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烛

作者:雁越寒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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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晚晴篇


      当我端起御赐的那杯酒时,从未后悔过我的选择,那天正是除夕夜,整座宫城都被困在大雪里,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在内廷司石榴架下的那张脸仿佛又出现眼前,至死都不会忘记!
      我叫晚晴,是他人埋在深宫的一颗棋子,我的任务就是监视皇帝,皇帝见了何人、说了何事一一记录于册,每到朔、望两日至后宫侧门掖庭门找一个叫司马文重的人,他是主子安插在禁军中的心腹,找到他后把记录书册交给他,今天是朔日,我如常到了掖庭门,在约定处等候多时都不见司马文重前来,他向来守时,我开始有些担心,正转身要走,却被人叫住,我打量着眼前这个人,他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虽然身穿禁军服饰,但他的样子不像兵,很贼,脸上明显的一道疤痕,他说他的名字叫陈沧,是主子新派来与我接头的人。
      我勾起嘴角,在心里一笑,暗度陈仓?果真有趣!
      后来我才知道司马文重被调往禁军都尉营,再后来就升职为禁军右都尉,当然这一切都是主子的安排。于我而言,与谁共事都一样,这深深内宫的无数日日夜夜都不曾让我皱眉,何况是一个新人!我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或许和我的出身有关,自小在王府长大,十二岁被送进宫,已有十八年之久,一个女人最好的青春年华都在这高墙中度过,孤芳自赏,我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遇到让我心动的人了,因为后宫只有皇帝一个男人。对于皇帝,若我在最好的青春里稍加勾引,就会走向另外一个世界,但我没有,还和皇帝建立起一种莫名的父女情分,他依赖我,时刻带在身边,这对于我的任务有很大助益。
      每当宫门深锁,宫灯才刚点起来的时候,我便跟着内廷司的张寿宁张公公到妃嫔宫中,把皇帝翻牌的妃嫔领到内廷司折腾一番,用披风裹着光溜溜的身体放上龙床,美其名曰:先行汤沐,望承天恩。初掌皇帝床笫之事,我二十五岁,从刚开始的难为情到游刃有余,仅仅用了半年,皇帝刚选进来的女人,不甚通晓人道,也是由我启蒙,那一片片雪白的身体,皆是女人们最美好时期的模样,却做了皇宫里的女人,以为天家有情,但从最开始我就看见了她们的未来,她们的命运也是我的宿命,在无边无际的寂寞中盛开、怒放、荼蘼。
      今天,皇帝很高兴,自大庆殿下了早朝回到文德殿就一直挂着笑容,我煮好茶放到御案上时,看到了皇帝手中的奏折,上面写着《漠北雍关战事奏疏》,皇帝和我说,漠北打了胜仗,大将军叶昭就要班师回朝了,我自然为皇帝高兴,我的高兴发自内心,那时候叶昭这个名字,仅仅是一个名字而已。没过多久,皇帝在文德殿召见了礼部尚书章慎之,命礼部准备迎接大将军班师回朝事宜,我站在一边为皇帝磨墨,想象着他们口中的大将军相貌,但被传为活阎王的大将军,或许诸如张飞、尉迟恭之类,虎背熊腰,粗声鲁气,但皇帝说他今年二十四岁。我比他年长六岁。
      男人的天地与女人不同,他们可以骑马射箭、科举入仕,只要有才华就不会被辜负,而女人注定高高围墙、深深宅院,再美也不能公之于众。振翅高飞的雄鹰与久困囚笼的凤凰,永远没有交集。
      今年刚开春,内廷司送来苏杭一带最早的春茶,那时候我正在小茶房中准备皇帝在班师回朝庆典中要吃的茶点,我抬眼一瞧,是张公公的徒弟弄璋,带着无比灿烂的笑朝我打了个千,“姑姑,这是今年小茶房例茶,您点一下。”
      我不喜欢别人对我用敬称,这样显得我老了,但对于弄璋我总是不会生气,他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太监,也是我很好的朋友,他很爱笑,我喜欢他的笑,因为我从来不会笑得这么好看。
      “不用点,帮我放到那边架子上吧。”我指了指方向,然后继续煮茶,“你师傅呢?今年怎是你来送?”
