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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涌(3)
女孩知道自己如何对付这样的人。
自己只需要做到天真不谙世事地膈应死对方就可以了。
只要他是个聪明人,就会知道不应该在这里硬碰硬。
只要对方再寻思别的计俩,她就会知道迪洛克·洛文尔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葛蕾特天生就对别人抱有不信任感。
她并不相信什么天上掉馅饼的事。
葛蕾特:“您还要请我去喝茶吗?”
“当然。”洛文尔先生显然是一位善始善终的人。
即使是到了这一刻,他也没有破坏自己脸上的面具,“请跟我来吧,斯图亚特小姐。”
他在一堵墙壁旁停了下来,用魔杖轻轻点了几块石头,瞬间就出现了一扇刻满彩色星星与月亮的白色金属门,“请进。”
葛蕾特微微屈身,然后落落大方地走了进去。
“你对英国茶有什么研究吗?斯图亚特小姐。”他将一个茶箱用钥匙打开,取出了里面白底印花的茶具,“大吉岭与伯爵茶、锡兰茶等几种你喜欢什么呢?”
“我对英国茶并不怎么了解,我是俄罗斯人,”葛蕾特顿了顿,忽然意识到自己拒绝太多也不大好,“不过我听说,英国茶始于一位来自葡萄牙的公主……”
“博学多闻,”对方轻轻拍手,“像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少有去了解这种东西的。”
葛蕾特·斯图亚特微微一笑。
“它征服沉重的梦想,缓解大脑,强化记忆。”迪洛克·洛文尔淡淡地说明了茶叶的作用。
然而他可不是为对方科普而来的。
他漫不经心地说,“然而再好的茶叶,更需要添加富有层次感的佐料,而这些佐料的搭配则需要一位非常优秀的厨师。”
对方又将对话重新拉回了刚才的话题。
“上好的茶叶”指的是“学生”;而“厨师”则指的是“老师”。
女孩神色不变,幽幽地说道:“虽然深褐色的茶叶衬托著色彩亮丽的花草乾果,不仅味道变化多端,也的确看起来赏心悦目;然而中国茶水的纯净也是一种享受。”
“各有各的偏好罢了,喝茶,论茶……只喝茶,只论茶……”
所以就请不要再有别的东西了。
葛蕾特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但她相信对方能够明白她的意思。
果然,洛文尔先生微微一笑,不再言语了。
她手中是很漂亮的杯子,底端刻着一段话:“When the clock strikes four,everything stopsfor tea(时钟敲响四下,一切为茶而停)。”
迪洛克·洛文尔用魔杖点了点一个空着的三层点心瓷盘,只一瞬间的功夫,这上面便塞得满满当当了,——最下面一层放火腿奶酪三明治,第二层放scone(葡萄干司康饼),第三层则放蛋糕及水果塔。
“请用早茶吧。”
“真的是太丰盛了。”葛蕾特忽然意识到,对方还是没有放弃,她放下了茶杯,问道:“先生,你为什么要选择我做您的学生呢?”
“我能够猜到可能是因为我的时空血统,”女孩顿了顿,轻声地说道,“然而血统并不能代表一切。”
“真正重要的是巫师本身,天赋固然重要,但假如没有了意志力、求索的欲望,也终究会沦落为凡人。”
“你说得非常正确,可正因为如此,你才需要一位老师来教导你,教你如何掌控你的天赋,而不是被它所害。”
葛蕾特抬起了眼帘,“您是知道些什么吗?”
“你为什么不是认为,他们不告诉你什么呢?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你?仅仅只是因为你是从食尸鬼的城堡里逃出来的吗?”
迪洛克·洛文尔敏锐地发现面前的女孩微微的调整了一下姿势,她肩膀下压,这是一种开始投入对话之中的动作,“请您继续说下去吧。”
“因为他们认为你的血统是一个祸害。”
他看着面前的葛蕾特,却发现她脸上的表情十分平淡,好像是早有察觉一般。
女孩轻轻地“嗯”了一声,摆出了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您该不会是要跟我说魔力暴动吧?”
葛蕾特仔细地观察着对方的表情,男人的脸上呈现了很为难的神情,“该怎么说下去呢?时空一脉的血统所产生的魔力足以毁天灭地了,尤其是在幼年时是很难控制的,但是所幸的是,波及范围往往很小。”
他将手放在嘴唇上,似乎希望再把声音压低一点,“六年前,曾经在斯图亚特城堡里,发生了一起食尸鬼引渡事件,”迪洛克·洛文尔缓缓地道,“那是魔法界三年中第一次因为时空隧道打开,而发生的一起恶劣事件。”
“当时我们都以为你们一家没救了。”
“然而——”
“我回来了。”葛蕾特清楚地说,“只可惜,只有我一个人。”
“不,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洛文尔的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非常奇怪的表情,因为只不过是一闪而过,所以葛蕾特根本没有办法辨清。
“每两百年,斯图亚特家族都会诞生一个天才,然而那个天才会毁灭掉除他以外的家族成员,因为血统在一个时代里面,只能存在一个王者。”
葛蕾特垂下了眼睛,过了很久,才慢吞吞地说道:“很多人都知道这个消息吗?”
很快她自己又喃喃地回答:“……应该是很多人吧。”包括菲利普,他是如何对待自己这个杀死兄长的仇人……没有告诉她一切,却又帮她解决好了一切。
对于葛蕾特来说,消逝的记忆仅仅只不过是消逝的记忆而已。
她缓缓的抬起了头,看到对方志得意满地微笑,将一块冰糖丢入了茶杯当中,“现在你还觉得,你的天赋只不过是平平无奇吗?”
“并不那么觉得了。”
葛蕾特抿了一口茶,浓郁的茶香和奶味混合在一起,有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我现在倒有点儿好奇——您背后的究竟是谁?”
迪洛克·洛文尔像看一只怪物般地看着她。
“请不要这样看着我,”这位小姐平淡地说,“您暴露得太快了,并不是我想要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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