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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意
萧恪明白的事情,萧恒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他余光瞥见坐上面色黑的发绿的父皇新元帝也不出言辩驳,任由萧愉出言嘲讽。
永王萧愉见萧恒不接话茬,以为他是无言以对,口中言论说的越发起劲。
“够了!”新元帝听得萧愉越说越不像样,拾起手边的明黄色折子怒掷萧愉的方向。
萧愉的肩膀被突如其来的东西打的发蒙,按他的计划此时的父皇即便暴跳如雷,也应该是怒斥萧恒,怎么这怒火竟砸到了他的头上?
此时的萧恪,努力憋着笑意,面上模样怪异。他直视殿里青砖上的图案,不敢抬头生怕与萧愉对视时,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萧恒表情依旧坦荡的站在他对面……
倒是坐上的父皇,面色铁青倒向被他中伤之人不是萧恒,反而是……
莽撞的萧愉终于回过味来,父皇的发妻最为善妒,她还活着的时候,父皇别说美人了,连身边侍候的人都是雄的,直到她故去后,父皇方才有了别的女人。
这桩事情因着年代太过久远,而被众人遗忘,但……
萧愉偷偷抬眼扫了扫萧恪,平日若是他起个头,这黄毛小子一准符合,难怪他不出声,必是早就晓得这番缘故!
萧愉“吧唧”一拍脑门,暗自后悔的看向父皇急忙解释道:“父皇,我说的是老……老九…….”
萧愉再次被这位三哥蠢得无力吐槽,他在宫里活这么大,如今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
“滚,都给我滚出去!不办好手中的差事,别回来见朕!”新元帝听得三儿子掩耳盗铃的解释,气的额头突突的往外跳。
三人挨了训拱手行礼,尤其时言语之中冒犯了新元的的永王萧愉,他战战兢兢的向新元帝告退后,才退出了殿外。
出了紫宸殿的大门,萧愉眼角发狠地指着身旁的两位弟弟,多时才拂袖而去。
萧恪瞧着老三气急败坏的模样,嘲笑恒笑道:“三哥的话,我听着都有些刺耳,九哥好涵养竟然不曾反驳?”
“他说的最起码有一半对了,我为何要反驳?只是我不赞同他后半部分的言论罢了。不过事实反例摆在眼前,我为何还要多言?”萧恒转而向萧恪反问道。
萧恪回盯着萧恒的双眸,心道这个老九果然是只老狐狸。
这场杏花宴后,苏南并未如同预料的那般,成为京城中人尽皆知的悍妇,反而听到有人赞说,不曾辱没身上的鲜卑血脉。
听得此言,苏南自然知道,这背后少不了平阳公主的功劳。
夏季的灿阳照化了京中传言,随着时光的流逝渐无人提起此事……
七月初六,又是一年乞巧节至,这一年一嫁为人妇的苏南,不在向往年一般同密友热闹,只待在家中行了些过节的礼仪,便未曾出门。
晚膳过后苏南向琴韵吩咐道:“明日是王爷的生辰,你告诉厨房明日早膳要做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让王爷用下。”
萧恒是南安王府里唯一的主人,他的生辰低下的人用不着王妃提醒也是不敢忘的。只是如今身为他的妻子,苏南深觉以为只有这样明面的提醒一番,方才能显示出她对王爷的关心。
“是。”琴韵笑而答道。
这府中在没有什么,比王爷王妃感情和睦,再为重要的了。
次日,得知面前的这碗长寿面,是盈之亲自吩咐下头人准备的,萧恒不觉心头一暖。
遥望窗外,已然是七月流火的季节,正院的屋内却是夏意盎然……
晚间,习惯早睡的苏南,今日依旧不到两更天就着手洗漱,内屋的妆镜正与窗子平行。风乍起,屋外桂树枝叶相触的声音,引得苏南频频回顾。
“王妃,可有心事?”菱角见苏南如同丢了魂一般,两眼怔怔的望向窗户方向,担心的问道。
“无事,起风了也不知明日会不会下雨?”苏南笑着道。
菱角见王妃并不过是担心天气,继续替苏南去着头上的钗环,不再多问。
“正院的灯可熄了?”心不在焉的萧恒将手中的书丢下一旁,神情若无其事像侍候在身边的高进问道。
“王妃一向歇的早,这会子估摸已经歇下了吧!”高进话还没说完就瞧见书桌前的主子,靠在椅子上已然是一副心绪不宁的样子。
主子不经意间问的事情,不一定是真的随口一说,在萧恒身边混迹多年的高进,掌握着他脾气的高进自然明白,随即改口道:“奴婢这就派人去问!”
