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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台、诚台/蔺苏、靖苏】伸手不见五指之诡念(现代AU/灵异组队打鬼)
卷6
——“苏哥哥!!”
飞流使出吃奶的劲儿撅着屁股将萧景琰往回拖,死活不愿意往前走半步。
萧景琰心神疲惫地叹了口气,又半信半疑地问:“我跟你说的话你听懂没?”
飞流的脚下还跟萧景琰较着劲,瞪着眼睛点了头。“懂!”
“懂的话,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你苏哥哥和小明台在一个身体里都好好的,不会出事。”萧景琰指指那个贴满卡通人物的房间。“而且他们帮你布置好了房间,你若不去看一眼,他们知道了不是很伤心吗?”
飞流竟然罕见的翻了一个讽刺的白眼。“幼稚!”
萧景琰被噎得沉默了半晌,也是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只好无奈地说道:“你喜欢什么,明儿等他们来了,我叫他们帮你换上;但今天晚上你只能凑合睡了。”
飞流颤颤巍巍地往花花绿绿的房间里瞅了一眼,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并将袖子撸起来给萧景琰看。
可不是吗,小肉胳膊上都被刺激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汗毛像迎风的树丛一样打摆子。
萧景琰忍不住笑出声。“要么你睡你蔺哥哥的床?”
飞流愣了一愣,果断摇头。“不要自己!”
萧景琰只好用一种完全不抱希望的口气问道:“那怎么办?咱俩凑合一晚上?”
他本以为飞流还会摇头拒绝,但八成那间屋子实在太可怕,对于飞流来说或许等同于装满了毛蜘蛛一般让他望而却步,一听萧景琰的建议竟双目放光的点头同意了。
萧景琰窝心地牵住小孩儿软软的肉手。“走,先回我屋躺着,我给你找换洗的衣服。”
飞流眨巴着大眼睛埋进棉被里的时候,萧景琰正将沉甸甸的行李箱放倒。飞流听见声音立刻紧张地抬起上半身喊道:“小心!”
“不都是衣服,有什么怕摔的东西吗?”萧景琰手下动作没停地掀开前盖,这回他不用等飞流回答就明白了需要小心的物品是什么——一只静静躺在衣物中间的瓷瓶。
萧景琰鉴定过许多年代久远的古董瓷瓶,它们通常被岁月覆盖上了痕迹和锈迹,但仍然掩盖不了它们美丽独特的样貌;所以当萧景琰看到眼前这个太过朴素丑陋的瓷瓶时,有些嫌弃和奇怪。
它没有花纹和雕刻的痕迹,只是中规中矩的形状,瓶颈不高不瘦、线条柔和,瓶身色彩黯淡、黑中发黄,在灯光下闪着粗糙的纹理。
萧景琰轻轻将瓷瓶托在手里,探究的兴趣也被这其貌不扬的表象驱散个干净,便想找个地方暂时收起来以防磕碰。而随着他蹲起的动作,一抹白色的烟雾像是细滑的水流一般从瓶口缓缓溢出,化成了一块模糊的人影。
它的五官还没来得及聚拢成型,就一股脑朝着毫无防备的萧景琰冲去,仿佛一把钝重的锤子——而有人比它更快,飞流先一步从被窝跳出来拦在萧景琰身前,十分愤怒地大叫道:“不要!”
那抹白色的人影在空中停滞了一秒,脸上明明没有表情,可受惊中抱着瓶子无措茫然的萧景琰就是读出了一种类似“心爱之人移情别恋”的沮丧。但白色人影确实在纳闷,从来没有从飞流口中听说过的这个人,究竟哪里值得小飞流不惜光着屁股跑出来保护?
到底忍不住用“手”拨了拨小象鼻子,提醒飞流目前的形象实在不雅。
飞流愤怒地一巴掌扇过去,白色的人影翻滚在地上,一下子显露出一个穿着蓝白道袍的年轻身貌。
——“伤心、伤心!你竟然为了一个丧心病狂的坏人攻击我!”
萧景琰忽地回过神,竖着眉头吼回去。“谁丧心病狂?丧心病狂的坏人是你才对!”
“你放屁!萧家的后人!是不是还在用阴阳珠祸害无辜人?老天爷竟然没让你们绝后,真是没天理了!”
