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重逢
直到新年方过,一干人提前动身到了京城,兰恬也还是觉得魔幻。
且不说好好一个姐姐怎么就要成为皇子妃跟齐飞沾亲带故了,她爹妈两个作为疑似土匪,又到底是为什么会在京城有房产呢?
话又说回来了,在兰兰和兰城表示有房产,可以叫兰情再京城出嫁之前,齐飞也曾表示过都是自己人,可以提供一处房产叫兰情有个出嫁的地方,结果毫无疑问是叫兰恬抽了一顿。
而齐朝歌大喜的日子将近,齐飞作为兄弟,也必须是得回京的。
只是大抵这些年实在是叫兰恬吓着了,在岭南时尚好,来到京城真是能躲则躲。更多时候他想找姜昊,姜昊还非得蹲在姨父姨母跟前,替他两个不算熟悉京城的表妹鞠躬尽瘁。
原本还有个齐朝歌,只是齐朝歌最近实在没空也没心思搭理这个便宜弟弟。
闲到无可奈何之下,齐飞干脆自告奋勇带孩子,齐嫣儿原本便亲他,皇后对此倒也是颇为赞同。
到齐嫣儿缠着兰玉胭去听尚知春讲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时,齐飞便去寻尚听雪。不巧尚听雪其实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烦不胜烦之下,便三番四次撺掇齐飞去喝花酒,活生生将人吓退了。
到后来尚听雪忽而主动找齐飞,齐飞听着通报还给下了一跳,下意识瞧了一眼好容易来一趟他住处的姜昊——齐飞虽说一向养在皇后身边,后来及冠之后直接到了南边,但他偶尔也会回京城住,哪怕没专门建府,房产总还是有那么几处的,如今在的,便是皇帝赏赐的,他惯常住的一处。
府里管事的老人原本以为来姜昊一位贵客便是极其难得的了,哪承想就这同一天居然还能迎来第二位贵客。
只是这第二位贵客仿佛不那么受欢迎——诚然一个成天想着怎么坑主人的贵客是很难受欢迎的。
只是这次尚听雪过来,可不是为了坑齐飞的。
喝过了一壶好茶,与姜昊聊了一会儿,尚听雪才极为吝啬地将目光投向了齐飞:“我妹妹说……”
齐飞假意一愣:“那不是你姐姐吗?”
——这对双胞胎,向来是尚听雪管尚知春喊妹妹,尚知春管尚听雪喊弟弟的,齐飞这回儿被晾恼了,是刻意要给尚听雪添堵。
而事实上尚听雪其实也不大在意这大小的问题,对着齐飞的挑衅,也是微微一笑:“你听我说便是了。”
倒衬得齐飞幼稚。
这头齐飞还掂量着怎么给尚听雪添堵,那头尚听雪已经说出了要带到的消息:“我妹妹说接下来直到大皇子大婚,她都不必再入宫给公主殿下教习了。”
“陛下许了殿下上元出宫看灯,且允许她外宿。”
齐飞一愣,转头便见姜昊谢过了尚听雪,拱手告辞:“我回去跟小恬说一声。”
尚听雪乐道:“我与你同去……你们别那样看着我,我跟兰姑娘也算是旧识,她进京这么些天了,我都还没拜见过,显得多生分。”
纵便嫌弃,齐飞与姜昊倒也没提出什么异议——兰恬又不是个小孩子,她的交际圈,她自个儿能做主,况且这几年兰恬武艺精进了不少,若有什么不乐意的,叫她直接将尚听雪打出来便好,反正尚听雪不管记不记得自个儿是尚听雪,都不见得是个要脸的。
——却不知这货是有备而来,一句“届时担任公主护卫的是我”骗走了兰恬的注意以及好招待。
吃饱喝足并承诺透露兰玉胭行踪后,又得了兰恬一个不知什么的承诺,尚听雪便心满意足离去了。
倒是齐飞好奇,等兰兰与兰城也离开,便拉着兰恬问尚听雪到底想要什么——毕竟可没见尚听雪找人提过什么要求,他还当这大少爷无欲无求只图好玩。
哪承想兰恬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尚公子说,毕生所求,便是听宁王殿下唤他一声相公。”
“正巧我没什么擅长的,唯独这一项,可以不服打到服,便答应了。”
说完话,也不理会瞠目结舌的齐飞,兀自回了卧房。
齐飞看了看无动于衷的姜昊,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我这又是哪儿开罪这祖宗了?”