萧恒怅然的心里,燃着一丝微弱的希望,他惴惴不安的继续道:“若是歇下了,就不要打扰了。”
“是。”高进回过后,急急忙反复下头的人去正院门口打探。
正院的灯火已然熄了,高进垂着头如实的回复,吹灭了萧恒心底犹存的希望。
他失笑挥挥手,示意高进出去。
高进从没见过王爷这幅失魂落泊的狼狈模样,他心里不由得埋怨道,这么大的日子,王妃居然还一如既往地歇的这么早。
屋内,烛火晃晃。
紫宸殿前谢岚的声声凄厉,徒然回荡在萧恒耳边。眼下,他与盈之名为夫妻实为陌路,谢岚倒真是一语成谶……
深邃的双眸,璨若星河依旧难掩失意,萧恒朝外头喊着高进的名字。
夜半三更守在屋外的高进,迷迷糊糊的听得屋里的王爷正喊着他的名字,连连应着进了屋。
“将本王备下的桂花酿取些过来……”萧恒冷言朝高进吩咐道。
“王爷,天色已晚,明日你还要……”听得主子这么晚要酒,高进不由得心下提了三分劝阻道。
萧恒不多言,不容置疑的眼睛扫了眼高进。
高进心惊得连连退下,按着王爷的吩咐,将其早备下的桂花酒,取了一些过来。
淡黄色的桂花陈酿,顺着喉咙下滑,清甜的滋味四溢,口中尽是桂花陈酿的清香。
萧恒接连饮着桂花酒,只是这口中甜腻的味道,始终挡不住从心低里泛出来的苦涩……
“王爷,饮酒伤身啊!”高进忧心忡忡的瞧着王爷饮酒如灌水的模样,容色愁苦低声向萧恒劝阻道。
伤身?
萧恒怅然的再饮一杯,他筹谋多年才换来的今世的夫妻缘分,未曾想过天时地利都站在了他这边时,却独独遗失缺了人心。
“王爷?”高进皱着一张脸,上前一步提醒道。
“莫要多言。”
清冽的嗓音,略微有些嘶哑,高进听的心里极为不是味道。
今夜南安王府的桂树犹存,独独缺了于树下设宴佳人的芳踪。
兴许日后也不会再有了。
萧恒唇角处的苦笑盎然,终究是他弄丢了苏盈之。
现实赤裸裸的摆在他面前容不得质疑,手中的桂花酿一杯复一杯的下了肚。
不知过了多久,高进才瞧见王爷终于不在重复动作,他扶起垂着头醉倒在桌上不省人事的王爷,好不容易才将其移上了床。
窗外沙沙作响树叶隔着窗户,将声音传进屋中人的梦里。
顺德五年,七月七,宸华宫内,桂影下婵娟犹在……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苏南的双颊被酒意熏的微红,她立于桂影下举杯指向月下欣长的身影直言道:“陛下姿容绝世,竟将臣妾毕生所知的,这些个……诸如此类的诗词全都集于一身!”
醉酒的苏南,舌头不听使唤的打结……
萧恒凝望苏南轻笑,前朝后宫的凡尘琐事在这个心境悠然的时候,皆被他暂时抛诸于脑后。
月下郎君俏,面前的萧恒以往的疏离不在,淡漠的双眸也在桂影的映衬下换上了柔色。
这样的神情,苏南望及多时才得以一见,却深觉不过是大梦一场。苏南大胆的将微热的左脸,贴在他的被夜风沁的微凉的胸口处,心想着好不容易做了这么个清晰真实的梦,定要将这个梦做的瓷实些。
怀中柔软的一片合着苏南身上的檀木香味,涤荡过萧恒的心头。
“盈之,在等等吧……”他叹息的说道。
寂静的海面,实则暗藏汹涌。
前朝被打压的世家仍旧苟延残喘,说不定哪日即会卷土重来,后宫又有皇后与权臣来往过密,太后暗中勾结吴王密谋篡位,险境重重他实在不舍得将心头的柔软暴露于人前。
“好啊,言清。”
怀中苏南双眼晶亮的如今晚的星月,微醺轻柔的回答声,轻而易举地将他坚守的理智全面击溃。
银色的月影下,两道身影缱绻,唇齿相依……
床帏后的萧恒忽地扯开身旁的帷幔,直挺挺的坐在床榻上。
这一番动作,惊得站在他床侧睡意昏昏的高进,顿时睡意全无。他打眼瞧着王爷的双眼无神,直愣愣的望着前头虚无处。
王爷这怕不是患上了梦行症?
高进幼时曾在宫里听人说,有的人常常在睡梦里做些个与白日相同的事情,醒来却对这些个举动一无所知。
高进小心翼翼凑近萧恒身侧,轻声朝他喊道:“王爷?”
萧恒并不理会一旁的高进,大步走出房门。
“天冷风寒,您……加件衣服!”
七月流火,夜微凉。
高进瞧着王爷只穿着件素色身寝衣,身形踉跄的出了门,他连忙从柜子里拿了件披风追上前去。
半梦半醒间,未散的酒意驱使着他迷离的意识,沿着熟悉的道路走向早已落了锁的正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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