飞流鼓着腮帮子、插着小腰又要上去拽着年轻人的领子揍,被萧景琰轻轻拉走披上被单安抚住。“没事,你才是要当心着了凉。”
飞流焦急地指着年轻人喊道:“哥哥!瓶子!”
一边重复这两个词汇一边手忙脚乱地比划,终于让萧景琰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与父亲、长辈视频时,飞流举着那么一个破旧的瓶子叫他们观察。“你是说,这人和瓶子有关系?你早知道这瓶子有问题?”
飞流摇头摆手地否定。“没问题!”也不知是说瓶子没问题,还是说突然出现的年轻人没危险。
“谁有问题?你才脑子有病!”
萧景琰不想和这人争吵些没根没据的废话。“你怎么知道我姓萧?”
“你们身上那个味道,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年轻人嫌恶地耸了耸鼻子。
“……你狗鼻子吗?”萧景琰浑身别扭的都想抬起胳膊仔细闻闻自己究竟有什么奇怪的体味了。“那阴阳珠呢?你又怎么知道?”
“我不只知道阴阳珠,还知道你们萧家到目前为止,还在用它害人!”
“我从未用它害过人!”萧景琰冷硬地反驳道:“它甚至救了人!”
——“什么救了人?这人是谁?”
裹着毯子的飞流突然喜形于色地笑起来,张开抓着毯子一角的双臂,像只看到妈妈一样的雏鸟飞扑过去。“苏哥哥!”
出现在门口的梅长苏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你怎么光着屁股?”
他迅速而有条理地将飞流老老实实捆好,毯子折成严实贴身的形状颇有古希腊人轻松幽雅的风格。飞流用光裸的手臂指着陌生的年轻人叫道:“瓶子哥哥!”
那人碰地化作一阵白烟,绕着梅长苏周转一圈后又聚拢起来,很是惊讶地说道:“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没骗人!一直用来夺舍的阴阳珠竟然成了连接两个魂魄的‘桥梁’!真是造化弄人!”
明台本来乐呵呵地盯着飞流可爱的一举一动,听到陌生人的话时也惊道:“什么意思!他发现我存在了?”
梅长苏没有了耐性,冷着表情问道:“你到底是谁?”
那人没被吓到,反而老神在在地飘到床边坐下,伸手指着萧景琰说道:“萧和风,认识吗?我是他徒弟,萧十一。”
萧十一的名字,梅长苏第一次听说还是来自神秘的上古神兽口中。“你也姓萧?可我怎么听来的你名字是‘小十一’?”
“我没有名字,是萧和风从野地里捡回来的,那天是正月十一,便取名十一;萧十一萧十一,叫得快了、急了,就成‘小十一’了,久而久之我也懒得纠正。”
梅长苏却同情悲伤地看着萧十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确定了眼前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的身份,就代表神兽貔貅讲给他们关于这个年轻人并不是很幸运的身世绝对真实——被师傅骗去参与阴阳珠炼制的过程,半途知晓真相苦口婆心劝阻师傅不成,反而被推入炼丹炉烧成灰又制成花瓶。
永世不能超生,只得寄居在花瓶中身不由己。
飞流小心翼翼地捧起花瓶献宝一样给梅长苏看,高兴梅长苏终于懂了自己那天在视频中表达的意思。“哥哥!”
梅长苏微笑着摸摸飞流的头顶。“苏哥哥这回懂了。”
萧十一看着飞流放下花瓶蹦蹦跳跳,托着腮说道:“飞流虽然心智不全,但对鬼魂的感应能力很强。我一直附在花瓶中,辗转千人之手后被摆在街边摊子贩卖,被飞流发现说什么也要闹着那白胡子大爷买走,这才免了继续漂流世间的命运。”
——“看起来,他也能发现你们的差别。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造成……这种奇特的共生关系的?”
