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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马
最终,我还是没能套出卫执笙口中与花有期的亲密对话,倒是听他讲述了一段关于姜怀与陶满月貌似深情的过往。
我一直觉得姜怀与陶满月该是一场酸酸甜甜的欢乐奏歌,却没想到姜怀很悲剧地将其搞成了恐怖惊悚的闹剧。果然,青梅竹马的世界里,竹马的态度的确引领着所有事态的发展。
自那样尴尬的初遇之后,姜怀小朋友出没后院的频率呈直线匀速递增,每次都很恰巧的出现在陶满月小朋友出现的地方。每次都不厌其烦的挑逗人家直到把人家挑逗哭了,才心满意足离开,留下委屈抽泣着的陶满月。这种变态般的姜氏折磨陪伴着二人步入青春期前的那些岁月……
卫执笙选取了几个典型事例,向我论述了一个情感白痴表达好感的错误示范。
小时候,陶满月有个玩得特别好的小伙伴,姜怀见着了,心里觉得应该同她们两个构建一种和谐的关系,以此更便宜接近陶满月,于是一有空闲就扎到她们两个当中,陪着两个小姑娘躲猫猫,丢手绢。说实话这个想法是不错,可是姜怀将陶满月冷落在一边,陪着另一个小姑娘嘻嘻闹闹算是几个意思?陶满月看着她的小伙伴红着脸朝着姜怀笑眯眯的样子,突然就难过起来,她吸鼻子,愤愤丢下一句:“以后再也不和你玩了!”便一溜烟跑了,整整三天没有理过他……
再比如,八岁的姜怀为了给陶满月一个生日惊喜,将她安置在粮仓里面的空箱子里,说是等他准备好便将她放出来。可准备工作繁冗复杂,姜怀抽空还吃了个午饭洗了个澡,十分艰辛的准备好之后距离他将陶满月关在粮仓已经许多个时辰了,姜怀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幻想了无数陶满月感动欣喜交加的表情,可现实总是出乎意料。等到他将木箱子打开,看到的确是陶满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啕大哭,谷粒沾了一身,糊了一脸,狼狈的不能再狼狈的样子。陶满月手脚并用的爬出来,鼻涕泡泡直冒,小手指着姜怀大喊:“我再也不要见到了你了,你是坏蛋。”再一次一溜烟的跑了,整整一个月没有再理他……
等到稍微大些,陶满月渐渐懂事,知道每日缠在自己身边的麻烦制造者是整个将军府的最高领袖之后,对待他的态度明显收敛很多。加上陶母一直告诫她要守规矩,不可以对姜怀没大没小,她就更加拘束起来。可是罪魁祸首的姜怀心里不乐意了,原先个终日仰着头与自己对抗的小姑娘蜕变成乖乖听话的小丫头,这转变实在让他接受无能。于是他更加变本加厉的欺负陶满月,每次都闹得鸡犬不宁,害得陶满月时不时就承受陶母的一番教训,陶满月对他的不满就像满头的乌丝一样,越发茁壮的成长起来。
总而言之,在姜怀步入青春期的前七年,陶满月也度过了自己步入豆蔻年华前恐怖的七年。若是那时候有人对陶满月说姜怀喜欢她,估计陶满月能挪动着白白胖胖的身体一下子窜上大树,摇晃着树枝奋力反驳。当然,这也怪不得她,毕竟姜怀的表现实在是像陶满月欠了他二十两银子一般,能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能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而姜怀,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像一个求爱人士,反而越来越像变态虐待狂靠拢。待到了十四岁时候,军队的老将将姜家背负的那一身血债告诉给他,那天夜里,姜怀跪在父母的墓冢前哭得撕心裂肺,陶满月偷偷躲在他的身后,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待到姜怀哭到无力,面无波澜依靠着墓碑席地而坐时候,她轻轻走过去,试探性地问他:“将军,你还好吗?”姜怀微微抬眼,眼里是说不出的决绝痛楚,他抚着冰凉的墓碑,笑的淡漠,问她:“你说,我是该保全整个天下,还是赢得整个天下?”陶满月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姜怀没有再说话,只是抚上墓碑的手指渐渐收紧,逐渐泛白……
那日之后,姜怀像是变了一个人,终日沉浸在研读兵法与训练之中,性格也越来越冷僻,儿时的那些坏心眼与恶作剧心理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成熟的男子气概 。他和陶满月之间的姻缘连线,就像是迷失在大雾中的小舟,不是毫无头绪,却看不真切。就像是晨光刚刚熹微时天边残留的星光一样。
我对卫执笙说:“他们,以前过的那样快乐。很难想象会到今天这般田地。”
卫执笙想了想说:“ 若是能想象得到,那也算不得无端尘世了。”
我挠挠头:“为什么不接着讲下去,然后呢?渐渐疏远了之后呢?”