      “前朝大庆殿举行班师回朝庆典,师傅正忙着呢!”
      弄璋把东西放好,抹了一把汗站到我面前,把内廷司签署册子摊开递过来,我从袖间拿出小印章盖了字,他收好册子就冲我笑,“姑姑,可以讨杯茶喝吗?”
      我故意刁难,“你跟在张公公身边,什么好茶没喝过?还来我这打秋风。”
      他还是笑着,“姑姑煮的茶自是与别人不同,皇上也夸姑姑是世间妙手,才能煮出这等仙茶来。”
      我笑着把茶从桌面推到他面前,虽然这杯茶原本就是给他的,但听了他的话,我更乐意了,说女人肤浅也好,可就是喜欢听这些话。我面带微笑走过长长宫道,手中端着皇帝的御茶,在去大庆殿的途中,我瞧见了春天里的桃花,好像也不是桃花,远远看着,开在春阳中很好看。我从大庆殿后殿进去,来到皇帝身边,皇帝今天穿的是庄重的冕服,刚把茶放在他面前,殿外侍卫就高声喊着,“大将军凯旋还朝!”
      一层一层报进来,传到殿上,皇帝朝我挥了挥衣袖,“请大将军进殿。”
      我微微屈身就下了殿,余光能看到有一个身影走上殿来,我故意慢了脚步想去看,但因为隔得远,没能看清,只听到一个声音说,“臣叶昭奉旨平定辽乱,不负圣托,回朝复命,愿吾皇万岁千秋。”
      声音渐渐远去,我回到了后宫住所,因为皇帝特殊照顾,我的住所只我一个人住,地方也算宽敞,有一个不大的院子,院中种植着许多海棠花,花期时整个院子都是香的,走出院门拐进一个巷道能直通前朝的文德殿,我就住在这后宫与前朝的中间。
      自大将军班师回朝之后,也经常被皇帝召到文德殿商议事情,我端茶进去的时候是低着头的,走过大将军身边时,能看见他红色官服的袍角和厚底的官靴,我递茶给他,他是站起身来接,然后向皇帝说了声“谢皇上赐茶”,而后又低声和我说“谢谢”,我听着他说话,那是个十分年轻的声音。快到中秋时,那段时间就再没有看见他来,后来皇帝说,“大将军娶妻,准他休沐一月。”
      将军娶妻去了,娶的是什么样子的妻子呢?应该是温婉贤惠,是那种世间极温柔的人吧,他是英雄,配得上世间最好的女人,因为他接茶的时候和我说谢谢,我对他印象还算好,所以我希望他能娶到一个好妻子。
      后来,因为一件宫闱秘事,我与他再次见面。这是一次很意外的见面,事情大致是这样的,那是一个如常的午后,我被张公公叫到了内廷司的暗房里,他让我检查一具尸体,那是一具失宠妃嫔的尸体,我认得她,她刚入宫时还是我亲自教导的,如今却横躺在我面前,脸色惨白,死状很是难看,胸口有一处伤口,看伤口的大小,应该是由短柄利刃直入心脏导致死亡,我手放到她腹部压了压,顿时大惊失色,转身看着张公公那张老脸,失声说,“她怀孕了。”
      张公公听后,吓得脸上的皱纹皱得更紧凑,眯着眼睛上来拽住我,“你说什么?”
      我忍住手上痛意说,“南美人怀有身孕。”
      这个老太监很奇怪,我看不透他,就比如现在,一直在自己嘀咕,突然就大叫着出去,叫来小太监去寻人,不久门就被推开了,进来一个人,穿着太监服装,但他不是太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后来张公公叫他“叶将军”,我才知道他就是叶昭,乔装太监模样进内宫查南美人案情,他是禁军统领,南美人死于禁军职责范围内,他自然要负主要责任。
      张公公陈述了南美人的死因,我一直站在旁边听着,后来将军知道南美人怀孕,惊讶之余问,“会不会验错?”