梅长苏捡了重要的片段讲给萧十一听。“而蔺晨……蔺晨今晚去追着萧和风的踪迹查探了,我刚刚给他打电话,他很不对劲。所以,我想找你和飞流来陪我走一趟。”
萧景琰还没有说话,萧十一却像火烧了屁股一样飞速飘到梅长苏面前,目光里燃烧着熊熊的恨意和愤怒,都是来自于那个害他如此悲惨地步的无情师傅。“萧和风!他在哪里?我要找到他问个清楚——他不顾我俩几十年的师徒情谊,心狠至此、丧心病狂!长生不死就这么值得他背弃道义?”
——“你们想不想分开?共存一体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生前与萧和风为了炼制阴阳珠阅读过的古书多不胜数,无意间发现了一道秘法,当时只是觉得有趣新奇便随意记下,没想到今日竟有了用武之地!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将你们分开并毫发无损!”
萧十一没有等梅长苏答应与否,一字一句地继续说道:“你没有选择的余地,萧和风也一样,但他走投无路时会做出的事,你永远想不到……看看我,你应该能明白。”
梅长苏咬着牙紧紧盯着对方。“你要什么?”
“你的东西我一个都不要!我只要你们带着我,找到萧和风,亲眼看着他下地狱!”
梅长苏深深吐出一口气,不顾一切地说道:“好,我答应你,我们现在就走!”
飞流一听这话,立刻着急了。“我!”
“你听话,在家好好的。”梅长苏拍拍飞流的头顶,耐心地安慰。“苏哥哥马上就回来。”
“危险!”飞流扒着梅长苏说什么都不松手。“要去!”
“带他去吧。”萧景琰抓着飞流的衣服走过来替他套上。“我不能帮你什么,但我又不放心你独自前去,如果飞流陪着你,我多少安心点。”
——“你们怎么走?”
萧景琰跟在一阵风似得梅长苏身后,看着他闯进蔺晨房间拿出不少符纸后又折回大门。
“明先生和阿诚哥在门口车里等着我。”梅长苏半只脚已经踏出大门,却仍然回过头劝慰道:“不要担心,一切只是我的胡乱猜测,我去看一眼确定情况完好后便给你打电话。”
——“只有你自己和这个孩子,你确定你不会有事?”
明诚担忧的目光从前视镜反射到后座的梅长苏身上。“如果只是你杞人忧天那也罢了,但万一你的猜测成真了呢?”
“我宁愿我独身一人前往。”梅长苏愁闷地看着抱着瓶子一声不吭的飞流。“我甚至连飞流都没想过要带。”
“我要去!”飞流真真地生气了,撇着嘴转过身不想理梅长苏。
“好好好,去去去。”梅长苏苦笑着摇摇头。“你们也一样,待在车里等着接应就好。”
明楼掏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说:“我给学院负责人打个电话,叫他在门口接应你。”
“不要!”梅长苏忙扑过去阻止。“我找个地方翻墙过去就好!”
“翻墙?”明楼惊恐地看着梅长苏,脑子里诡异地响着“怎么这个温柔老实的青年也染上了明台不安分的坏习惯”。“你当心摔伤了!”
梅长苏拍拍飞流示意他打开车门准备下车。“怕什么,你们两个是我安排在战壕里的强大支援力。在车里等候的时候当心不要睡着了,错过我求救的机会,我可就把明台关起来不让你们见面。”
明楼和明诚啼笑皆非地看着梅长苏护着飞流爬墙越院,不由苦笑相视一眼。“明台这小混蛋本事大得很,都将长苏带坏了。”
长手长脚的两人像只轻巧的猫科动物一般稳稳落地,脚下的落叶被踩出细碎的声响。梅长苏借着月光张望一下,发现这里是个小径,远处有扇铁门,而有一个高挑的人影踏着不急不缓的步子往这里走来——
梅长苏借着月光发现了那人影熟悉的特征,当下拽着飞流迎过去——
“蔺晨!你怎么样?”
对方一声不吭地站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跑来。
梅长苏焦急地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敏感地察觉到对方僵硬中下意识的撤离,最后又硬着头皮将手腕重新塞回梅长苏手心里。
飞流抱着瓶子往前一步,睚眦欲裂地拦在梅长苏面前。
梅长苏慢慢松开对方的手腕,只觉得一股阴冷顺着背脊爬向后脑勺。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更自然无害,手下却悄悄抱住飞流随时准备逃跑。
对方紧紧盯着梅长苏的眼睛,露出怪异的微笑。“你来了?”
