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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婆娑
『用尽半生流离,守候一场花开。』
当第一片雪花自天空飘落的时候,我收到了一封来自朽木宅的邀请函。淡雅的信函拿在手中左右翻看,最后却不得不承认我没有弄明白它想要传递给我的意思。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我低声诵读着函上的诗句,指尖划过函上所画的那抹枯瘦端秀的梅枝,视线聚焦的地方却是窗外那自天空悠然飘落而下的白雪——带着几分轻描淡写,却又莫名的悲伤。今年的冬天,似乎依然很冷呢!
应邀前往朽木宅,我少有的几次按照规矩乖乖从大门进入,递上邀请函,便有仆人引我前往白哉所在之处。路过朽木家的花园,我看到那一整院子的腊梅已经结出满枝丫的花苞,不由得忆起去年绯真过世之时似乎也是这般繁盛的景象。
腊梅初开,伊人早逝。
想绯真那几近是向老天苛求而来的时间,却还是没能等到花开。白哉痛失挚爱,而我也在一夕之间失去所有。我记得那一天的感觉,没有预料之中的疯狂和激动,甚至到最后竟然连眼泪都流不出来,我只能作出微笑的表情,那样的悲伤便被滞留在眼底,深深地,无法消除的沉积起来。打那之后,但凭我的笑容再如何明媚,也无法找回最初的纯粹。
低低地,有箫声呜咽,透过重重花树传来。
我止了步,背倚着一株梅树,仰头看灰蒙蒙的天空和簌簌纷飞的白雪。记得有人说过,“雨,是天空流下的眼泪,当它凝而成雪的时候,悲伤将无法遏止——”
“呐,绯真,原来在我的心底竟是恨着白哉吗?”
可是,在这样的时候,却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互相取暖,我讪笑……如果说浅草初是知音,海燕算我半个师长,绯真却是谁也无法取代的家人,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初第一个对我伸出双手、寄出善意的人。或许在最开始不过只是雏鸟情结作祟,可那之后的朝夕相处却让流落在异界的我第一次敞开心扉,真心接纳。
箫声三叠,惊破梅心。
头顶长枝上的花苞突然绽开,“噗——”地一声响,在落雪和箫音之中意外地清晰。花黄蕊白,浓香馥郁,细雪纷飞中,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悄然盛放于枯瘦的枝头,清丽、孤傲却内心明净。那一抹艳色衬着皑皑的白雪,像是苦难重生之后的微笑,在冷寒的冬日吐露出一丝温情。
“你是不想要加奈子恨他对吗?”
我的笑容越发灿烂。一直都知道,绯真她啊便如是这般梅花样的女子——温顺,恬淡,却有着不屈的风骨与柔情。绯真啊,加奈子何尝不明白,对于白哉你的死是不能预测的变故和无法知晓的未来;可是对于加奈子……我的内心也开始飘雪,迅急而暴烈,面上却依然带着笑……这种笑,这种外放的明媚,不见喜悦只有哀伤……加奈子是恨着白哉,可是比起白哉,加奈子更恨自己呀!
抬手,折下头顶的花枝,我横穿花树,向白哉走去。
我走得极慢,透过细细的白雪,看廊上独坐吹箫的白衣男子。他带着恍惚的笑,一直有如上古神玉一般清黑沉寂的眸子里似乎荡漾着我看不懂的温暖。
突然就想起,那一年问绯真:
“你鼓瑟,他吹箫,若有一日他不在了,你会不会摔了这瑟……”
“不会。”
绯真轻轻地摇头。
“我会好好地守着它们,等着他来接我。”
我不懂。绯真的答案。不。或许我懂,只是做不到。
把玩着手中的花枝,我径自寻了廊上空着的蒲团坐下,没有去打扰白哉。待客的茶点已经凉透,主人不在意,我也不在意。听着响在耳畔的箫声,看着廊外漫天飞洒的白雪,倏忽转眼,已逝千年。
这是绯真逝世后的第一年。此后多年,直待我离开,每到这个时节我都会应邀前来。与其说是我陪着白哉守候一场花开,不如说是白哉陪着我度过每一年这最难捱的时间。
转眼,我、小桃、吉良和阿散井都已经升做了五回生。这一年的春天,真央灵术院的新生招考办迎来了那个被誉为千年不出世的天才儿童——小桃的青梅竹马——日番谷冬狮郎。雏森桃同学硬拽着我陪她去给日番谷打气,于我也不过是想单纯围观。
话说,这日番谷冬狮郎还真是一个嚣张的小鬼,发白眼碧,身材矮小,却愣是营造出一身生人勿近的气息,在身周隔出一圈真空带。
“啊!小白,这里!这里!”
