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掉粉，不是钓

　　“你把这个交给他。”华皎说着递过去一个东西。

　　见华皎刚刚桌子上写了好一会儿，小人鱼还以为那是一封信，接过来却一眼看到信封上的帝印。

　　小人鱼前脚离开，总理后脚跟进来，“我们的技术这次出了问题，还望您见谅。”推了推眼镜，他继续道：“深海很漂亮，我前些天去看了看，被藏在海底的人鱼不想到水面吐个泡泡吗？”

　　华皎明白对方的言外之意，几十年前人鱼内乱后，他与那边签了协定，要人鱼在固定海域活动，哥哥继承王位后，对这个协定明显不满。

　　哥哥是想要和播卡里应外合起来对付自己吗？华皎想着反倒露出笑意，“想要去海面吐泡泡的权力吗？不过怎么确定争取的就一定是光明呢？”

　　看起来单纯可爱的笑脸，总理一愣，感觉到难以捉摸的深意，他早知道华皎的身份，现在整个会场都是自己的人，把华皎请进来也算是请君入瓮。

　　他筹划多年，还让利颇多与人鱼族合作，自然有其把握在，华皎这些天一直在搞的直播，正是他底气的一环。

　　两人还正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在无人在意的角落，“玩偶服可爱”“华皎”等关键词已经迅速席卷热搜榜。

　　【天呐，玩偶服，不要太可爱了我说！】

　　【鹤立鸡群呀完全……】

　　【妈耶，可怕，这次怎么还搞了个玩偶服炒作？】

　　【我看总理刚刚表情也没大波动，是不是上面早安排好的啊，要不出了这种事，总理早骂开了！】

　　【那这次最优主播不会就是华皎吧？】

　　【黑幕！黑幕！】

　　【有的人给个杆就爬啊？那这不还没定论吗？说的好像华皎已经得奖了一样。】

　　网上众人各抒己见，另一边场馆内楼下已经开始了一年一度奖项的颁发。华皎与总理还在楼上坐着，华皎开门见山道：“下面有我的奖项。”

　　语气肯定，面色却又十分淡然。总理也没想要瞒着这个，爽快地点了点头，“自然是为您准备了的，只是礼尚往来，我想先从这边讨个回礼。”

　　“你要什么？”

　　“贵国最近不是在进行联邦制的改革吗？外驻负责人不知道还缺不缺。”

　　华皎闻言笑了笑，微微颔首，不看总理惊讶的眼神，“有电话来了。”

　　总理顺着低下头，果然是来了电话，是从播卡星目前最高也是实际的负责人——他的老板打来的，急忙接起，越听脑子却越觉得昏。

　　“嗯，嗯嗯，嗯……什么？啊，嗯明白，真的吗？您继续继续，嗯……”

　　满头雾水挂了电话，就见华皎已经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直播的机器人系统是你负责的吧？的确很有天赋，只让你当个总理屈才了。”

　　？？！等华皎离开，总理还愣在原地，刚才他老板来电话，说的正是这个事儿，在什么回礼之前，他们这边已经把整个星球都拱手相让了……

　　华皎下楼时，一个笑容满面的小胖子迎上去，“陛下，其余地方都没问题，就是人鱼王发来警告文书来催。”

　　“不用管，让他催好了。”

　　虽然疑惑，小胖子依言点点头。正走神中，听到华皎小声喃喃道：“高处不胜寒……”

　　小胖子一瞬间站直了身体，他还记得前几天，本以为把华皎已经掌握于鼓掌，对方迅速齐整武装，发来最后警告“先礼后兵”的文书时，兵都已经在门口站一排了！

　　他摸了一脑门汗，又很快审时度势，最终心照不宣专门办了这个晚会来配合华皎。

　　台上主持人激情澎湃念着稿词，“好！那我们接下来公布最受欢迎的主播奖项。此次评选与全星际接轨，加入了其余星球地方民众的医院和喜好，比起之前结果要更加具有含金量！”

　　“那么，我宣布，此次最受欢迎的主播就是，这些天来表现一直十分亮眼的怪物新人——华皎！”

　　【瞧瞧瞧，我说什么来着？】

　　【人家得奖也不意味着就是黑幕吧，怎么不能实至名归呢？】

　　【说实话，华皎这方面做的确实挺好吧，一点儿架子都没有，经常和大家聊天，不在乎礼物热度什么。】

　　【是哎是啊，而且那次视频聊天后，有一天来我们学校还帮我修了光脑，完全记对了我的名字！】

　　【……】

　　曾经一点一滴容易忽略的小事，在众人千言万语中慢慢浮现，一个人的魅力也从这些分享中渐渐明显，或许正如同一个人的评论。

　　【比起粉丝，更像是朋友或者前辈吧！】

　　对于大家，华皎的确没有当做粉丝，抱着最初的使命，从一开始，他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土地，自己的人民。