仅仅三个字而已,梅长苏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副顶着蔺晨壳子的没准真的是另一个人!蔺晨从来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如此冷静!蔺晨只会一脸关切紧张地跑过来大骂他“不知危险”!
而这个“蔺晨”,整个人都透着陌生和疏远,看着他的眼神还透着淡淡的敌意!
“怕你有事,不放心就过来了。”梅长苏努力稳住狂跳的心脏,灿烂地笑道:“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我也想去看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
“你带路吧,这天黑得很,我怕脚下打滑绊倒。”
梅长苏死死掐着飞流的胳膊害怕他因为自己一个不留神冲过去打草惊蛇。他们流着冷汗紧紧观察着“蔺晨”的背影,脑子里拟定好了无数个对方突然袭击过来之后应对的方法。
而另一边,关在门内的蔺晨还在埋头悔恨,时时刻刻关注着外面的白无常却震惊地指着外面说道:“蔺晨!快看外面!萧和风回来了,还带着一个人!”
蔺晨“碰——”地一声重重撞在玻璃门上。“是长苏!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立刻害怕起来,心惊胆战地扒着根本不可能打开的门把来回摇晃。“快走啊——!”
门扇磕碰的声响传到了梅长苏的耳朵里,他只是下意识往声源处投过去一个眼神的动作,走在前面带路的“蔺晨”就迅速果断地转过身砸来一拳——
好在飞流反应迅速,抱着瓶子飞踢一脚结结实实挡住!他回身将怀里的花瓶扔给梅长苏,全力施展拳脚冲上去与“蔺晨”大打出手;翻卷在空中的少年身形漂亮而迅猛,两只小脚踹在对方挡面双臂上的力道绝对不容小觑。
“蔺晨”顺着那股豹子扑食般的力量倒退两步,竟从兜中掏出符纸一张抛向空中化作千万箭雨,眼看就要将飞流射成刺猬;梅长苏忙上前将另一张符纸团团抛掷,但见一道白光闪过,金属箭矢在千钧一发之际变成了毛毛细雨,劈头盖脸浇了两人一身。
飞流呲牙咧嘴地狠狠用袖子擦了一把眼睛,甩着胳膊再次冲上去,小拳头击打在敌人肉身上次次有声,看得关在门后的蔺晨心惊肉跳、浑身发毛。
“哎呀呀!这小混蛋轻点下手啊!怎么还专门照脸上打!这可是你最疼你爱你蔺哥哥的身体啊!”
黑白无常搀扶着走过来跟着蔺晨一样心急地观看战况。
“那小孩儿莫不是跟你有仇吧?不过倒是很厉害!哥,你说跟你比比你俩谁能赢?”
白无常本来想说“他身为地府第一高手而别个算个蛋”,可想想自己目前被关在旧楼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能等着这小孩儿来救,到底不甘心地什么都没说。
梅长苏在这时候趁着“蔺晨”与飞流缠斗不得分身,一溜烟跑到旧楼门前,一把将符纸扯掉,几个急得仿佛热锅上蚂蚁的苦命鬼才得以自由。
“有没有什么办法?”梅长苏不等蔺晨和自己叙旧诉苦加责备,就急忙问道:“你们……受了伤的、魂魄离体的怎么办?飞流撑不了多长时间!”
白无常让弟弟小心站好,伸直右臂招来长棍,顺手耍了一个棍花,抛下一句“这不是还有我吗”便义无反顾地冲上去加入战斗。
黑无常捂着伤口掂着脚张望片刻,冷静地指点道:“只要那小娃娃专门照着那家伙的胸口打,运气好的话魂魄便能冲击离体,蔺晨自然而然就回去了!”
