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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母难为20
关于齐欣兰的婚事,半夏在和齐努和钱氏商量之后,最终决定退婚了事。
钱氏的意思是结亲不是结仇,要是强行要长信伯府等齐欣兰三年,将来就算嫁过去,也不知道要受到多少磋磨。
只是可惜了齐欣兰这个二八少女,正是最好的年华,偏偏父母亲长具亡。唯一能为她做主的,只有她满心防备的半夏。
因此,齐欣兰明明是如花的年纪,却见不到朝气,颓废之气弥漫在她的身边,久久不能消散。
三年时间悄然而过,这三年,作为淮阴侯府中说一不二的当家人,半夏的威严日甚。而齐渚,不过只是明面上的当家人,可谁会听一个总角小儿所说的话。可以说,淮阴侯府中几乎是到了只知太太,不知小侯爷的地步。
风和日丽的午后,半夏坐在摆放在树下的摇椅上,看到一个悄悄摸摸从穿堂经过的身影。
那身影还偷偷往她这里撇,生怕自己被人发现了。
“渚儿,过来。”半夏招手叫来齐渚。
齐渚本来是背对着半夏,听到她的声音,只好怏怏地回转身来,“请太太安。”
半夏审视着齐渚,冷冷地道:“好好的衣裳怎么都破了?你去国子监是去读书的还是去打架的?”
齐渚不服气,委屈地道:“太太,这不是渚儿的错,是陈家的小四太可恶了。”
“你们又因为什么事情吵架了?”半夏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持团扇将暑热驱散。
齐渚哼哼唧唧道:“太太,陈家小四奚落姐姐,他说太太在和他们家议亲,求着把老姑娘嫁到他们家去。我气不过,就和他打了起来。”
半夏打扇的手顿住,“陈家小四真的是这么说的?”
齐渚不答,反而问道:“太太,您真要把姐姐嫁到陈家吗?陈四有三个哥哥,他大哥是鳏夫,他二哥也已经成婚,他三哥是庶出的,还比姐姐小两岁。他家三个哥哥,哪个都配不上姐姐。”
半夏朝着齐渚扇了扇扇子,抿唇轻笑:“瞧把你急的,汗都留下来了,谁家择亲不是这样,都有四五个选择,陈家不过是其中一个。不过,从陈家小四就能看得出来,只怕陈家上下还未必看得上我们侯府的嫡出姑娘,这样的亲事,不谈也罢。”
齐渚沉默良久,才幽幽问道:“太太就这么希望姐姐也作继母吗?太太考虑陈家,肯定不是他的庶出哥哥,那么考虑的肯定就是他家大哥。”
半夏深深地看着齐渚,嘴角勾起,笑道:“怎么?继母不好吗?可是我有哪里做的不好,让渚儿不开心了?”
“太太做的很好,对渚儿也很好,是渚儿对太太不好。”齐渚的眼睛很纯净,好似没有一丝污垢,“曾经的渚儿不懂,但是现在的渚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姐姐是什么心思,太太是什么心思,我全都知道。”
半夏收起笑容,淡淡地道:“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太太不快活,从嫁进来就不快活。”齐渚认真地说道,“太太也想让姐姐过这种不快活的日子是不是?”
半夏没憋住,不禁哈哈大笑,“这是谁跟你说的话?”
齐渚挺起胸膛,道:“是我自己想明白的。”
半夏嫌弃地摇了摇头,“听着倒像是那么回事,却经不起推敲。不是我非要让你姐姐做劳什子继母,而是你姐姐年纪大了,若还想嫁个好人家,就只能做填房。那次一等的人家,别说人品才貌般配不般配。你大姐姐在家中是一脚迈,八步跟的。难不成嫁了人,反倒伺候的人更少,吃穿用度也次一等?那还不如不嫁,你养你姐姐一辈子,她过的还更舒坦些。”
齐渚道:“我常听闻榜前捉婿,有些有才学的农家举子,自负本事,不肯轻易娶妻,必要高中进士才求取官家小姐。”
半夏点头道:“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不过,那样的人家,说好听了是耕读传家,说不好听也就是泥腿子出身。况且,每三年一次科举,一次也就三四百人,年纪合适,又未娶妻的也不过一二十人。这些人,从微末小官做起,倘或每岁绩优,稳步上升,三年一品,要做到二三品的大员,那也得二十年啊!”
“官场如战场,大浪淘沙,你看看现在四十多岁官居要职的有几人,他们又分别是什么出身?耕读出身的进士,要有多大的运气才能上达天听?渚儿,你还年轻,有一腔的热血意气,这是好事。但是你别拿你姐姐的终身大事开玩笑。他们奋斗一辈子,也比不上我们淮阴侯府祖上挣下的基业,更比不上我为你姐姐挑选的夫家。你姐姐的起点,都比他们的终点还要高,她根本没必要去赌这虚妄未知的未来。”
齐渚的神色不断波动,好似还在挣扎,“太太当真没有故意针对姐姐?”
