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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之暗夜初临（十二）
天色渐渐昏暗，苏越坐在刚刚生起的火堆边，搓着手取暖，陆湛脱下上衣挂在支起的树枝架子上，带上手枪和小刀就出去觅食。
海边的夜风很大，潮湿的空气里飘散着缕缕寒意，火堆越生越大。苏越用树枝拨了拨，加了几根树枝进去，发现刚找来的树枝已经剩余不多，便拿上探灯起身去林子里再捡一些回来。
密林黑漆漆的，幸好天上的星光提供了一丝光亮。苏越握着探灯一步步走，鞋子踩在腐烂的树叶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而海风吹拂树林发出婆娑声和树林斑驳晃动的疏影相和，偶有不明的昆虫野物咕咕叫唤，更衬得这片树林幽深诡秘。
风很大，苏越脱下小外挂用来装柴火，身上被海风吹得很冷。她一边捡一边在心里念叨佛经，虽然她不是个虔诚的教徒，但这种时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像一个人走夜路经过坟场也会默念“大悲咒”，都是一个道理。
至于管用不管用，那就另当别论了。
苏越火速捡完木柴，不敢久留摸着黑一路往回走，走到中途时，她隐约听到对面有重物倒地的声音，伴随着如野兽般的咆哮。
“这里……没老虎吧……”苏越举着灯朝声音来源张望了几眼，林子在呼啸的大风里剧烈抖动，风声吹散了其他的异响，远近看不真切。
她瞅了几秒，愈发不安，便不作久留，嘀嘀咕咕恰要转身时-----
“啊----”
苏越只觉得一阵劲风呼过来，她本能往后一倒，堪堪站稳，拍着胸口惊魂未定之时，那探灯灯光所照之处，恰对上几双红褐色的眼珠。
一张黑黢黢的皱皮脸孔无数倍放大在苏越的眼前，干瘦得近乎扭曲狰狞的鬼脸甚至可以看到颧骨，而最下边的龅牙还挂着某种深褐色的液体，一片片，往下低落。
这不就是丧尸吗！
苏越倒吸了口凉气，身体反应远远快于大脑，刷刷后退几步，却发现另外一边也有一只个头较小的怪物挡住了去路，正龇着牙发出呼哧呼哧的怪叫。
再往左右一看，还有一只朝她张牙舞爪。退路被三只怪物阻挡，苏越背脊一寒，额际滑下几滴冷汗。
“靠，阴魂不散的鬼东西！”苏越低低骂了句，脚步谨慎地往唯一显得空缺的一角挪动。丧尸们却不紧不慢，嘴里流着类似于哈喇子还是血肉的东西，慢慢朝苏越围拢，不断缩小包围圈。
苏越屏住呼吸，趁移动的时间从腰后拔出手枪，在衣袖的遮掩下挪到胸前，谨慎地关注四面动向。而在被怪物发觉前，她已经丢掉干柴，从中抽出一根尖锐的柴火，随时准备朝丧尸砍去。
拖延战仅仅持续了三十来秒，丧尸们不耐烦，开始加快速度，最强壮的那只丧尸突然朝苏越的身上扑了过去。
苏越侧身一闪，给它来了个近距离的射击，子弹穿透丧尸的脖颈，瞬间飚出血来。腥臭的气味惹来丧尸们更激昂的情绪，一个个亢奋无比都往苏越身上扑。
苏越凭借着来前在联盟军营临时抱佛脚学的搏击功夫，左右闪躲，一手拿枪火力全开朝那些丧尸的致命部位猛开，另外一手紧握棍子，不顾三七二十一朝近前的丧尸胸口猛戳。她的动作很快，反应也足够灵敏，她敢发誓活了这么多年，连中考体育都没这么拼过！可这些丧尸实在不好对付，电光火石之间，过了十来招，苏越趁丧尸受伤的间隙突破包围。身体的机能在近乎达到极限的那一刻全然崩溃，她再也撑不住，陡然跌落下来，用那根沾满丧尸血肉的粗棍抵着地面，大口大口喘气。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到土层，消失不见，苏越望着缓过劲来愈发疯狂咆哮的丧尸，拄着棍子想要爬起来。可四肢已经达到了极限，加上一天都没有进食过，之前又受了伤，她只能不甘地瞪着逼近的丧尸，退无可退。
铿---
在丧尸的利爪朝她挥来之际，苏越拼着最后一股力气将棍子朝它头颅砍去，却意外和另一个金属材质的东西碰撞到一块，发出铿锵的清脆声响。
“长官！”苏越张口大叫，面露喜色，仿佛一下子被人从悬崖边拽了回来。