姜昊没言语,唯独兰情在边上笑:“小恬是真的很开心。”
难得轻松,都没忍住打趣齐飞了。
这会儿兰玉胭还不晓得自己已经被好友的兄弟卖了,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被指派来服侍她的宫女翠儿瞧见她愣愣的模样,忽而便无由来地觉出些心疼。这个半道跑出来的的公主的事情她多少是听说过的。
原本是山林中无忧无虑的鸟儿,只因为那一点不同寻常的血脉关系,便成了笼中的金丝雀儿,在深宫之中困了三年。想来是习惯了舞枪弄棒的姑娘,却要学着大家闺秀,成日只在诗书与女工间沉浮——倒不是没有琴棋书画,只是陛下和大皇子听过一回公主练琴后,大皇子便求着陛下免了公主这方面的功课。
其实她也觉着摊上这么个主子是命好,主子心里没那么多高低贵贱,想不起来的时候都是无视她,想起来的时候只将她当成妹妹顾着,平日里她有什么疑惑,不许多问公主自己就说了,都是难得宽厚的主子。
看着自家主子大有发愣发到地老天荒的趋势,翠儿没忍住上前道:“殿下,您能出宫了。”
兰玉胭一抖,回过神来,终于想起了之前是有皇帝身边的人带来了不少赏赐,说明日起,她便能出宫走走,叫尚家公子带着她在京城好好转转。
以及上元节将至,,也是该好好玩玩了。
所以说,她这是可以出宫了?
直至到了尚听雪来接她那日,兰玉胭也依旧觉得恍惚。尚听雪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原本公主的规矩是多些,只是殿下是江湖出身,自然就没那么多东西束缚。”
就如同当年齐瑄,也是不受这些有的没的牵绊的。
同来的不只是尚听雪,还有一早等在了尚府的尚听雪——倒也是,两个姑娘结伴同行还好说,尚听雪和兰玉胭本身都是名人,这俩要是在上元节明晃晃走一块,那意味着什么?
虽说与尚知春走太近也不见得能避嫌就是了。
上元佳节,原本便是不少男男女女期盼过一整年的节日,不管是豆蔻少女或是垂髫小儿,都能玩得开心,便是那成婚多年的夫妇,支开了已然成人的孩子,也忍不住要过来讨个好彩头。
——这话可不是空口说出来的,兰玉胭叫尚知春挽着走,便是匆匆一眼,忽觉得那卖灯的小摊前站了一对熟悉的璧人,妇人的侧脸俨然是兰兰。
只是转头便叫尚知春拉着走开了,再回头,哪里还有兰兰与兰城的踪影?
再回神,已经是叫尚知春拉着站在了一个卖糖画的老人面前,老人挥着那盛满糖浆的勺,手动如飞,案板上已经出现了一个人的面容——正是兰玉胭自己。
愣神之间,尚知春已经从老人手中接过了糖画,顺理成章塞到了兰玉胭手里,笑吟吟道:“你也是许久不曾见过这样的手艺了罢。”
宫中哪会有这样有趣的东西?