半夏好笑道:“我为什么非得要针对她?她嫁的好,对你也有好处。我先跟你透露一点,我最中意的人选是鲁王府的世子。皇室宗亲,人也生得好。只是我能打听到的,都是妇人间的传言,你在外面再看看,这位鲁王世子有没有不妥的地方?”
“太太挑的人选中当真的有鲁王世子?”齐渚在听到半夏为齐欣兰挑选了鲁王世子的时候,心中再无一丝疑虑。若是半夏存心跟齐欣兰过不去,大可不必为她挑选这般显赫的夫家。
半夏这样做,无疑是将主动权交到了齐欣兰的手中。鲁王世子继妃,就算是续弦也是正二品的内命妇,半夏以后见了她都得要行礼的。
半夏笑眯眯的点头,“傻小子,这如何做得了假。而且因为是挑选继妃,姑娘们的家世必然不如原配显赫。你姐姐算是家世最好的一个,只是,也是年纪最大的一个。但也正是因为挑选的是继妃,世子都是年近三十的人了,你姐姐的年纪再大,也比他小得多。这年纪大一些,反而显得更加沉稳端庄。我估摸着,这门亲事十之八|九能成。”
“太太真好,我就知道太太是最疼我们的。”齐渚亲亲热热的扑到半夏怀里。
半夏一边叫着嫌热,一边把他扯开,齐渚又兴奋地说,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齐欣兰去。
看着齐渚欢欢喜喜地离去,半夏心中微哂,齐渚这是要嚷嚷地全天下都知道这个消息,鲁王世子不得不娶齐欣兰吗?这孩子越大倒是越不好糊弄了。
不过,这世上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一个好的家世远远是不够的,在世人看不到的地方,谁也不知道她会受多少苦,留多少泪。
更何况还有二房和李家盯着,她要是敢明面上糟践齐欣兰,那么,她就是置钟胜颖的名声于不顾。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半夏才不干呢!
她要让齐欣兰风风光光的出嫁,带着奢华的十里红妆,让人人都称道,淮阴侯府的嫡长女虽然双亲惧亡,但还有一个视她如己出,对她疼爱有加继母。
那么有她这个珠玉在前,齐欣兰这个继母自然会被人时时拿来比对。一旦比半夏来得差劲,那对她来说,一定是毁灭性的打击。
这样想想,还真是刺激呢!
璧竹抱着齐欣云走过来,不解地问道:“太太,鲁王妃那里可是一点口风都没露,您就这么告诉渚大爷,万一事情有变,您岂不是尴尬。”
半夏接过齐欣云揽在怀里,小家伙已经五岁了,生的白白嫩嫩,玉雪可爱。
本来她和齐欣兰一起住在西跨院中,但是后来因为齐欣兰发疯一般,大半夜不睡觉,来回地折腾人,半夏这才把这小女儿接到身边了一起住。
半夏揉搓着齐欣云的小脸问道:“今天念了什么书?”
齐欣云软乎乎地道:“今天念了《学而》”
“云儿真聪明,你三哥哥现在连《三字经》都没完整的背下来。”半夏笑呵呵地道,“云儿多教教你三哥哥。”
齐欣云摇头晃脑地说:“夫子说三哥哥很聪明的,就是贪玩了点,太太不要生三哥哥的气。”
“听云儿的,太太不生气。”哄好了孩子,半夏才对璧竹道:“咱们和鲁王府就差最后一层窗户纸了,另外几家的姑娘我都看过,除了先世子妃的亲妹子还有两分胜算之外,别的皆无胜算。可即便是先世子妃的亲妹子,也只是庶女,可不是所以正室太太都像我这样善待庶女的。那个姑娘与嫡母看起来疏离的很,鲁王妃可未必放心选她照顾自己的孙儿孙女。”
璧竹笑道:“那倒是,那些姑娘每一个比得上咱们家大姑娘的。”
“所以啊!借着这件事也顺便让我看看渚儿的心性。你觉得渚儿如何?”半夏专注地看着璧竹,璧竹人如其名,性子像竹子一般坚韧正直。
因此很多事情,她一点儿都没让璧竹发觉,璧竹的评价,定然公正公允。
璧竹思忖了片刻后才道:“大爷看上去,虽然对大姑娘的婚事欣喜不已,但好像还是没有完全相信太太。”
“哎!连你都这么说,看来我的感觉是没错了。”半夏抱紧齐欣云哄道:“云儿以后可不准像你大哥哥那样没良心,我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到这么大,现在竟然整天演戏给我看。”
璧竹无奈地道:“太太也真是的,二姑娘才多大,哪里听得懂这个。”
半夏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你别看他们小,其实什么都懂。渚儿在他们这般大的时候,看着像个什么都不怕的糊涂霸王,实际上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就像是齐渚他自己说的,他懂齐欣兰的心思,也懂她的心思。只是他会假装不懂,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选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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