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芊流年

　　黑，渐渐布满天空，无数的星挣破夜幕探出来，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慢慢地浸润，扩散出一种感伤的氛围。

　　纲吉穿着单薄的衬衣斜靠在落地窗边，白色的窗帘被夜风拂动，勾勒出他梦幻的身影，淡淡的月光为他撒上一层银辉，更添了一种不真实感。白与黑的交界处，一点红光点染了色彩，袅袅向上的轻烟显示着它的存在。

　　黑衣杀手进入房间时，就看到自家徒弟正万分“惆怅”地赏着已经躲进云层的月亮，“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抽烟了？”即使很淡，但还是逃不过他的鼻子。

　　纲吉没有回首，依旧斜靠在窗框上，“reborn，我……想她了……”他的话语中是从未有过的落寞，reborn从没有听他用这么悲伤的声音对他说过话。

　　Reborn沉了下眼色，摇了摇头，“想她就去看看她吧！正好时间也快到了。”他随便找了个靠近落地窗的位子坐下，暗暗的房间里，只有淡淡的月光，和，如梦如幻的剪影。

　　纲吉将烟塞进嘴里，吸了一口，吐出一阵烟雾，“reborn，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这么多年，你有想过露琪吗？”

　　“……”reborn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有！经常想。”

　　“……”纲吉没有回答，他知道会是这个答案。

　　房间在短暂的对话之后，陷入一片寂静。

　　良久之后，纲吉觉得肩上突然多了点重量，一看，是一件毛呢大衣，reborn似乎有些无奈，“早点结婚吧！你这样下去，身体迟早会垮掉。”他又不瞎，夏马尔交上来的身体报告他不是看不懂。

　　纲吉却只是低着头，“我又没有喜欢的人，你让我娶谁？”

　　“我知道你没有，所以，找个能照顾你的。最主要的是，别让妈妈担心。”

　　“呵。”纲吉有些自嘲，“我还从来没听你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我说过话。”

　　“还不是因为你蠢！”可是，却蠢得过分聪明。

　　“……”纲吉沉默。他的确蠢，每次都让reborn生气，每次都让妈妈担心，但是聪明的话，他又活得好累，他不想聪明，他只想开开心心、轻轻松松地活着。

　　纲吉抬头看着高大的黑衣杀手，异常认真的问，“reborn，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杀你？”

　　“想过。”reborn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但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

　　“为什么？”他不明白，Reborn这么聪明的人也会犯傻吗？

　　“因为我的老师就是死在我的手里，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得来第一杀手这个称号的？”reborn语带敬意，丝毫没有玩笑和戏谑的成分在里面。所谓杀手，在培养弟子的同时也是在培养对手，或者说带走自己生命的死神。一个优秀的杀手，会倾尽所有教授弟子，然后用自己的鲜血铺就他的王者之路。

　　“你杀了他？”

　　“一个杀手的弟子如果出师了，也就代表这名杀手走到尽头了。所以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想我会非常乐意迎接死亡。”不因别的，只因他是他最得意的弟子，是倾他所有出世的最完美杰作。

　　纲吉怔怔地看了一眼reborn，然后异常傲娇地扭过头，“谁要你的命啊！”栗发之下，是红了的眼眶，打着转的晶莹泪珠。

　　“呵呵。”reborn倒是意外地轻笑起来，“所以啊，你要快点成家立业，看着你儿子出生，我也就可以安心地走了……”就算解除了诅咒，彩虹之子也依旧是彩虹之子，他们已经比别人多活了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像正常人一样地活下去呢？谁知道，这种成人的身体还能支持他们活多久？这世上做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透支生命的代价又怎么可能会小呢？

　　“reborn……”纲吉冲上去抱着他，就像抱着八年前的小婴儿一样，reborn身上好闻的味道就这么直直地钻入他的鼻间。纲吉很讨厌古龙水的味道，却不想这个味道此后成了他生命中永远也摆脱不了的梦魇……

　　纲吉靠在reborn肩头，闷闷地说道，“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杀她？”尽管被压着，但敏锐的听力还是让他捕捉到了声音中的一丝梗咽和哭腔，心中苦笑了一声，阿纲……果然还是没长大啊！

　　“杀都杀了，现在后悔有什么用？”reborn有点想不通纲吉今天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还是说，忌日临近，情绪波动太大？“先不论这个，倒是那个人，知道你太多事情了，让我去做了吧？”

　　“……”略思索了一下，纲吉才回复，“好！不过要再等段时间，我让库洛姆去那边拿点东西，东西拿到了，你再动手也不迟。”

　　“你还真舍得让她去那边啊？”reborn其实也挺意外，依照纲吉对库洛姆的态度来看，他不应该是把她好好藏在身后，免受什么伤害的吗？毕竟，这八年里，纲吉可没少这么做。

　　纲吉松开reborn，转身走进屋内，“就算再舍不得又能怎样，她不是我！我有彭格列血统，我还有你，她什么都没有！守护者中，她的实力是最弱的，身体是最差的，性子是最怯懦的，又没有人专门指导，身家背景更是惨白得可怜，我要是再不狠一点，她要怎么得到里世界的承认？”

　　Reborn也转身走进屋内，还关上了落地窗，冷风瞬间就被阻隔在外，房间里开始有温度起来。“这丫头还真走运，能让你这么掏心掏肺地对她。”reborn可以以他的人格担保，库洛姆·髑髅绝对是全世界最幸运的女孩儿！套用一句现在流行但在他看来却俗得掉渣的话，那就是这丫头估计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才会得到泽田纲吉的垂爱。