      当时我有些生气,因为我足够认真和自信,就站出来反驳他,“奴才在宫中做事二十年,怎会验错!南美人怀有身孕,肚中孩子已成形,足有四月。”
      当然,二十年工作资历是我自己多加上去的,我想告诉他我绝不会验错。
      张寿宁这个老太监便开始威胁将军,“此事决不能传出去,叶将军,你禀明圣上,说南美人深宫幽禁,思过不悔,导致疯癫,跑出宫去自裁恕罪,以谢皇恩,然后把当晚值守掖庭门的禁卫军以忽职入罪,统统杀掉,这事就算平息了。”
      如果是资深的六部官员,一听张公公的话就会明白然后照办,但眼前的将军像是初入官场,事事依着性子,非得查出个所以然来,气得张公公直抹胸口顺气,他警告将军,“将军莫要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不管怎么查,南美人都是清白之身,赎罪而死!”
      我想着将军应该屈服了吧,出身将门之家,难道不知道皇家忌讳吗?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气冲冲踹门出了去,张公公让我追出去稳住他,我便追了出去,他走得飞快,我在后面叫了好几声他才停下转身过来,那时他就站在内廷司的石榴架下,清风霁月,目若朗星,虽然带着武将的霸道,但秋风微微掀起他的袍角,显得很平和。
      “有何事?”他还在气头上,没有正眼看我。
      我朝他行礼,由衷地夸他,“将军气节,晚晴佩服。”
      将军说,“姑姑何必挖苦?”
      我于是开始张公公交给我的任务,就是说服他,“将军有没有想过,忽职罪大还是与嫔妃通奸罪大?宫中不是女人就是太监,能让失宠嫔妃怀孕的除了值守宫门的禁军还会有谁?到时事情公开,禁卫军就不止死那几十人,将军想过吗?”
      “可真相......”
      我勾起了嘴角,心中已经笑了,果然他还在纠结真相,我在笑他单纯,对,就是单纯,这个词绝对不是褒义词。
      他拿出一个香囊来,递给我,“这是南美人衣物中的香囊,姑姑应该很熟悉吧?”
      我闻了闻,吓得赶忙收了起来,这不是普通香料,而是皇帝妃嫔所用的催情香,是内廷司专制,他这么问,显然知道了这个香料的作用,他脸上似乎有些变化,竟然有些微微红晕,有些难为情。
      还记得那次我们在石榴架下谈的内容,我只是很认真地完成张公公给我的任务,但是劝说到最后都无法把将军说服,我反而慢慢改变了对他的看法,他不是单纯,不是不知道皇家忌讳,而是明明知道却依然执着于真相,珍惜每一条人命,我认为这是正直的傻,这种傻不适用于后宫,但我喜欢这种傻,在后宫生活久了,偶尔遇到这种傻人,觉得分外地惊讶而好奇。在谈话中我顺嘴一提“品萧磨镜”,他竟然听进去了,还当成一回事来问我,他环顾四周,低声问我“品萧磨镜”是什么意思,那时候我就觉得这位将军不仅傻,还有点萌,丝毫也联想不到他曾在战场杀人不见血,是个心狠得我无法相比的人。
      我那时候笑着回答他,“等将军破了此案,奴才再告诉您,并有礼物送给将军。”
      其实话说出去之前,我也没想好要给他什么礼物,但是话脱口而出,不容后悔。
      回到住处我就在想到底要送给将军什么东西?最好他只是听听罢了,没有认真记着,我早已过了春心乱动的年纪,我对于这位大将军,只是敬佩他是英雄而已。
      关于南美人的死,我是知情的,南美人住在静心苑那个冷宫里,日日不见外人,与她私通的男人就是我的新搭档陈沧,我刚知道的时候劝过陈沧,但他没有听我的,我也就不再说,只要他能帮我递送密报给主子,不耽误事情,他玩一个后宫女人,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我没想到他竟然胆大包天去杀人,我见到南美人尸体就知道是他,男人果然是床笫间的良人、穿衣后的禽兽。
      为什么同样是男人,差别竟这么大!于是我下定决心要帮将军,我如常去掖庭门送密报,见到了陈沧,我就提醒他,“你是不是给了那个女人东西?”
