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炼成记

　　“小孔，看来你是打算长期留在海市发展了。那么你父母退休之后呢，是打算留在州市还是来海市与你相聚？”穆总的这个问题有些犀利。

　　孔媞想了想，才回答：“这个问题有些长远，我和父母也没有讨论过这方面的打算。我自己心里是希望他们离我近一些的，我已经在海市买了房子，如果他们愿意来的话，也不是没有地方落脚；如果他们觉得州市更舒服的话，也不排除他们留在州市养老的可能性。”

　　穆总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你一个女孩子能在海市买房倒真的不容易。”

　　“我的运气不错，赶上了好时候，也遇到了不少贵人。”孔媞谦虚道。

　　“小孔真是个好孩子，又谦虚又孝顺。别只顾着说话，先坐。”老薛又插了一句，扯着嗓子喊儿子：“运来，你拿个酒怎么这么久！”

　　“来了！”薛运来提着两瓶红酒来了，笑道：“这是周彬送的，前一阵他痴迷红酒，有我喜欢的就送了我两瓶。这两瓶好像是产自法国的一个什么很有名的酒庄的，香味特别浓，口味也偏甜，适合女士。”

　　“开出来尝尝呢，被你说得我也想来一口了。”老薛咽了口唾沫。

　　薛运来点点头，去取开瓶器和醒酒壶。

　　“小孔喜欢喝红酒还是白酒？”就这档口，穆总还不忘继续问问题。

　　孔媞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我不爱喝酒，不管是红酒还是白酒，或是啤酒黄酒。一来是我酒量浅，容易喝醉闹笑话；二来女孩子在外面，还是要谨慎为好，喝酒容易误事。不过遇到高兴的日子，也会陪长辈喝两口，图个喜气。”这话基本上算是滴水不漏了。刚刚在发现薛运来妈妈不喜欢老薛喝酒的时候，她已经在打腹稿，就怕给薛运来妈妈留下坏印象。

　　“说得好，难得喝两口没什么的，再说又是在家里。等会让运来送你回去，放心吧！”老薛笑嘻嘻地应和道。

　　正说着，薛运来将酒开好拎过来了。保姆又给他们都上了喝红酒的勃艮第杯，薛运来给每人都倒了一个杯底，笑道：“临时起意，这酒还没有醒到位，我们慢慢喝，多吃菜。”

　　老薛举起酒杯：“先碰一个，欢迎小孔来家里做客。以后要常来，把这里当做你自己的家一样。”

　　孔媞也举起酒杯：“谢谢伯伯，谢谢阿姨，今天的菜太丰盛了，让我想起每次回家我爸妈总是会给我准备一大桌菜，我很感动。谢谢你们！”

　　“多吃点，小姑娘一个人在海市打拼不容易。”难得穆总说了一句关心的话，简直要让孔媞感动得落泪了。

　　“嗯！”孔媞一口将杯中酒饮尽。

　　把酒言欢，老薛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薛运来小时候的糗事，孔媞听着，偶尔看一眼薛运来，见他蛮不在乎地听着，时不时给她和穆总夹几筷子菜。而穆总则时不时地问她几个关于家乡和家家里的情况，她也一一照实回答了。一顿晚饭吃完，她累得脑子都转不动了，脸上的微笑也僵硬了，却还没吃饱。

　　老薛谈兴很浓，吃完晚饭还想继续聊，却被穆总拦住了。

　　“时间不早了，运来，你早些送小孔回去吧。小孔一个人在海市不容易，你以后经常带小孔回来吃饭，陪陪我们两个老的。”穆总笑着送客，又从随身包里取出一个大红包，塞给孔媞：“第一次来，我和老薛也没准备什么，这是我们家的传统，拿着。”

　　孔媞赶紧推辞，没推两下，那红包就落入了薛运来手里。

　　“红包给我吧，话说我眼红姜维的‘追妻基金’好久，终于能享受到同等的待遇了。”薛运来笑呵呵地将红包收入怀里，一把搂过孔媞往门外走去，朝自己父母摆摆手：“我送媞媞啦！”

　　老薛哭笑不得，远远地喊了一声：“运来，那是给小孔的！”转头见自家媳妇一脸的感慨，便抱怨了一声：“这臭小子！”

　　“古语说：有了媳妇就忘了娘，看来真是一点不错。”好半天，穆总才憋出这么一句。

　　老薛挠挠头：“不至于吧！再说我看小孔这孩子挺不错的，比运来之前交往的那些小明星不知好了多少了。”

　　穆总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这个姑娘比起那些人确实是优秀不少，但是到底家境差了些。虽然以咱们的家底，也并不需要娶个有钱人家的女儿来锦上添花，但是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并不仅仅体现在钱上，如今运来与她正打得火热，未必能体会到这种矛盾和冲突。但是两个人要一起组成家庭长期生活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哪里就那么夸张了。说起来，咱们家发达起来也不过这十来年的事，小时候运来不就跟胡同里的孩子差不了多少，你太多虑了。”老薛不以为然。

　　穆总笑笑：“你说得也是。而且我看这姑娘也是个心气高的，最重要的是，她是真的喜欢运来，这一点让我最满意。千金易得，真心难求。只是……”想起一件事，穆总有些犹豫。

　　“只是什么？”老薛有些意外和好奇。

　　“前两天，老洪打电话给我，说约了聚聚。”

