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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手知心
第四十四章 执手知心
一节
程澈所扮的伙计带石头来到锦盒旁边,慢慢地一个个打开,仔细地让石头检查货物,利用拖延的时间,对石头说:“关于测试,你的消息很及时,保住了大部分人手。”
他说的是“大部分”。石头问道:“折损多少?”
“五人。”程澈回答。
“还有何事?”石头想,程澈辗转找他来,绝不是通报个情况这么简单。
“我需要人,可靠的人。”程澈看着石头问道:“可还有能用之人?”
石头沉吟了一下,说道:“有!青松堂二白,他若知道一青兄为公子所杀,必定义无反顾。”
“有多大把握?”程澈又问。
“前辈若能把人带来,我负责游说,十成把握。”石头肯定地说。
“好,除他以外还有人选吗?”程澈问道。
石头想了想,回答:“有,不过需要时间。”
“好,确保自己安全,务求稳妥。”程澈嘱咐道。
石头点头,随即问道:“还有,殿前司和白羽尘前辈?”上次程澈传讯,这两处石头始终未能参透。
“这两处确是关键,不过被往生一搅,只能暂且搁置,他日必有用处。”程澈没有交底。
石头查验完锦盒,将它们一一盖好,忽然又想到一事,问向程澈:“前辈,为何突然要教安然武功?”
“怎么?他没有告诉你么?”程澈倒有些意外。
“我问他了,可是他好像不愿意说实话。”石头答道。
“呵呵,这个傻小子倒很有趣。”程澈眉眼带笑。
“前辈何意?”石头不解。
“你觉得安然对你如何?”程澈没有回答石头的问题,转而问道。
“自然是非常好的。”石头毫不犹豫的回答。
“好到何种程度?”程澈追问。
“可以以命相护。”石头回答。
“那你知道一个人为什么愿意为另一个人拼命,甚至可以不顾自己的生死吗?”程澈的问题颇为犀利。
“因为……”石头马上回答,可是他的脑子却卡住了。是啊,为什么呢?为了感激?为了报恩?为了很多年的情分……好像无论为什么理由都不太充分。
二节
程澈见他沉思,又问道:“你知道付之流为什么放着富贵散人不做,而铤而走险地帮我吗?”
石头坚定地摇摇头,这个他真的认真思考过,但真的不知道。
程澈顿了一下:“因为爱。”
石头闻言,倒吸了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您说……付之流……对您?”
程澈哈哈笑了起来:“付之流果然没说错,你总是学不会只关注重点,我说的是安然对你。”
石头的呼吸停住了:“安然……对我?”他喃喃自语道。
“紫竹安然,青竹石头,结为同生……”
“恭喜恭喜……”
“这新婚燕尔的……”
“如果……我有呢……”
“石头,你什么也不懂……”
一句句话语,一幅幅画面,一个个场景在石头脑中闪过。
程澈道破天机,此时此刻石头才终于明白了,一直以来安然对自己的温暖、陪伴、守护,不顾生死,无惧流言,在从容淡然的背后,隐藏着怎样不能言说,不能流露,却又深厚、炽热、浓烈无比的感情。
安然用满身的伤痕为他写下的情书,原来他从来没有读懂。
欲说总无言,何处寄相思。
看着石头从惊愕到恍然的表情变化,程澈无奈地笑了:“我们都看出来了,只有你自己不知道。你们两个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傻子,一个傻在痴心无悔,一个傻在茫然不知。”
安子,安子!石头忽然急切无比地想要见到他,一刻也等不得了。
“前辈,我……”
“快去吧,我没动他,还在玉锦楼。”程澈琥珀色的眼眸中已经溢出笑来了。
石头一把抓起桌上的锦盒奔了出去。
“驾!”小棕马飞驰而出,直奔玉锦楼。
进门下马,飞身上楼,猛推房门,空空如也。
“安然呢?!”石头抓住一个往来的伙计问道,声音因为急切和激动,几乎是吼着的。
吓得伙计颤巍巍地说:“去……去买酒了……”
“哪家酒坊?!”石头继续吼着问。
“城东……百年……”伙计快吓哭了。
石头翻身从窗子跳出去,直接落在马上。
三节
雪舞如絮,天地苍茫。
安然一袭紫衣在莽莽洁白之中晕染出高贵的柔光,一手持剑,一手拿着天青色冰裂纹的圆圆瓷瓶,正是美人醉。
安然买好了酒刚要转身,忽然被一个飞奔着撞上来的身影紧紧抱住,撞的安然后退了半步,他抬眼细看,抱住自己的人,棕褐色的长发,束着青色绣竹发带,正是石头。
石头一抖一抖的,竟像是哭了。
“怎么了?”安然的声音温暖而关切。