　　交流除了了解民情，不得不说也带给他许多快乐。

　　大屏幕上正播放着来自各个星球人民表达喜爱的视频，华皎抬头看着，眼眶微微湿润。

　　怀揣着目的阴差阳错开始的直播，原来也真实地获得了这么多单纯的喜爱吗？

　　晚会圆满成功后，播卡星也很快成为深海的一部分，由于事先做好了调研，华皎很快着手改革，从众人的满意度来看，的确是效果显著。

　　池路还是第一次踏上其他星球的土地，比起见多识广、四处旅行的父母，他生活一直局限在播卡星。

　　深海，华皎的星球。

　　播卡星从此成为深海的附属星球，无人伤亡的和平政变到华皎大刀阔斧的改革，池路也必须承认，对方的确有胆识有实力。

　　只是一种类似被利用的情感让他内心饱受折磨，那些天一起相处的快乐的日子，好像一场梦。

　　他无数次回味庆幸的偶遇，也是华皎计划中的一环吗？

　　想着，他不由走到了海边，夜晚的海洋有种别样的魅力，月光下波光粼粼。他又倏的想起几个月前，华皎初来播卡星的那天夜晚，也去了海边，对方看着类似的海洋，在想什么呢？

　　他越走越近，海水已经打在他的小腿上，带来丝丝凉意。紧接着他猛地瞪大眼睛，僵硬地转动脖子环视四周，各种颜色的鱼尾月光下闪着光泽，漂亮的脸上的表情却不是友好。

　　——他被一群看似来者不善的人鱼包围了。

　　再次有了意识，他被吊在海中，呼吸已经十分困难，昏昏沉沉间看到头顶海面上来了一片阴影。

　　“华皎，下面是你播卡星的好朋友吧！现在可是在海底受苦呢？被称为救世主一样伟大的陛下，您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吗？”

　　人鱼王的声音传来，池路心忽然一动，接着不知道是不是胸口的海水深入心微微发胀。华皎来了吗？播卡星的好朋友是自己吗？眼睁睁看着，看着什么？

　　……

　　一连串疑问，最后变成他那天在场馆里看到的漂亮的鱼尾。

　　人鱼王催促着，华皎看起来却丝毫不为所动。华皎看了眼下面的海洋，暗暗握紧了拳头，很担心池路是不错，可深陷海底的地方……

　　上面的人还在对峙，池路脑子更加昏沉，心好像也渐渐随着血液变冷了。

　　正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朋友，哪里比得上华皎的霸业。明明对人鱼来说只是轻轻晃动尾巴游过来的事情，华皎却只是固执地报以沉默，丝毫没有动摇。

　　他昏迷前的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上次在场馆时，华皎身边的小美人鱼，急急忙忙地游过来了，嘴里似乎还说着什么，可惜他已经什么都听不到。

　　他醒来后，一睁眼就是华皎，然而那张漂亮的脸上出现的为自己担忧的表情，第一次让他觉得恶心。

　　他不冷不热地看了对方一眼，很快又重新躺回去，后面说的话他也只时不时回个气声。对方大概也感受到了自己的拒绝，扯出个笑脸道：“那你先好好休息，有事情了再告诉我。”

　　门合上后，他却感觉心里感觉难过，伺候几天，华皎果然没有再找过自己，池路垂下头，兴致缺缺切开电子屏。

　　不知不觉竟然又打开了华皎之前直播的视频，看着屏幕前的熟悉的面孔，他思绪万千。

　　华皎回到卧室，竟然直奔卫生间，浴池里被温暖的水汽蒸腾出越来越浓郁的药味，漂亮的人鱼仰起头，面色却显出痛苦。更靠近些，才看到在水里若隐若现的鱼尾，渗出骇人的血迹。

　　那时他斩断鱼尾以摆脱控制，这些年养护也只能修复一二，短时间浅水域还可以，一旦到了海底，巨大的压力让他也寸步难行。

　　去了海底，池路却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链条在水流的冲击下晃动，身下鱼尾的巨大的疼痛一瞬间都被冲淡了。

　　醒来后，才知道是小人鱼帮自己救了人。

　　……只是，池路的反应，虽然有所准备，真正面对时还是让他有些伤心。可被隐瞒、被连累，任何人也都会讨厌始作俑者的吧？

　　“皎皎，播卡星第一律法和岐王星文法已经修改完毕，你来检查一遍？”李季白进来，看向华皎道，说罢他看着对方的鱼尾，眼中溢出些心疼。

　　两人前几天已经冰释前嫌，这些天相处中更加亲密，仿佛是把两段友谊结合起来。

　　“好，你先放在桌子上吧，我一会儿过去。”

　　华皎很快调整状态，除了池路，前些天本是为了破播卡星的局而整兵，没想到事有变故他就将计就计了一番。只是已经准备好了不做些什么有些亏，去其他星球原本做个类似实战练习的，没想到去了却都是直播间的熟人，他一鼓作气全部收复。

　　正好他前些年一直计划星际联邦的事情，如此场景，正可以放开手做。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那天，池路如同往常一样打开软件，点开华皎之前的直播，播放的却不是那时候的视频。看着屏幕中海天一色，人鱼王的声音传来，他很快明白是哪一天。

　　华皎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池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也没发现华皎面上情绪的波动，他心一沉。虽然早知道，可亲眼目睹，事实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不想再看，却发现怎么也关不了，他干脆闭上眼睛，可过了一会儿，还是妥协般重新把视线聚焦在屏幕上。

　　直到最后看到华皎从船上跳下去，他还是没太反应过来，心脏却先一步剧烈跳动起来。

　　在远方的王乐乐看着池路的反应，露出个“深藏功与名”的微笑。

　　事实了解后，重归于好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播卡星的事情告一段落，华皎却仍旧保持着之前的习惯，偶尔开个直播和人民交流。

　　偶尔还会和来观看的人们再度以“掉粉”的名义，玩些双方心照不宣、乐在其中的游戏。

　　再次踏上播卡星的土地，华皎却是准备“微服私巡”，等他开着破破烂烂飞船落地时，看到对面站着的穿着制服的池路。

　　“毕业前最后一次来这里打工了，这次带你好好逛逛吧？”池路几步跑过来道。

　　“好。”

　　话语落地，却是接着欢快的笑声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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