老人手艺也是极好,一幅糖画,居然也做到了惟妙惟肖。
身后忽而炸起一声欢呼,原来是烟花冲天而上,夜空之中,开出了一片绚烂,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喜气洋洋。
兰玉胭不自觉往前迈了两步,同时捏紧了两只手上的棍子。
是了,两只手,一只手上是刚做好的糖画,而另一只手上,也是尚知春送她的花灯——都当做是补给她,去填补她这两年困于深宫的缺憾。
尚家这一双儿女,原本都不是什么不细心的人。
人潮在往河边涌着,为了跟接近那烟火,也为了放河灯。
不论如何,美好的东西,总是更值得人去相信的。
已经是河岸了,正打算着回头招呼尚知春一同去看河灯,兰玉胭却忽而浑身一僵。
有人在喊她,喊的不是别的,而是“兰玉胭”。
声音,也该是最熟悉的那一把。
兰玉胭僵硬着回头,动作一点点放缓,仿佛担忧去惊醒一场梦。
便是片刻的晃神,提灯的那边手手肘叫不知谁撞了一下,兰玉胭又是心念不稳,登时趔趄了一下,手上一松,灯就这么落入了河水里,随着水流缓缓飘离了岸边。
兰玉胭有些茫然,之后猛地回头——当初传来声音的那处方向,哪有什么熟悉的人,不过一片灯火阑珊,而近处灯影憧憧下,不过是一片看不清面孔的人。
“你没事吧。”
有人扶了她一下,是尚知春。
兰玉胭摇了摇头,却不大想说话,尚知春也明白她意思了,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
兰玉胭无由来的就有些愧疚,想起来灯掉了,低声道:“我没拿稳灯。”
尚知春哪里会在意这个,只道:“灯没了还可以再买,人在就好。”
若是人没了,她上哪儿哭去?
尚知春还想着给兰玉胭再买盏灯,正打算问兰玉胭喜欢什么模样,抬头却叫兰玉胭的脸色吓着了,惊道:“你怎么了?这灯掉了不要紧,再买一盏便是了……”
兰玉胭却摇摇头:“知春,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自己回去就好,你继续玩吧。”
“对不起。”
尚知春叫她这态度闹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心说怕不是触景生情。
只是这是兰玉胭自己的决定,她也不好干涉。
兰玉胭不想叫人跟着,她总不能硬是跟着,这上元节既然能办这么一场灯会,自然是准备好了不担心有乱七八糟的人混进来的,客栈又是尚听雪之前便打点好的,兰玉胭一个人,倒也不用担心出什么事。
尚知春知情识趣,便也没拦兰玉胭,只盘算着一会儿早些回去,依然是要给兰玉胭带些有趣的玩意儿,看能不能将人哄开心。
莫名扰了人兴致,兰玉胭其实也是过意不去,只是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那一刻,难受得仿佛要窒息,看着周遭众人言笑晏晏,居然也那样刺眼。
她只想寻个安静的角落,自己一个人,好好平复平复。
客栈是下午放东西换衣裳时便到过的,房间也是单独一间。兰玉胭走进去,借着窗外的光将灯点上,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手里还捏着糖画。
因为天气冷,糖画居然也没化,签子上的姑娘低眉浅笑,一副温和神态,与突然发疯一般的她判若两人。
兰玉胭颓然,只将糖画插到了桌子缝,自己踱到了窗边,看着外头游鱼似的灯火,又是一阵懊恼。
这都算什么事儿?
还没懊恼完,又是悚然一惊,脖子上贴上了凉意,也不知是什么利器。
方才心神大乱,居然没觉查出屋里有人。
幽幽的一把女声在耳边响起,带了意料之外的熟悉:“三更青檐雨落,未见故人来。”
“兰玉胭,你骗我。”
兰玉胭猛然转头,叫来不及撤回的弯刀在脖子上划出了一丝血线。
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只魔怔了一般盯着持刀人那一双无波无澜却微微发红的眼。
兰恬看着她,带着一股她从未见过的狠意:“兰玉胭,当初是我没能耐,如今倒不如看看,我手中这把刀,能不能留下你!”
兰玉胭瞳孔骤然一缩,危机意识叫她下意识往侧边一闪,再回头,对上的便是兰恬意味不明的眼神,与那一双弯刀上的寒光。
插入书签
憋了一口气,也要写到重逢!
然后就困到不行了=_=
放心吧死不了人的。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