露水。他刚从花园里回来,手里则捧着一大束粉色的康乃馨。
“我知道你很喜欢这个。”他笑着,把花递到威廉敏娜的手里。
威廉敏娜露出喜悦的笑,仰起头接受他落在脸颊上的吻。
“你要出发了?”
“是的。”阿尔伯特捏了捏军帽,“舰队已经准备好了。”
“就把我和施耐德那个老头子留在这里?”威廉敏娜打趣。
“也许你们可以借此机会把未来的宪法大纲讨论出来。不过你要注意了,施耐德是个老奸巨滑的狐狸,你可不要轻易被他哄骗了。”
“我一定会死守着自己的利益不松口的,阿尔伯格。更何况,还有沃尔夫爵士为我把关呢。”
威廉敏娜笑着挽着阿尔伯特的胳膊,慢慢走回房间,“奥丁那边一直还没消息。这不像安娜贝尔的风格。”
“我有可靠消息,那是因为安娜贝尔身体不适。”
“她健壮得就像一头母狮子。”
“病是有很多种的。”阿尔伯特含蓄地暗示,“你或许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所知道的是,她的私人心理医生,工作并不轻松。”
“你是说,她……”威廉敏娜打住了,“我在宫廷的时候就听过这方面的传闻,说她有郁躁症,但是她似乎很讨厌服药。那么,我理解你为什么选择我了。至少,我是健全的人。”
阿尔伯特微笑道:“不是你选择了我吗?”
威廉敏娜带笑的眼角余光扫了一下他,有种天真娇媚和成熟睿智的奇妙混合。阿尔伯特觉得有阵电流从心上窜过,让他的心跳猛地加重。
汉斯博格和几名军官也走进了书房,他们都要跟随阿尔伯特出征。虽然安娜贝尔目前还没有反应,不过开战是迟早的事。这场战争或许艰苦卓绝,也有可能一败涂地。不论是什么结局,他们现在都已经没有退路。
沃尔夫爵士带着女侍端着酒进来。那是威廉敏娜特意吩咐的,父亲当年珍藏在地窖里的极品红酒。
谢绝了辛西娅的帮助,威廉敏娜亲自给将士们倒上了酒。
女公爵举起了酒杯,“我的朋友们,我衷心的祝福你们旗开得胜,平安归来。”
众人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喝完酒的众人在阿尔伯特的带领下,鱼贯离开了书房。汉斯博格走在最后,当他经过威廉敏娜身边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威廉敏娜笑了笑,挽住他的手,陪同他一起走出去。
“我们相聚的时间总是很短,欧文。”
“我知道,殿下。不过以后的时光还很长。”
威廉敏娜轻轻叹息,“我不知道如何告诉你,我有多讨厌看着你身穿军装的背影。六年前的那次,我几乎伤透了心。”
汉斯博格抚上搭在胳膊上的手,紧握了一下,“我也一样,薇莉。我也一样。”
“答应我,”威廉敏娜认真地注视着他,“你会安全回来的。”
汉斯博格凝视着她纯净如蓝宝石的眼睛,掬起了她的手,低头虔诚地吻了一下。
“我答应你,我的公主。”
阿尔伯特看着那两人依依惜别的一幕,面容平静。他同往常一样,用淡淡的笑容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她是个幸运的女孩。”施耐德在他身后开口,“她拥有如此优秀的两位骑士,那是有些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当然,你们也是幸运的小伙子,一个能拥有她的爱戴,而一个能拥有她的人。”
“但是都不完整。”阿尔伯特理智地说。
“哦,得啦,小伙子。”长者讥笑着,“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你的未婚妻年轻、高贵、聪慧,还漂亮迷人,你还要求什么呢?她已经同意嫁给你,那得到她的心,就该是你的任务了。”
阿尔伯特忽然起了兴趣,问:“那你觉得我有几成把握?”
“这我可不好说。”施耐德笑呵呵,慈祥得就像一个向学生泄露考试重点的教授一样,“不过,年轻人,我的忠告只有一条。人不可以没有心而活,你要她的心,那你就得先把自己的心给她。”
阿尔伯特嘴角弯了起来,似懂非懂地笑了。
“就是这么回事儿。”施耐德挺直了腰,“以物易物,是人类交易的最原始法则。”
雄壮的军乐声中,威廉敏娜身穿套米灰色的套装,别着钻石胸针,披着金色长发,目送旗舰缓缓升空。风将几缕发丝吹拂到她的脸颊上,她神情专注,目光悠远。这一幕被记者拍摄了下来,并且在后来广为流传。
全息图像里,当时的女公爵,后来的威廉敏娜一世女王端庄严肃地仰头望着旗舰。图像背景里是布满天空的数百艘军舰,景象壮丽,被文学家称作白日的星辰。年轻的女子在这片星辰的映衬中,以睥睨天下的姿态露出微笑。
人们在收看威廉敏娜的电视讲话的时候就已经惊讶地发现,这个一向腼腆低调的小姑娘,是什么时候长大的?