　　“可惜，她自身硬件不过关，软件条件再好又有什么用？”纲吉直接将肩上的毛呢大衣甩在了床上，颇为帅气地转身冲reborn说道。

　　Reborn有些无语，“你就不怕她硬件条件太过关，到时候给你来个惊喜？”他真是有点佩服纲吉这个矛盾综合体，看人家笨才去招惹她，现在自己陷进去了，又嫌人家智商太低。

　　“你觉得，这世上，论头脑，谁会比得过我？”纲吉冲reborn邪邪一笑，“她那点小孩子家家的玩闹，还不够我的零头呢！”

　　Reborn承认，纲吉说的话没错。有些时候，连他都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九代目的请求，去日本教这个“废柴”的彭格列子孙，简直就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就差立块碑了！

　　“劝你别玩得太过火，把小猫惹急了，她可是会挠你的！”上次的苦头还没吃够吗？“等她回来之后，你还是好好哄哄她吧！虽然，她很有可能会打你一顿。”

　　纲吉状似悲哀地叹口气，“我是不是可以改行去当预言帝了？”不久之前，他才刚刚说库洛姆打了他一巴掌，没想到不久的将来，真的就要实现了！心中的滋味儿还是别扭的怪异啊！

　　“老实说，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从什么开始关注她的？明明在日本时，不是一直嚷嚷着喜欢京子吗？”reborn细细回想了一下，还是没找到答案，反正等他发觉的时候，他的蠢学生就已经陷进去了。

　　“这个问题……”纲吉沉思了一下，“就算是reborn你问，我也回答不上来啊！感情这种意外之事，来就来了，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我要是能控制，肯定喜欢上像妈妈那样的女人，不光温柔善良，还特聪明。哪像她？不聪明就算了，还总是跟我闹别扭，在床上还下手那么狠，害我都没办法好好靠着！”嘴里虽然在恶狠狠的数落，却丝毫没见他的气急败坏。

　　Reborn默默抽了抽嘴角，“你就不会在开始前知会她一声吗？”有这么个下场，完全就是你自找的。

　　“知会她？”纲吉重重地重复了这三个字，“我要是把什么事情都告诉她了，她就更不会动脑子了。她现在已经都够笨的了，我可不想让她的智商跌到马里纳亚大海沟去。”

　　“……”reborn无言，蠢纲他还能再毒舌一点吗？也不知道那丫头能不能忍受得了？

　　算了！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的reborn打算转移话题，“所以，以你的智商为上论来看，你是要吊打一下那个IQ200的天才？”

　　纲吉嗤笑了一声，“凭那三个数字，他吉恩就想在世界上横着走了？不可能！”

　　Reborn闻言，扬了扬嘴角，“那你打算怎么做？他们的价值好像已经被你榨光了。”上次纲吉说要废物利用一下哈里森，就顺道让国际刑警截了那批货，在那批掺有毒品的药材上做了点手脚，这艘货船如果成功出航就最好，不行也没关系，反正查不到彭格列身上。

　　“谁说已经被榨干了？”黑暗中，纲吉轻扬嘴角，轻轻微笑，“我会留哈里森发展到今天，又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用处呢？等库洛姆拿来我想要的东西，我就会让那对兄妹后悔为什么活在这个世界上。”

　　“……”reborn沉默了一下，“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哈里森在制毒的？”

　　“看到八代画的那副复制品的时候。一开始其实只是猜测，去罗马的时候，库洛姆告诉我一些重要信息，串在一起，就不难发现这个事实。里世界严禁毒品生意，所以，我一直在等哈里森的买家，而那艘货船可以帮我钓到一些大鱼。”

　　“但很可惜，大洋彼岸的那位也和哈里森有牵连，难不成你也要端了这个耳目？”

　　“哼！”纲吉冷哼一声，“我能让他坐上那个位置，自然也能把他拉下那个位置。所以，他知道该怎么做。”

　　“……阿纲，如果事情不受你控制，尽快收手！那边毕竟不是你的地盘，它是属于埃斯科瓦尔的。”reborn皱了皱眉，话中是难得的担心与忧虑。

　　“这个你放心，我还没那么蠢！我也没打算和他们做什么生意。反正，只要库洛姆一回来，你就去把他做了，正好消除彭格列最大的隐患！从此以后，和那边老死不相往来。”真是的，九代爷爷也不好好收收尾，搞得现在我还要费死那么多脑细胞，彻底和那边划清界限。

　　啧，再这样下去，自己不想黑都快被染黑了！前几代首领都是干什么吃的，非要搞出那么多事情，不知道我是个废柴吗？都不会好好了解一下那些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两面三刀的墙头草吗？搞完这边搞那边，还一门心思地发展壮大！只顾发展都不会好好打理一下，现在都快成彭格列的威胁了！嘁，彭格列这样怎么可能不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呢？

　　真是的！这些人真的继承了彭格列的血统吗？初代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愚蠢的后代？到底是哪一任首领捅的娄子？要不是他及时发现，不仅拉斯维加斯，恐怕连彭格列都被瓜分完毕了！

　　啊啊！怎么事情这么多、这么烦啊？果然还是毁了最干净！

　　Reborn微点了点头，“那样最好！时间不早了，你先睡吧！”

　　“我知道了。”

　　“哦，对了，有时间去见见你那个未婚妻。虽然你不会娶她，但现在你还不想动哈里森，就做做表面功夫吧！经上次订婚夜一事，你对你未婚妻的宠爱可是全世界皆知啊！”reborn颇有深意地说道，然后转身离开。

　　看着离去的reborn，纲吉懵逼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我……好像……似乎……的确有个未婚妻来着……等等，她叫啥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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