白无常抄起棍子冲过去的时候,飞流正好被对方掐住脖子大力抛来,他忙将长棍横在双臂之间,替飞流架起临时的落脚处;小少年用脚跟踩在上面蹲下又跳起,片刻不停地重新投入战斗中。
白无常大步上前将长棍趁隙插入敌人的□□,恰好飞流又照着对方面门飞踢一脚,那人下意识后退的时候冷不丁被长棍一绊,但好歹反应还算迅速,腰身一折翻了个鱼跃跟头才稳稳站住。
他气得牙痒痒,恨不能将面前这两个混账撕碎。
“萧和风,我劝你就此罢手最好。”白无常紧紧贴着飞流的侧臂,两人在短暂的合作中建立起微弱的默契。“生而不死,于你来说根本不可能。”
“你懂什么?从不会经历死亡的鬼官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萧和风剧烈地喘息着,眼白中都泛起魔怔的猩红。“我出生时一无所有,用尽了几十年的时间学有所成,赚了钱、得了名、有了利,到头来一碗孟婆汤就将这一切一笔抹消……”
——“凭什么?我的努力又算什么?结果仍然是‘一无所有’,那倒不如一开始就不出生好了,何必将一个人捧到天上又摔在地下?”
白无常怒极反笑。“你当做个鬼官那样容易?我们兄弟生前遭亲生父母抛弃在寒冬腊月,所幸一只流浪老狗将我们盖于腹下才存活下来,后又被乞丐收养靠乞讨为生,挨饿、殴打、受冻都没能让我们兄弟屈服,十五岁时却因为被诬陷偷了包子被抓起来吊死在石桥下。”
——“阎王爷翻了生死簿,却见我们明明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竟六世都不得善终,无一例外均为惨死;他人菩萨心肠,可怜我们命运多舛,承诺我们六百年后运势转吉才放行投胎。”
“萧和风,比起我们,你当真好的很,又有什么不满足?”白无常一双冷色的眸子流动着暗光,里面蕴藏着说不出口的辛酸。“你之后的每一世全是衣食无忧、子孙满堂的好运势,你却不想要——你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吗?”
“当真好笑!喝了孟婆汤再投胎,我还会是我吗?那些令你羡慕的好人生又哪里是我在享受!”
“你越陷越深,真是执迷不悟!”白无常将长棍用力插入地面,那块散发着不祥火光的地狱之口再次浮现。“我还奢望若你悬崖勒马,我也会给你个机会免了下地狱受刑转而顺利投胎,枉我费尽口舌!”
他轻轻撞了一下蓄势待发的飞流。“小孩儿,这家伙劝不回来了,就照死里打!推入十八层地狱一了百了!”
飞流大喝一声两步上前的时候,萧和风反手将一张符纸掷于地面,一片熊熊大火贴着地面朝飞流席卷过来;梅长苏几乎是整个人大字型飞扑在飞流身后,手心里的符纸拍在地面,冰冷的海啸自地底汹涌卷起,蹭着飞流的脚踝将火焰全数熄灭——
白无常抄起棍子打得萧和风应接不暇,再腾不出手来去掏符纸。
飞流则踏着湿漉漉的鞋子大步踩过白无常的后腰跳起,一拳照着萧和风的胸膛猛而击打——
蔺晨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一股强而有力的吸引拽走,只是眼前一花的电光火石间,他与萧和风的立场就变了一变。
他当即拽出一张符纸照着萧和风的面门拍去,一道金光自符纸背面闪过,引起萧和风声嘶力竭的尖叫,刺目的光芒已经将萧和风的双目致盲。
萧和风捂着双眼没头没脑地乱窜,飞流想要上前将他踹入地狱口,可有人比他更快——从破旧花瓶中飞出的年轻人双臂一伸推着萧和风往灼热的入口那儿去,两人却在互相僵持中卡在入口边缘处,萧和风的半只脚跟已经悬空,惊险地把几粒石子划下深不见底的熔岩里。
萧和风暗自使劲将对方往回推。“你是谁!”
萧十一贴着萧和风的耳边阴沉沉地笑着。“师傅,好记性,你怎么能忘了我呢?”
萧和风浑身一震,在思绪有些分散的时候又被萧十一推了半厘米。
“好师傅,我命是你救回来的,若你想让我去死,也全凭你意愿。”萧十一轻轻将小腿抵在萧和风的身侧,咬着牙发力。“只是你害我于此地步,纵然你对我的恩情大于天,而千百年来我所受的折磨也将它全数抵消了。”
“萧十一!若你救我这一次,我定不会亏待你!”