她款款大方,谈吐自信而流利,急缓有致,充满了感情。她双眸清澈,目光坚定,她身上展现出来的柔情和坚强,还有端庄和高贵,都完美地向公众诠释着皇室的风范。
威廉敏娜的行事风格明显比安娜贝尔要柔和许多,可是她却是一名革新派,这点一直被后事的评论家谈论着。他们都同意一点,安娜贝尔一世的锐利全部都展现在表面,而威廉敏娜一世的锋芒却全都收藏了起来,直到必要时刻,才展露出来。
所以人们也乐于将威廉敏娜一世比喻成猫科动物。她看着温顺可爱,却从不像狗一样摇尾乞怜;她宽容大度,但是也会伸出利爪反击。而且,她也和帝国里其他女人一样,让人琢磨不透。
立宪的承诺轻而易举地就为威廉敏娜取得了民众的拥护。在民党派和资本家们额手相庆,普通民众也在忐忑中期待着政局的发展。
这个国家对变革并不陌生。一百五十多年前,沃尔里希大帝才率领着军队推翻了前王朝,换上了奥森博格家族的旗帜。而如今皇室的内部斗争在人民看来,比之他们的前辈,还完全不值得一提。
安娜贝尔恢复清醒后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讨伐叛军。归女王指挥的帝国军接受了命令,由布朗特利元帅领兵出征。作为塞勒伯格元帅的战友,他是无限不情愿地接受了这个任务。他不想和昔日的战友为敌,不仅仅是因为他感情用事,也是因为他也对安娜贝尔的统治充满了怀疑和不满。
在威廉敏娜跟着施耐德一起为着草拟新宪法而焦头烂额的时候,前方交锋的消息也传了过来。威廉敏娜端着咖啡杯的手轻颤了一下。
“战争已经打响了?”
“还没有,殿下。”沃尔夫爵士说,“但是两军已经对峙上了。”
威廉敏娜放下了咖啡。
“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展露过多的怜悯和软弱,施耐德先生。不过,我真的为那些即将为我们这些权贵的纷争而失去生命的士兵感到难过。”
施耐德微笑着,慢慢抿了一口咖啡,“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不存在不费一兵一卒就取得的胜利,公爵殿下。你信任塞勒伯格和汉斯博格吧。”
“当然。”
“那么,就让我们坐下来,品尝着咖啡,然后等着听好消息就是了。”
威廉敏娜坐了下来,思索着:“布朗特利元帅并不是一个很好被说服的人。”
“这天下没有不能被说服的人,关键是你要打击对方的软肋。布朗特利元帅不是一个圣人。在我看来,这个老家伙其实离圣人还差得远呢。”
“那是。”威廉敏娜笑道,“圣人可不会娶一个比自己女儿年纪还小的女子做续弦夫人。”
“不仅如此,殿下。”施耐德说,“布朗特利还是一名旧朝人士。他对安娜贝尔的敬意恐怕不及他对亚历山大陛下的十分之一。他接受命令是出于职责。而他也和所有老东西一样,最爱的是——”
“名声。”威廉敏娜说,“那似乎更加麻烦了。因为他是奉命来讨伐叛军的。”
“讨伐叛军也有可能演变成支持革新,推翻暴政。”施耐德慧黠地挤了挤眼睛,“再说了,这时用不着你担心。就让塞勒伯格,或者说,塞勒伯格元帅去操心吧。”
威廉敏娜呵呵笑了,“历史就是任人打扮的洋娃娃。”
“那我希望你喜欢玩洋娃娃,殿下。”施耐德举了举咖啡杯。
就在威廉敏娜他们结束了下午茶,重新投入到工作中的时候,前方的新消息再度传来。
“阵前和解,殿下。”一向冷静的沃尔夫爵士都有些激动,“布朗特利元帅的舰队正在同我方舰队合并中。”
威廉敏娜站了起来,脸上绽放着光芒。
“我要亲自向布朗特利元帅致电道谢。”
“应该的。”施耐德自得道,“我早知道,那个老家伙一直有着一颗愤青的心。”
威廉敏娜深深呼吸,聆听着自己喜悦的心跳。
午后的书房,阳光撒在蕾丝窗纱上。窗外慵懒静谧,鸟儿在树梢歌唱。
这是帝国历7383年7月25日,正是一年盛夏来临之时,同时距威廉敏娜的十八岁生日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如果是一名普通人,威廉敏娜此刻大概正在为升大学和恋爱忙碌着吧。
不过作为一名问剑皇冠的人来说,威廉敏娜早已在八年前的云雀山庄里,度过了她人生中最后一个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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