陆湛没有看她，挡住丧尸的另一只手爪，只见一阵劲风扫过，探灯微弱的灯光下，那柄刀刃明晃晃闪过苏越的眼前，一眨眼的功夫便没入丧尸后颈。一股腥臭味飚了一地，苏越掩住口鼻，抬头便见那丧尸对着她，扭曲的脸孔和可怖的牙齿还长得老大，后脑着地、轰然倒塌。
她还未鼓掌叫好，便又见陆湛脚下生风，飞快移动到另外两只丧尸跟前，三两下了结了怪物，林子又恢复平静。
前后不过短短一分钟，苏越瞠目结舌地坐在地上，不敢想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他连枪都没拔，仅仅凭着一把三棱刺刀，让那些嗜血成性又战斗力张狂的怪物顷刻毙命，这究竟是怎样的果决和强韧身手呵！
又一阵夜风吹过，摔落在地上的探灯咕噜噜滚动了几米，停在他的脚下。昏暗的灯光投射下，苏越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背对着她的方向，静静地擦拭刀尖。那身姿傲绝，犹如黑夜中的神祗，叫人望而生畏。
“起来。”陆湛拾起脚下的探灯，淡淡转生朝苏越走来，他的脸色沉静如初，看不出丝毫的波动和喘息。
苏越微微张口，动了动脚踝，传来一阵撕裂的痛楚，手臂也酸软无力。
“废柴你真是够了……”苏越低声自嘲了句，抬起头朝他歉然一笑。
这回不用她解释，他便明白她的症结所在，二话不说把她拽了起来。在苏越猝不及防的一刹，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等停稳后才发现，自己又变成麻袋沙包了。
军人就是这么的英武不凡、不拘小节。苏越这么安慰自己，即使胃部被膈应得难受，也不敢出声打扰他，生怕他一个不爽把她当包子撂倒在地上。
陆湛并没有带她直接回树洞，而是扛着她来到离树洞百米开外的海滩上。夜晚，清浅的海水透着微凉寒意，但苏越架不住身上这一股难闻作呕的腥臭味，磨磨蹭蹭还是咬牙下水了。陆湛把包裹往地上一扔，从里面翻出两件衬衫，他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脱下衣服。月光下那露在海水外的精壮腰身和坚实的肌肉线条，刀削斧凿如同上古的蜡像，高贵而洗练。
苏越发了会儿呆，脑中一阵恍惚，总觉得从他突然出现救下她的那刻起，他就有点不一样了。什么地方不一样？苏越说不上来。
擦掉嘴角某无色透明稀薄液体，苏越拍拍脸振作精神，趁着陆湛没有回头之前，赶忙脱下外套，卷起裤腿，扑到海中把身上都洗得干干净净。
回到海滩上，苏越把衣服洗完拧干，甩掉身上的水珠，头发乱糟糟的，样子狼狈又滑稽。陆湛也从远处回到沙滩，面对苏越并不避讳，随意穿上衬衫，丢给苏越一件。苏越抱着男士衬衫发呆，一脸不解地看向他。
陆湛二话不说，上来就开始解苏越的衣扣，把她吓得不轻。
“长官你，你要干……什么？”苏越虽然不敢忤逆，但也不能任由他欺辱。
陆湛横了她一眼，抓住她的肩膀强行扭转她的身体，使她背对着他的方向。苏越噤声，猜到他要做什么，舒口气的同时小声请求：“你可以闭上眼睛吗？”
回应她的是一阵细碎的摩擦声，苏越转头，不期意外看到他已经转过身。
她火速解下内衣，连忙套上衬衫，不过一眨眼的时间，生怕他等得不耐烦回头看她。苏越整了整衣襟，出声示意她都弄妥当后，两人便一同回到树洞。
离开这么久，火堆已经燃烧得差不多了，苏越加了点细树枝，等火烧旺后把处理过的鱼叉进树枝，放到火上炙烤。不多久，鱼肉的鲜香味便飘满整个树洞，苏越一口咬下，味道……真实在。一天不吃不饿，外加被丧尸突袭，身心已经倍感疲倦，此时再难吃的东西在她眼里也成了美味。
“刚刚为什么跑出去？”陆湛问。
苏越指了指烧得正旺的火堆，说：“火堆没树枝烧，我怕不够用就去找点木柴。回来的时候，听到林子里有打斗的声音，是不是丧尸？”
“嗯，有一只丧尸，没费多少时间，听到你这边有动静，就赶过来。”
“这里不是另外一个大陆吗？为什么会有丧尸？”
陆湛停下手中削野果的动作，无声的看了她一眼，好像她就是个白痴。苏越神思一转立马明白过来，末世还分什么大陆不大陆，丧尸无孔不入，她真是被吓傻了么。