萧十一这次不屑与萧和风多费口舌,硬着心肠将全身压在对方身上,闭着眼睛在萧和风绝望不甘的尖叫声中与他同归于尽——而那撕裂的入口,也慢慢掩盖,恢复如常。
明台率先反应过来,心痛地在身体里大喊大叫:“惨了,他还没说出让我们分开的办法!”
梅长苏也白了一张脸,能让他和明台分开的这件事,不仅是蔺晨,他也惦记得很。“你们两个,有没有办法救十一回来?我答应过一个人,要让他好好的投胎!”
白无常收起长棍,干净利索地背起弟弟,留下一句“等我们好消息”后化作一道白线消失。
蔺晨却瞪着鬼使消失的地方傻了眼。“这俩山炮!于振东还在这儿呐!快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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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台将羽毛球拍盖在还未来得及去皮分块的哈密瓜上面,另一手举着羽毛球气势汹汹地对同样挂着凶恶表情的飞流说道:“三局两胜!谁赢这个归谁!”
飞流重重地点了点头,用羽毛球拍指着正在剥橘子皮的蔺晨吼道:“裁判!”
蔺晨冷不丁被橘子汁呛到嗓子,捂着嘴咳嗽得满脸通红,只好拈着橘子瓣摆了摆手表示同意。
明台乐呵呵地跟着飞流分别站好球场。“你输定了!”
萧景琰掰下一根香蕉扔在蔺晨面前。“我压一百万,飞流赢。”
“我去你的吧!这有悬念吗?明台那小子绝对输!”
蔺晨的声音有点大,直接钻进了明台的耳朵里,气得他原地跳脚大骂:“若我赢了,你今天就给我做‘满汉全席’!”
两个小少年如饿虎扑食一般你来我往,一局还未分个胜负,羽毛球便被股妖风飘乎乎地吹到高树冠上,在光秃秃的树枝中卡得严严实实。
“啊哦——”飞流和明台像只找不到毛线球的小猫儿,耷拉着无形的耳朵望着树顶泪眼婆娑。
蔺晨偏偏还生怕事情闹不大一般对萧景琰说道:“这算谁赢?”
萧景琰无语地抹了一把脸。
明台蹲在地上屏着呼吸让飞流坐在自己肩头,咬着牙涨红着脸扒着树干站起来,细杆一样的双腿打着摆子。“你……你怎么比我还沉啊!该减肥了!”
飞流哼唧地努力伸长上半身和手臂去抓羽毛球。“右!右!”
明台苦不堪言地蹭着地面往右迈步。“好了没啊!”
可明台还没等来飞流的回答,却听得风过声中冷不丁融入一阵笑声——
“哟,干什么呢?”
明台愣了一愣,低着头掐着飞流的大腿问道:“谁?!”
飞流却咬牙切齿地用力挣动起来,整个人踩着明台就要往上冲。明台本就酸疼的身体已经坚持到极限,飞流这么一折腾,让他直接一屁股栽倒在地,带着飞流摔成一团。
明台顾不得自己满头的落叶,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去查看飞流。“你没事吧!”
飞流翻个跟头站起来,抱着明台怒视着树顶吼道:“打他!”
——“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帮助你的人呢?”
笑呵呵地坐在树杈中间,用一根手指套着羽毛球玩耍的,可不就是好久不见的萧十一么。
“你怎么来了?”明台带着飞流一同朝着树干飞踢一脚,惊得对方松了手任由羽毛球掉在地上。“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大义灭亲……不对,大义灭师傅!你整个人都散发着高尚的光辉,不是我等凡人能够亵渎的!快走快走!”
“我这不是想跟你们个惊喜嘛!”
“我惊喜你大爷啦!”
“哎哎哎,小东西,不能说脏话。”黑无常也不知道躲在树后有多久,这会儿拽着哥哥走出来;他们已经换回了古式的衣袍,但是黑无常受了伤的右臂因为吊起来不方便动作,便弯了腰用完好的左手捡起羽毛球。“今天是黄道吉日,我们刻意选了好时辰送他去投胎,等候的时候他非说要过来看你们一眼。”
蔺晨晃悠着走过来。“他来就行了,你们来干嘛?”