卫执笙好整以暇看我,并不作答。
我急了,揪住他的衣袖,轻轻甩了几下:“快告诉我吧,你这样把话憋在心里,对身体多不好啊。”
他轻轻笑了,“接下来的事情,由我讲你并不一定能真切感受到,时候到了,自然有人会告诉你。”
我无可奈何的耸耸肩,又问:“那什么时候才能到时候呢?”
他回我:“该到时候便是时候。”
我闷声道:“那你干嘛要跟我说那么多,等到时候一块听了去多好。”
他无辜的看我:“为了取悦你!”
“……”我哪里有被取悦到了的表现!明明就是为了使我郁闷纠结顺带好奇八卦,从而对这笔生意投入更大的热忱,卫执笙的奸诈,实为后人难以想象。
果然,该到的那个时候来的很快。
满园的花接近凋零,有点点残红寂寞铺陈,姜怀坐在层叠绿树环绕的高亭之上,手上有厚厚的白色绷带,他神色严肃,问我:“姑娘,对于医治好我的夫人有几成把握?”我愣了愣,选择诚实作答“毫无把握。”我瞥见他唇角浮起的苦笑,接着说:“将军想必也清楚,忘忧蛊可以改变的仅仅是记忆,我要救夫人唯一的办法就是重新为她编织一段记忆,让她可以按着记忆里那样继续生活下去,可那段记忆,究竟该变成什么样子,只有你可以决定。”
他凉薄一笑,淡声道:“我想让她忘记我,又想让她爱着我,这样,该如何是好?”
这样如何都不好,即便是卫执笙,估计也对这个要求没辙。我正色道:“将军说笑,这样实在为难我。”
他低下眉眼,看着高亭下渐远的土地,良久,他说:“许姑娘,忘忧蛊可以窥探记忆,是吗?”
我点点头,揣度他的意图,只听见他淡如浮云的声音,就像漂浮在空气中般的虚无:“我那样喜欢她,却总是伤害她。有时候想想就让她这样痴傻下去算了,最起码现在她的眼里只有我。”他停顿片刻“许姑娘,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面对她,我总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你可以窥探我脑海中关于她的记忆吗?你来选择为她编一段怎样的回忆,这样可好?”
我有点慌恐,对于这突来的使命有点措手不及,但看着姜怀实在迷茫的样子,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我对他说:“使蛊,本来就是件不太道义的事情,窥探别人的记忆更是不道义,这是违反自然生存法则的,忘忧蛊进入你体内,会很痛苦。”
他摇摇头,目光波澜不惊“怎样都好。”
我掏出口袋里的雕花木盒,将惯用的匕首浸上茶水,深沉看他:“你确定?”他点点头,伸出左臂,我犹豫着提起匕首,不知为何利刃抵在皮肤上,便失去了向下的力气。他疑惑道:“许姑娘?有什么问题吗?”我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指尖微微使力,他左手腕上一缕鲜红的线逐渐绽放。我打开木盒,让织女顺着伤口处进去……
我听见织女穿行于血肉的声音,丝毫没有一点点女孩子该有的温柔,接近肆虐暴力的横冲直撞。心里不由揪紧,姜怀紧皱眉头,额上青筋显露,他死死咬住牙关,抹去额角泛起的薄汗。我努力集中意识,试图感应到他体内的忘忧蛊,其实我没有对他说,这样我也很痛苦,可以想到加诸在他身上的那些罪恶痛苦,我的苦痛似乎变得更容易承担。
我闭上眼睛,随着织女一点一点拨开岁月的幕布……
诏安九年冬月,姜怀刚刚满月,姜涯被困京都襄宁,姜母一人直闯囹圄,双双离世。
诏安十六年,姜怀第一次遇见陶满月,波澜不惊的生活被彻底打破,当然这怪不得陶满月,因为亲自打破这平静的罪魁祸首就是姜怀本人。
诏安二十三年,姜怀知晓父母血债,内心困顿不堪。发誓勤学兵法,谨遵父母教导。
姜怀人生前半段,一如卫执笙所言,在知晓那份血债之前,是平和安稳的。可是北宣的决绝残忍却亲手毁了韶山旧日的平静。
而他与陶满月,也开始逐渐摆脱顺利和谐的设定发展,像一匹受了惊得野马,在彼此的生命里开始了横冲直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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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昨天的,下午还有一更……
新文明天开始更新,轻松搞笑不缺虐,不一样的风格。
今下午会甩个简介,记得好好期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