      陈沧大惊失色,“难道被查出来了?”他以为我是站在他一边的,急切地问我。
      我摇头说,“内廷司派人去了静心苑,什么都没找到,但我发现了一个香囊,就在那个女人的住处,香囊上绣着陈字,耳东陈,是你吗?”
      他果然上当了,等夜深人静时就潜进后宫去取他的东西,那晚我特意向皇帝请假,在静心苑外等着他到来,只要他一进去,我把大门锁好,然后闹出动静吸引值守禁军前来,他很快就会落网,只要案情水落石出,将军便可以正大光明出现在后宫处理这件事,我就可以看到他穿官服的样子。
      我是个坏女人,为了一个陌生人害自己的搭档,但他确实该死,玩了别人还要下狠手,要知道后宫女人爱上皇帝以外的男人是需要多大的勇气。不知情者只说这是男盗女娼,但这何苦不是真心,不是炽热的渴望?
      可我万万没想到,将军会先陈沧而来,我看到了月色下他的身影,一闪而过,进了静心苑内,不久,陈沧也来了,眼看着他进了这冷宫的大门,就像进自家一样自如。这两个人同进了一个院子,一个是来查案的,一个是来销毁证物的,两个人定会遇上,那就没有我什么事了,转身回去等消息,果然过了几日,将军出现在内廷司,我当时刚好在内廷司准备皇帝晚间侍寝事宜,再次见将军时还是在那个石榴架下,他一身官袍,站得笔直,正和弄璋说着话,我就站在远处看着,他似乎看到了我,和弄璋尽快结束谈话,朝我走过来问好,又问我又问我那四个字是什么意思,我觉得难以启齿,以往对着那些刚入宫的女人说这些,我是面不改色,淡定自如,但此刻我觉得我脸很烫,但看着他听得认真,且又是那种一本正经的认真,我不好先停止,这样反而露了陷,我想我是对他动心了。
      他比皇帝年轻,又是英雄,又有让我欣赏的品格,我没有理由不对他动心。以为宫墙深深,将我情爱磨灭,将忘自己是一个还能红鸾星动的女人。认定他之后我便开始计划着要嫁给他,即使是妾室我也无怨,我目的性很强,只要认定就会步步经营,就会想方设法实现,开始暗示着皇帝我想出宫嫁人,皇帝不曾正面回答我,但好几次问我来文德殿的几位年轻官员怎么样,我知道他在为我选人,希望我能有个好归宿,但我想嫁的人不是他们,皇帝也从来没问我叶昭怎么样?可钟意?若是他问,我定会答应!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好女人,我竟然仗着皇帝的宠爱在挑选自己夫君,背地里又出卖皇帝。
      我的心思一直放在内心深处,好几次再见他,我们聊的都是床笫之事,他好像把我当成了师傅,向我取经,每当我和他说的时候都会联想到他与夫人的闺房细节,我并不开心,但又急于要见他,每当他来文德殿,我就会守在门外,在适当的时候进去送茶,今天依然如此,刚走到内门就听到将军的声音,“......推行新政势在必行,但也不能因此废弛军事......”
      “什么叫废弛!”