树枝架上的衣服轰得差不多干后，苏越打了个呵欠，从包里翻出一条大大的……浴巾？啊是的，就是浴巾，从陆湛用那种看怪物般的眼神扫了她一眼就能知道，她的脑回路究竟有多九拐十八弯。
苏越顶着那道无言的目光，嘿嘿干笑几声，抱着浴巾往身上一裹火速钻回树洞。本就疲倦得睁不开眼，却在倒地的时候感受到来自后背的火辣疼痛。
她反手一摸，手上一把黏腻，凑到灯下一看，果不其然背脊受伤了。苏越翻出包里的应急药物，将药膏挤到手上艰难地涂到后背伤口上，伤口一遇药膏，跟往破口上叫盐水似的，把她疼得死去活来。
这番折腾引来了树洞外的陆湛，他走进来，掀起苏越的衣服，拿灯一照，神色陡然变冷。苏越哼哼唧唧问：“是不是药膏没涂好？”
身后一阵沉默。
就在她等得不耐烦要再次开口询问时，陆湛却扳过她的身子，将她的脑袋重重压在他的手腕上……
“咳咳……”苏越喘了口气，双手撑在胸前，擦掉嘴角的血，迷离的思绪又慢慢回笼。
变态！苏越在心底暗骂一声，这是他第二次强迫她喝下他的血。
方才被强压着的嘴唇还有些麻木，苏越捞起一瓶从海里打上来的水，也不顾干不干净，直接灌下一口。
“你中毒了。”陆湛擦去刀尖上的血，拽了一根布条简单包扎好手腕处的伤口。
苏越一怔，脱口问：“什么？”
“丧尸病毒，在你背上。你一直没有感觉到疼痛，那是因为这种病毒可以暂时麻痹人的神经，而一旦察觉，为时已晚。换一句话说，等你来处理的时候，离天堂也就不远了。”
丧尸病毒，她想起初次见到他，被抓到联盟的实验室时，她也中过丧尸的病毒。而今天，他又以相同的办法强制让她喝下不愿碰触的“解药”，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又救了她一命。
“为什么长官的血，有驱除丧尸病毒的功效？”苏越说出心底的质疑。
陆湛收起小刀，就地躺下，缓缓说道：“没有为什么，就像人类不会去问‘为什么末世会降临’，明白么？”
他的容颜肃穆而沉静，宛如斜斜照入树洞的月光，而那双被大手遮住的黑眸，比月光还要清寒。
他这是不愿意回答吗？苏越噤声，不敢多问，闭上眼沉入梦乡。
半夜，苏越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力量撕扯她，她疼得皱起眉头，神经一松一紧，又醒了过来。后背上的伤口裂开了。
空气中飘散起一种独特的袅袅气息。那是混合着铁锈和花香的气味，很怪异，却让人有种恍惚深陷的迷蒙感。
苏越扶着墙艰难爬起来，走到背包边翻出用剩下的药膏，挤到手上往后背上抹，伤口立马清爽许多。她松了口气，把东西塞到包里，再次扶墙直起身子。
“呼……”背后忽然传来一道不轻不重的喘息。苏越汗毛倒竖，本能地要转身出手反击，却被一个高大宽厚的身躯密密实实拢在怀里。
“长官？”苏越不确信地问道。
她被他从身后抱住，他的双臂穿过她的腰际，以不容抗拒的气势将她牢牢扣在胸前。后背的拥抱，很温暖，却不够真切。苏越不知他今晚是不是也被丧尸激得理智错乱，不然用这种只属于情人间表达爱意的方式突袭她，算哪门子好汉！
没有得到身后那人的回答，但他周身环绕的冷冽气质已经说明一切，苏越被抱得难受，默默掰开他紧扣的双手，动作尽量轻柔，不打扰他为好。可她才挣扎了一下，就被他用更激烈的方式再次刺激到。他的手轻易抓住她的，一只手擒住她的手腕，反扣在她身前。另一只手腾出来，滑到她的脖颈上，顺着细腻的皮肤，在她喉咙前停了下来，轻轻握住。
苏越傻了，忘记继续挣动，眼睛盯着他那只扣在她脖子上的手，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中毒的人是他吧，或者是梦游……好端端的，他难道要杀她的小命吗？
“请放开我，长官。我……很难受。”苏越以轻柔的乞求口吻对他说着，在他没有反对的同时，甩开他的手，慢慢移到脖子上，将那只威胁到她小命的手一点点拉下去。
“再动，我就不保证会不会立刻杀了你。”陆湛只在她的耳后呵了一口气，同样用无比温柔的方式将她的双手再次禁锢，重新封禁她的任何反抗举动。
不是苏越不想跑，而是她的身体完全动弹不得！她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不管她怎么拼命，身体都死活不肯听从大脑的指挥。