雏森桃大笑着冲着日番谷冬狮郎摆手,面对着青梅竹马的女孩儿显得活泼而自然,元气而直率,倒是没有了平日的羞涩和娇怯。
日番谷皱着眉头看过来,一脸的无奈,走到了近前才抱怨着说道:
“我说你要叫我‘小白’叫到什么时候?!不是说只要我入学就叫我的名字吗?”
“可是小白就是小白啊!”
雏森桃看起来一脸的无辜,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更是理所当然。
“日番谷。”
白发碧瞳的小鬼扬了扬手中的纸张,颇有些得意地纠正:
“我已经拿到了入学通知。”
“啊!!!真的吗?恭喜你呀,小白!日后要请多多关照了……”
“日番谷。”
“哈?”
听到这里,我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这俩娃的对话真的是很有爱啊很有爱。听见我的笑声,日番谷狠狠地瞪过来,还别说那近乎实质的眼神,不自觉外放的灵力,的的确确给了人一种被冰雪冻住的错觉。
雏森小妹妹到此时终于想起来她还硬扯来一个路人甲一起为自己的青梅竹马打气,似乎由于她过于兴奋和激动的缘故而被撇在一边遗忘了好久。缓缓地转过身来,她十分过意不去的看着我,说:
“那个……对不起啊,加奈子,是我太激动了……哎,我都忘了,应该先给你们介绍一下的……”
她回头一把扯过日番谷冬狮郎,然后为我做介绍:
“这是小白,我的青梅竹马。”
然后又指着我对日番谷说道:
“这是加奈子哦。”
我看见名为“日番谷冬狮郎”的白毛小鬼在听见雏森小姑娘的介绍后,额头上开始“噼哩啪啦”的暴青筋。我唯恐天下不乱,坏心的决定再添上一把柴,让这小鬼的怒气可以烧得更旺一些。
将双手叠放在身前,我低眉敛目,弯身行礼:
“初次见面,小白君,还请多多关照。”
抬起头来的时候,我看见日番谷的脸,那叫一个“精彩”。
当天晚上,闲极无聊,一个人躺在寝室的屋顶上晒月亮……对,你没有看错,是晒月亮……虽然这月色寥寂,也不过是弯弯的一线上弦,却宛如美人带笑的唇角,在群星辉映之下依然诱人深陷。想起日间见到的日番谷,我禁不住感慨,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我流落到尸魂界已有一十二年。
一年一年,樱花开了又谢。将手伸向夜的深处,有片片花瓣,随着轻风,飘散如烟。恍若尘世之中的变迁总是在人们的无知无觉中被忽略。犹记当年与市丸银的初见,也是这漫天的樱花、扬似雪。
“加奈子很喜欢天空?”
银的声音轻浅,虽是问句,却带了笃定的味道在里面。暗夜里,即便有星月之光,有风花之乱,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也仿如鬼魅一般。我不满地撇嘴。银这家伙,除非是故意想让我知道,否则他每一次的出现都很突然,似乎以惊吓我为乐,变着法儿的让我变脸……看我惊讶无措的样子已然成为他闲暇时的消遣。
“哎呀,难不成真的吓着了你?”
看着他贴近的一张狐狸脸,笑眯眯的样子哪有半点忏悔的意思,就着伸出去的手拨开他的脸,我缓声道:
“不喜欢。”
“不喜欢?”
侧头看他有些讶异的样子,似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好心地解释给他听:
“不喜欢天空,只是喜欢看。”
“有区别?”
“大概……”
我漫不经心的回答:
“你知道‘天空’是名词,‘看’是动词,不是吗?”
银一时沉默,我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呐,呐,今年真央录取了一名新生,很是嚣张呢!刚入学就敢对高年级的学长出手,还放话说‘不准碰桃’。小小的个子,冷冷的语调……噗!还别说……他那个样子也乱帅一把的!”