      皇帝呵斥一声,仿佛已经动了怒,好像是因为军务方面的事情,君臣意见不合吵了起来,我担心将军会再次顶撞皇帝惹祸上身,忙走进去把茶递给皇帝,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但我不能久留,很快就退出殿来,在小茶房有些着急,刚好弄璋过来给我送东西,我便让他去文德殿等着,等将军出来就把他请到小茶房来,我心仪将军的心思也从来没有故意去隐瞒,弄璋是聪明人,即使我不说也能看出七八分来。
      将军来了小茶房,坐到了我面前,我把装春宫画册装在信封中给了他,就算是我送给他的礼物吧,若是他人,送什么都好,就是送春宫画册会觉得奇怪,但我和他却十分反常,送什么都觉得不妥,送画册却十分合情合理。
      我把煮好的茶推到他面前,“尝尝。”
      他有些手足无措,“叶昭是粗人,再好的茶都是一个味道,倒是姑姑费心了,烫了些。”
      我忍不住笑他,刚煮好的茶自然是烫的,但他举杯一口灌下,怎能不烫?后来我只能倒茶出来等放凉一些再给他吃,想到刚刚文德殿他顶撞皇帝,我就好意提醒,“刚刚在文德殿内,将军言语冲撞皇上,晚晴是想提醒将军,日后要注意言行,将军也知道,皇上现在忌惮着你,”
      “姑姑和叶昭说这些不觉得不妥吗?你是皇上身边的人,怎因外臣而多言政事,招惹不必要的灾祸?”
      我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站起身提步就要走,走到门前回身看着我,眼神很温和,“多谢姑姑为叶昭着想,姑姑应早已到放出宫的年纪,怎还留在宫中?”
      我看着他站在门口光影里,仿佛我的全部目光都已聚焦到他身上,将全部温情都化作最灿烂的笑,“晚晴孑然一身,无家可归。”
      他说,“寻一个好归宿,便是家。”
      “是吗?”我呆呆看着他,突然有些落寞,他对于我而言还遥不可及,“万事随心、随缘吧!”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生命中最后一次!如果知道是最后一次,无论如何都会追过去,扑到他的怀里说我要嫁给他,可我就这样看着他离开,以为不久的将来,我能得到皇帝支持,嫁进将军府,与他生儿育女。
      后来他入狱了,我在文德殿殿前侍奉,也听了事情的大概,他在妓馆中醉酒杀人,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天下兵马大将军在妓馆杀人,天下瞩目,而且正当新政推行新法,这不是一般的命案,而是关于新法立威的关键重案,皇帝忌惮他的兵权,于公于私都不会轻易言过的,果然,在除夕夜皇帝召见了案件主审范仲淹,授意范仲淹坐实将军杀人罪,然后开始皇帝的夺权行动。我自以为是沉稳的人,但听到这个阴谋时我竟然手忙脚乱打翻了手中的茶杯。
      “晚晴,出来!”
      皇帝大喝一声,我当作没有听见,丢下东西就往住处跑,拼命地跑,不久,张寿宁这个老太监就来了,跟在他身后的弄璋端着一杯酒,轻轻送到我眼前。
      我知道会有今天,之前不是没有意会到皇帝的警告,他已然知道我的身份,但还是对我很好,但我却丝毫悔意都没有,谁能改变一个认死理的女人呢?主子养育我长大,把我当做女儿一样教导,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我都没有落下,我本来就是出身卑贱之人,能被人如此待遇已是上天恩赐,即使把我当做棋子放在深宫里,但我从未泯灭自己的情感,我还是个有情感的凡人,我把主子当做父亲,我很任命且乐意做棋子,因为除了棋子的工作我还能做什么?
      但当我遇到将军时,我已经三十岁,若再早几年遇到他,我的结局就会不一样,我可以得不到他,但我会知道除了棋子,还能做很多事情,去爱别人,真心诚意去过日子,如果我在二十五岁遇到他,我可能会出宫,去嫁人。我不是非他不嫁,而是我从来没见过其他男人,我不知道怎么去爱,这就是深宫女人的悲哀,我与南美人是同一类人。
      看着眼前这杯酒,抬头看了一眼弄璋,他豆大的泪珠滴滴答答地落着,我拿 出手帕给他擦去,把刚写好的信折好塞到他怀里,“帮我给他。”
      当我端起御赐的那杯酒时,从未后悔过我的选择,那天正是除夕夜,整座宫城都被困在大雪里,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在内廷司石榴架下的那张脸仿佛又出现眼前,至死都不会忘记!
      我的心思从未说出去,或许他也不知道,又或许他知道却装作不知道。若是他人谈起,我也只不过是深宫闺怨女人而已,于帝王功业无益、于家于国无益,可这是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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