　　“老洪？哪个老洪？”

　　“就是那个开织布厂的老洪呀，他女儿不是跟运来是同学嘛！后来他女儿出去留学了那个。”

　　“哦，他呀！他怎么突然跟你联系了，他跟咱们有些年没联系了吧？”老薛意外道：“不会是要跟咱们借钱吧？我听说这几年这个行业不太景气。”

　　“你想到哪里去了！他家背景深厚着哪，再说他现在做的也不是普通的布，我恍惚听说他之前搞了一轮技术升级，买了新设备，跟什么高校的技术牛人合作，研发了新产品，现在发展得不错。”

　　“那无缘无故地约咱们聚餐做什么？”老薛不明白了：“像咱们这样的，每天忙得连轴转，哪有时间约无聊的饭局。”

　　“我听说，他女儿从国外回来了，好像是要继承他的产业吧。而且，我听说他女儿还没结婚呢。你还记不记得，运来和他女儿曾经谈过朋友。”穆总若有所思，“我猜测过，是不是他想让他女儿和咱运来重修旧好。”

　　“他那女儿还没结婚？我记得跟运来差不多年纪吧？那不成大龄剩女了？我就说吧，孩子就不能送出国去，你看看，要是在国内，他早就抱了不止一个外甥了！”老薛的关注点有些偏离，被穆总瞪了一眼，才讪讪道：“不过咱运来目前不是跟小孔在谈着嘛！孩子的事情就让他们孩子去处理，咱们大人就别掺和进去了。”

　　“我也是这么想，所以当时我就推了。我跟你说这个事也是让你长个心眼，心里有个数。不过老洪家那闺女我有印象，很优秀的一个孩子，如果能给我做儿媳妇的话，我真是睡着都要笑醒。”穆总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不过婚姻这事，咱们的意见不重要，还得运来自己做决定。”

　　“这臭小子的人生，让他自己去烦恼吧！咱别管他，好的坏的都是他自己的决定，吃苦享乐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不过要是他遗传了我的优秀基因，应该会选一个像你一样的优秀伴侣，所以别担心啦！”老薛乐呵呵地拍了一下老婆的马屁，被穆总白了一眼。他也不以为意，搂着自家老婆上楼休息了。

　　另一边，薛运来走着送孔媞回去。孔媞还在忐忑：“运来，你父母对我的看法怎么样？我今天有没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的？”

　　薛运来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他们的意见根本不重要。”

　　孔媞停下脚步，拉住薛运来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他：“那你的意见呢？我今天的表现还能入你的眼吗？”

　　薛运来的心猛地一跳，一只手遮住孔媞的眼睛：“别这么看我，这可是在大马路上，别让我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糗事来。”

　　孔媞“噗嗤”笑出声，拉着薛运来的手晃荡着继续往前走：“我觉得你爸爸对我的印象应该还好，你妈妈我就没把握了，她似乎不太满意，但又夸了我好几次，让我忐忑得很。”

　　“我妈妈对你也很满意，只是她向来是这样的，喜欢不喜欢都不表露在脸上，今天夸了你好几次已经让我很意外了。”薛运来解释道，又继续道：“更何况，到底谁的意见最重要，你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吗？”

　　孔媞白了他一眼：“你的意见最重要，所以我要怎么伺候您才好呢，大少爷？”

　　薛运来凑到她耳边低低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然后手臂上就被孔媞拧了一把，但是却好像在他的心里轻轻挠了一下，让他心里更痒痒了。

　　孔媞租住的房子离薛运来家并不远，两人晃荡晃荡不过十来分钟就到了。薛运来依旧在沙发上葛优躺，而孔媞则去厨房切了一盘水果出来，然后靠在薛运来的怀里，纠结了片刻才道：“运来，我已经见过你父母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也带你去见见我父母。”

　　薛运来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他完全忘了这回事。见女友家长这件事，他上一次做已经是在十多年前了，彼时他还年轻得很，什么都不懂，初生牛犊不怕虎，完全感受不到见家长的压力。如今他已经知晓世事，自然就有很多顾虑。

　　“你……跟你父母提起过我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还是接他们来海市见面？”薛运来难得开始有些患得患失。

　　“嗯，看你的时间安排。如果你没空的话，我就让他们来一趟海市，约了一起吃个晚饭什么的见一面。”

　　薛运来犹豫了一会儿，最终道：“等我明天看一下我的日程安排，让你父母来见我不太合适，还是我跟你去一趟州市吧，正好也去看看你从小长大的地方。看看什么样钟灵毓秀的地方培养出了你这个小美人。”

　　孔媞勉强笑笑：“恐怕你要失望了。我家在农村，跟海市完全不能比。”

　　“往上追两代，我也是农村人。”薛运来不在意地摇摇头：“海市有多少本地人？不都是从外地来打拼的。出身只能代表过往，我们要向前看。”

　　孔媞笑笑，不说话。她既想带薛运来去看看家乡，毕竟这是早晚要面对的，就算不是现在，以后也必然要走一趟；但同时，她也很担心，怕家乡简陋的环境会吓到薛运来。生在城市中的人，对于农村的印象大都停留在文学作品中的青山绿水、民风淳朴中。只有真正在农村生活过一段时间的人，才会明白农村与城市的差异之大。若农村真有那么美好，为何会有那么多人宁愿蜗居也要留在城市？说到底，城市才是人类居住的进化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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