我试着转移话题,虽然已经跟银混得极熟,可是在大多时候依然会觉得手足无措。这样的感觉随着年深日久一天比一天强烈、一天比一天深刻,只是到如今多少懂得了该怎么样去掩饰和隐藏。左不过一张笑脸,作为藏匿起真实情绪的面具,隔绝别人与自己。
记得几天前,练习斩魄刀始解的时候有碰到海燕,见我恹恹的样子他开导我说:
“没关系的,加奈子只要慢慢来就好啦……总有一天你的斩魄刀会告诉你它到底拥有什么样的能力……因为,它是你的半身。”
说完,海燕习惯性地伸手,揉乱我的长发。
“可是……”
不是不明白这种事情急不来,只是五年了,看阿散井他们都相继找到了自己的斩魄刀,而我早人家那么久,全部成效却只是把一只蝴蝶变成五只……好吧,至少可以安慰自己蝴蝶的数量变多了,也不是一无所获,但多少还是有些焦躁。
“加奈子,你要记得,不要被事物的外表所迷惑!困惑的时候,可以问问自己的心,问问你的心到底想要做什么?你有好好地守着它吧?”
海燕打断我的话,深烟青色的眼瞬也不瞬地盯着我,认真地说。
“我……”
我不知道。不是完全懂得海燕的意思,但是也不能说一点也不明白,只是希望他想要传达给我的意思不是我所想的那样,才好。
唉!我忍不住在心底长叹一口气,还真是麻烦!
偷眼观察市丸银,依然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径自在离我一臂之地坐下,随手掏出一包柿饼捧着啃起来,压根儿就没打算理睬我。
……唔,话说,每次看狐狸啃柿饼的样子都觉得好可爱。
“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我忍不住问银,翻个身,双手撑住下巴望着他看。
“加奈子想要尝尝吗?”
银说着,边将手里的纸包伸给我。
“还是不要了。”
虽然知道那东西其实很有营养,不过我还是一点都不喜欢它的口感。
“呐,我说,你的蓝染队长真的不想网罗那个天才儿童?他可是小桃的青梅竹马!”
“太聪明的女孩会显得不可爱哟,与其担心别人……”
银停顿了一下,突然转了话题:
“蓝染队长好像很喜欢你的斩魄刀呢?”
“你说流光?它有什么好?整个一绣花枕头!”
我伸手去摸挂在腰间掩人耳目的浅打,手伸到一半才想起来晚上换衣服的时候已经将它解下。其实,除了当年被蓝染惣右介无意之间撞破,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海燕——右手背上的蝴蝶刺青才是流光的本体。
“撒,谁知道呢?”
银边说边看似无意地扫了一眼我的右手。我心有戚戚。不是被发现了吧?!说起来市丸银他打从一开始就很在意我手背上的蝴蝶刺青!囧。既然提到了斩魄刀,干脆问问他关于始解的问题好啦!毕竟流光很让我头疼的说,多个参考总没有坏处。
“喂,你的神枪可不可以借我?”
银随手丢过来。
“哎?真大方!”
我接住神枪,闪身到他旁边,毫不犹豫地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理由?”
银轻轻地牵起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浅浅地,淡淡地。
“让我想想……因爱成恨,算不算?”
我歪着头,故作天真地问道。
“哦呀,我怎么不知道加奈子有这么喜欢我呢?”
“切!”
看他那敷衍的样子,似乎连半分力气都没有分给我,甚觉无趣。我背靠着他坐下,把玩着手里的神枪——短小的刀身,刀镡呈S状,类似胁差,看起来平凡无奇。
“市丸队长第一次始解神枪的时候在想什么?”
佯装不经意地问他。等了半晌儿,却只闻某只狐狸吃东西的声音。鼓出一张包子脸,我只好认命地再重复一次。
“银第一次始解神……”
“射杀他。”
毫无预兆的吐声,截断了我接下来的话,语气之中夹杂着狠厉和暴戾。我一怔,反射性地跳开,吓得差点就扔掉手中的刀,虽然马上就反应过来,可是也不带这样吓人的!!想起从前每次看银拔刀时的样子……那种感觉……
“由贵!”
是阿散井的声音。闻言回头,一时竟没注意到脚下,整个身体向后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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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出场了,撒花~~~
不知道银的卍解什么样子,期待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