萧十一没心没肺地嘿嘿笑道:“怕我跑。”
白无常冷冷地瞪了两人一眼。“少贫,他有事来告诉你们。”
“他说他知道可以让我们分开的方法!”明台横眉竖目地指着萧十一喝道:“你要是敢胡说八道半句,我踩死你!”
“不敢不敢,如此大事怎能糊涂。”萧十一装作受惊的样子摆手,继续说道:“我那时在一本记不起名字的古书上看到一个秘法,大致说起来应该叫‘重铸□□’,这秘法你们恰好需要,因为你们两个如要分开,必须找到别的‘容器’才可以移动灵魂。”
他伸出四根手指举到众人面前。“总共需要四样东西……”
“一为‘骨石’,上古时期的奇物,生于三尺黑土下,它虽然是一块块白色的石头,可因模样与数量接近人类骨骼,一般老百姓不小心挖出它时,都被当成惨死的尸骨,只有天师或者巫师才会将它带走作为制药、施术之用。”
“二为‘乌泥’,据说天上的花神下凡时发现一朵荷花,便将它挖走细细栽培起来,神力融入土壤中滋养的荷花千年不败,她将荷花移走献给王母,可荷塘中的泥土却留了下来。后来有烧陶师无意间用荷塘泥土烧制了陶器,却发现陶器坠地不碎、色彩鲜活,从而让他扬名四海。”
“最后你们还需要‘锁魂链’与‘至亲至爱人的血液’。”萧十一背着手看了看黑白无常。“锁魂链自然是你们地府的东西,最后一个血液就更简单了。”
——“你们得到这四样东西之后,选在一个阴气最盛时辰和地点,将乌泥与血液混合包裹骨石捏成人形,然后用纱布缠好;锁魂链是用来将你二人分开再投入制好的‘□□’中,三天三夜后将纱布拆开,乌泥、血液与骨石便融合生肌,与常人无异。”
鬼魂们的身影萧景琰看不见,因为鬼使并不想让这个无辜的平凡人记住他们的模样。萧景琰只能借着蔺晨和明台之口来了解信息,可听完之后,饶是对天师领域半点不通的萧景琰也苦笑地摇摇头。“说得简单轻巧,若是一样样去寻,怕也是需要小三月。”
“骨石我是知道它明确方位的,我还在世的时候那里就坐落了一片小村子,世世代代都有一名师婆守护,骨石一定被某一代师婆挖走了,如果这个村子还存在,骨石也一定流传了下来。”
“你是说那个住着会一些旁门左道的复活术师婆的村子?”白无常嗤之以鼻。“这点手段,只会在那种落后的村子糊弄糊弄人还差不离。”
“往村子里走需要坐长途车大约三个小时到城镇,然后经过两个小时的山路才能找到地方。至于乌泥的下落,我和哥哥会帮你们找寻的。”黑无常笑眯眯地说道:“你们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们自然也要尽一份力。”
“你们就将心思全部投入到这件事上面。”白无常接着弟弟的话尾补充道:“萧和风藏匿起来的阴阳珠,果然就在他的宿舍中,大概他信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剩下的阴阳珠已经全数交给阎王爷销毁,大家都可以安心了。”
蔺晨又问道:“于振东怎么样?”
“他目前还没办法投胎,毕竟阳寿未尽,便留了他在地府中当个教书的,每日倒也快乐的很。”
蔺晨松了口气,虽然每个人的结果有些不尽人意,但也算好了。
“我们明天就动身?”萧景琰轻轻问道。“若你答应,今晚便开始收拾行李。”
“明天就动身。”蔺晨指指明台。“你也要去。”
“我必须去啊!”明台抱着飞流笑嘻嘻地说道:“飞流也要去!”
“他不许去。”
“凭啥!”明台大惊失色。“他帮了你那么大的忙!如果那天晚上没有飞流,你怕是还要躲在门后面又哭又骂!”
飞流撅着嘴重重点头。“对!”
蔺晨用一根手指狠狠戳着飞流的额头。“你对你大爷你对!”
明台一巴掌拍走蔺晨,嘟着嘴去亲飞流额头上红彤彤的指印。“他不带你去,我带你去!他说话算个蒜!”
蔺晨顶着一脑袋青筋大骂:“去去去!全去!拖家带口的去!你大爷的!”
—诡念·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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