石头没说话,抱得更紧了。
安然将酒移到右手上,腾出左手搂住石头后背:“嗯?”继续轻柔地问着。
“安子……”石头哽咽着:“对不起……我就是个不懂感情的傻子……”
安然的手僵住了,他垂下眉眼,红了眼眶。
“你说得对……我什么都不懂……”石头带着哭腔,自顾自地说着:“我不仅是个傻瓜……还是个混蛋……”
“别这么说。”安然用手去摸石头的长发,由上至下。
“我怎么这么笨啊!什么都看不出来……让你自己承受这么多……”石头愈发伤心了。
“我心甘情愿的。”安然的话暖透了石头的心。
“我总说你是块木头,其实我自己才真是木头,木头脑袋。我怎么才开窍啊!”石头不停地责怪自己。
安然紧紧地将石头抱在怀里,抚去飘落在他头发上的雪花。
“如此,便好。”安然由衷地说道。
与你一起骑一匹马,喝一壶酒,逛一座城。看晨鸟飞起,听夜雨落下,任凭世道如此黑暗,人生如此艰难,有你,我便安心。
石头抱着安然,趁着他看不见自己的脸,悄悄地抹去了脸上的泪,笑了起来。
两个俊朗少年雪中相拥,很美,很怪异,来来往往的人投来各种复杂的目光。
“看什么看!”石头朗声说道:“没见过小两口吵架吗?”
理直气壮得令安然惊愕,随即莞尔。
“安子,走,回去喝酒!”石头用力地拉起安然的手。
执手,知心,如此,便好。
四节
银雪纷纷,情意绵绵。
石头牵着安然的手,把小棕马扔在后头委屈巴巴地跟着他们。
街市上人来人往,安然浑身不自在。
“你别抓着我,这么多人呢。”安然小声说。
“不行!”石头抓得更紧了:“我得把以前的都补上。”
“前面就是玉锦楼了,让本门人看见……”安然没说完,石头便抢过去说:“看见怕什么,就是给他们看,不总说我们新婚燕尔吗,那就要有个新婚的样子,就要如胶似漆地黏在一起啊!”
“可是……”
“我说安子你这个人怎么回事?”石头停下来很郑重地说:“以前我不懂的时候,到处跟人解释我们之间不是那种喜欢,把你给气的,如今我懂了,我就是喜欢你,我就要告诉全世界我喜欢你,你怎么反而退缩了呢?”
“我喜欢你”几个字一下子击中了安然,他没想到石头会如此坦荡地宣之于口,瞬间眼睛濡湿,几乎落泪。
“安子。”石头见状又甜又心痛,他温柔地说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担心夜杀门会利用我们的感情。”
他又走近了一步,紧贴着安然:“我们已经是同生了,无论我们如何遮掩,一旦出事,他们利用我们钳制对方也是必然,我们都不知道能够活到哪一天,如此,何不好好珍惜可以互相陪伴的每一天?”
安然用力地回握着石头的手,看着石头的眼睛,深深地点头:“好。”
当两个人一前一后,牵着手走进玉锦楼的时候,“满福”的眼睛和“满禄”的下巴一起掉到了地上。
两人坦然地穿过大堂,并肩上楼。
“‘满禄’!给我们送四个菜上来!”石头笑吟吟地喊道。
推开房门,屋里居然暖暖的,原本的炭盆燃着,旁白还多了一个。小麻团像是一团黑色的绒球,惬意地烤着炭火。
“今天早上我出去打水,”石头对着安然说:“回来时看见了另一个你。”为防隔墙有耳,石头说得很隐晦。
今天两人如此高调,怕要更加小心提防才是。
“你刚走,他便来了。”安然回答。
“那你呢?”石头始终好奇安然当时去了哪里。
“天二,严堂主。”安然回答。
石头点头,与他料想一致。只不过严堂主住在天二的话,天一谁住着?难道是“满禄”曾经提过的;白羽尘?
“当当当!”“满禄”端着食盘走了进来,除了精致的饭菜,还有饺子。
“我们不在时,谁进来过?”石头问道。
“是我。”“满禄”回答:“严堂主吩咐从他的房间挪一个炭盆给你们。”
“哦,原来如此。”石头嘟囔着,估计之前付之流来的时候被冷到了。
“满禄”一边摆着餐食,一边时不时用眼睛偷瞄石头和安然。
石头看了个满眼,说道:“你这个小家伙,你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偷偷摸摸地做什么?”说完,石头恶作剧般地抬起安然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
“前辈,打扰了!”“满禄”害羞地往外跑,不小心拌在门槛上,叮铃咣啷地摔了出去。
“哈哈哈哈!”石头开心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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