他的呼吸开始粗重起来，抱着她的力道也越收越紧，直到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不清楚陆湛究竟要对她做什么，但本能告诉她，她现在无论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因为他有足够的精神力控制她。
苏越只能张口一遍又一遍叫他的名字，祈盼将他从诡异的面目里拽出来。
“你很香。”他突然发出一声喟叹，似赞扬似奖励，而就在下一秒。他的牙齿便重重咬破她那雪白的脖颈。
咕噜，咕噜----
在她看不到的方向，他半眯着眼，狠狠吮吸她的皮肤，那双漆黑如墨的眼再也找不到任何焦距。刺破肌肤的快意，鲜艳芬芳的血色，无一不激发他心中压抑的嗜血欲望。如同一个黑洞，怎样都无法满足，鲜血的味道让人痴狂。苏越甚至能从他吸食自己的血液时，迫不及待的吞咽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的频率。
她的意识开始迷糊，垂下的眸子扫到洞口那一抹白色月光，陡然惊醒。她强自拽回意识，紧咬下唇，拼尽所有的气力，弹开他的精神力束缚。
“糟了……”苏越忍痛抚住颈侧，两个小洞还在汨汨流淌，穿过指缝，鲜血滴落在焦黄的土地上。
望着一步步逆光朝她逼近的陆湛，苏越头皮一阵发紧，她喘了口气，艰难地往后推，拔出手枪对着他的脚踝，随时准备开枪。
他疯了，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是她所熟知的陆湛！
“还要跑到哪里，异能者小姐。”
只一秒，苏越甚至来不及看清他的动作，她就已经被他再次禁锢。枪，已然摔落在地。
苏越惊恐地倒吸一口气，正对着他那毫无感情的眼，说不出一句话。
“长官，你醒醒吧！”在他俯首埋入她的颈侧，再次咬破她的皮肤时，苏越大吼出声，用比刚才更拼狠的力量甩开他的控制。
不料却换来他轻轻一声嗤笑：“现在醒着的人，就是我啊，亲爱的苏越……”说着，他温柔地拨开她额前的碎发，握住她的手，俯身落下一个吻。
然后，毫不犹豫地一根根折断她的手骨。
清脆的声响让黑夜显得愈发寂寥诡秘，苏越已经忘记了疼痛，而他的唇舌却一寸寸滑过她脖颈，在那两个小小的洞口处舔舐吮咬，或轻或重，不知餍足地一遍遍吞食她的血。
偶有那么几个间隙，他抬起头在她耳边喘息，急促而又克制。但每一次的停顿和克制后，迎来的却是更加疯狂的噬夺，换着地方，不断变换姿势的吻咬。鲜血流满如玉的肩，疼痛和酥麻感一次又一次将她从理智边缘拽回，她抗拒地扭动，却引来他更深更狠的夺取，苏越觉得她快疯了。
他的身体紧贴着她，隔着薄薄的两层布料，渐渐灼烧得烫人。他的唇齿在她的肩头一寸寸摩挲舔舐，时而轻柔时而粗暴。就像个无底洞般，怎么都填不满。
他的心智已经错乱。苏越咬破下唇，原本清透的眼睛泛着一层水泽，她能感受到血液和气力的流失，再这样下去，她小命就不保了。
“长官，快放开我，咳咳……我会，呜……死的。”
身后那人身形一顿，埋在她颈窝的动作陡然一凛。
“叫我的名字，苏越，叫我的名字……”他低头循着她的肩往上，一遍又一遍急促地呼唤，带着无法抗拒的渴求。像个迷路的孩子。
苏越浑身一震，吸吸鼻子，哑着喉咙吐出那两个字：“陆湛。”
这两个字就像最速效的解药，轻易破解了魔王的阵法。
他停下所有的动作，再次握住她的手，温柔地看着她的眸子，猝不及防间，将断骨一一接了回去。而后在她的手背印下虔诚而圣洁的一吻。
那抹唇印，带着绝美的杀意，猩红而艳烈。
那双金红色的眼瞳，也在下一秒，缓缓阖上，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疯子！神经病！吸血鬼！重度中二病……”苏越吃痛地捂住脖子，踢了踢他的脚撒够气，接着两眼一黑，跌落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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