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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光宝气
陆小凤、花满楼与沈昭慎三人,已经坐在阎家珠光宝气阁中,被此间总管霍天青招待着。
他们此行,本来就是要去找金鹏王潮昔日叛臣阎铁珊、独孤一鹤与霍休的,但此时被人邀请,却并不是什么好事。
有的时候,主动与被动,看似没有区别,实际却可能定下人的生死。
【酒筵摆在水阁中,四面荷塘,一碧如洗,九曲桥栏却是鲜红的。
珍珠罗的纱窗高高支起,风中带着初开荷叶的清香。】
席上人并不多,出来阎铁珊本人与总管霍天青之外,竟然还有一名陪客——阎家的西席和清客苏少卿。
阎铁珊是个皮肤细腻、笑声尖细的白胖子,只有脸上一个特别大的鹰钩鼻子,还显得有些男子气概。他当年曾是金鹏王朝的大内总管,三人心中都暗暗猜测他莫非是个太监。
霍天青与苏少卿则都是温文尔雅的英俊青年,其中霍天青略显强势,苏少卿则更加洒脱,显然与他们各自身份有关,但俱是风度翩翩的君子形貌。
【山西的汾酒当然是老的,菜也精致,光是一道活鲤三吃——干炸奇门、红烧马鞍桥,外加软斗代粉,就已足令人大快朵颐。】
陆小凤曾与阎铁珊有数面之缘,而花满楼所在的江南巨富花家则与珠宝阎家有良好的生意关系,因此席面之上并不生疏。
阎铁珊待陆小凤极热情,他说话时时刻刻都带有那种粗豪的山西腔,与陆小凤搭话时显得十足豪迈。而霍天青、苏少卿与花满楼三人则是雅客清谈,一时之间宾主尽欢。
席上唯一没有说话的是沈昭慎。她与陆小凤、花满楼同行,便与他们一同被延请至此,但事实上霍天青并不知道她到底是谁,说到底此世听过“沈昭慎”这个名字的人并不超一手之数。
沈昭慎报出姓名后也并没有与诸人多谈的意思,似乎比起与这些“大人物”套近乎,桌上的各色菜品更吸引她的注意力。
阎铁珊的笑声很粗、很豪迈,他满面通红一口一个“他奶奶的”,像是恨不得告诉所有人他是个大男人、大老粗。
过犹不及。
汾酒好喝,能让中原巨富拿出来招待客人的汾酒更是上品中的上品,陆小凤却完全失去了喝酒的兴致。他确实不是个慢性子,花满楼还在天南地北、纵贯古今地与苏少卿闲聊,但陆小凤已经先忍不住了。
他目光闪动,盯着阎铁珊道:“大老板乡音很重,显然是个土生土长的山西人了。只是昔年金鹏王朝的内库总管严立本,大老板应该是认识的,不知他又是哪里人?”
【阎铁珊一张光滑柔嫩的白脸,突然像弓弦般绷紧,笑容也变得古怪而僵硬。
平时他本来也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可是陆小风的话,却像是一根鞭子,一鞭子就抽裂了他几十年的老疮疤,他致命的伤口又开始在流血。
陆小凤的眼睛里已发出了光,慢慢的接着道:“大老板若是认得这个人,不妨转告他,就说他有一笔几十年的旧账,现在已有人准备找他算了。”】
在场都是聪明人,阎铁珊这样的表现,已然是默认了。而霍天青和苏少卿两人虽然停下了谈天,但都不动声色,竟然对局面如此发展没有丝毫诧异。
虽然满怀被揭穿身份的羞恼,但阎铁珊并没有丧失镇定。他冷冷道:“霍总管,客人已不想在这里呆下去,快去为他们准备车马,他们即刻就要动身。”
自水阁中气氛冷凝下来,霍天青就一直用一种雄鹰观察猎物般的锐利目光紧紧盯着陆小凤,此时他口中答应了一声,身体并没有丝毫的放松。
【陆小凤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霍天青,霍天青不动,他也绝不动。】
陆小凤被霍天青拖住,花满楼名声虽大,却是个瞎子,在他们眼中实在不是什么威胁。阎铁珊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可是就在他将要走出门的一刻,“咄”的一声,一根牙筷从他面前一寸处飞过,足足半支都没入门柱之中。
阎铁珊身形暴退,一眨眼的空挡已经退到七八步开外。原来这位大老板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但在做均是武功高强之人,任谁都能看出若是这一击直冲阎铁珊面门而去,他是绝对躲不过的。
阎铁珊骇得脸都白了,对峙僵持的陆小凤、霍天青也忍不住将眼神向桌边偏斜一瞬。
满座之中,只有沈昭慎面前的筷子只剩下一支,或者说,席间真正被使用了的,也只有她的筷子而已。
沈昭慎之前并没有参与对话,只是埋头品尝每一道新菜。虽然冲突起得早,但她也已吃了个半饱。此时没了筷子,她也不准备再吃下去了,从旁边的侍童手中拿来手帕拭擦嘴角,沈昭慎慢慢站起身来。
她笑道:“大老板不必着急,我们并不想走,陆小凤还想跟你说说话呢。”
阎铁珊脸色发青,突然大喝道:“来人呀!”
窗外立刻有五个人飞身而入,发光的武器——一柄吴钩剑、一柄雁翎刀、一条练子枪、一对鸡爪镰、三节镔铁棍。
他们是阎铁珊买下命来的打手。
像阎铁珊这样有钱的人,不怕死的总是很少的。而阎铁珊的怕死,已经到了哪怕与最美的女人睡觉,都要让几波死士守护在侧的程度。
这些打手埋伏的位置离水阁不近与不远,并不能将此处发生的一切都收归眼底,甚至不知道自己进来究竟要对付谁。
沈昭慎叹息道:“这些总归是没有意义的事,你何必让他们送死呢。”
她离开桌边,站到他们面前,长剑已握在手中。
阎铁珊冷笑道: “因为他们的命我早已买下了。”
甩手箭仍属于暗器功夫,通常在正面的武斗中,暗器只适合拉开距离、远处伤人,绝难对抗多人的围攻。显然阎铁珊认为只要将她缠住无暇再用暗器,在源源不断的围攻下沈昭慎是必败的。
打手们看起来也很有信心,五种兵器同时攻过来,有刺头颈、有砍下盘,有分工、有合作,不止没有相互干扰,反而进退有度、有条不紊。
穿着银灰外衫、淡紫衬裙的高挑女子站在那里,修长身形在随穿堂春风微微飘荡的袍带之中显得有些纤瘦,即使背负长剑,看起来也更像是装饰,毫无威胁可言。
因此之前无论是阎铁珊还是霍天青都没有将她放在眼中,更逞论没有看到门柱中那支牙筷的五名打手了。
不过无论是否重视并不能改变对局的结果。当年初学独孤九剑的令狐冲可以在被围攻而无法使用内力的情况下一剑刺瞎十五人的眼睛,对于现在的沈昭慎来说被这些庸手围攻当然也没有任何可畏之处。
只是听到阎铁珊的冷语,她反而不想杀人。只听得一阵兵器交击之声夹杂着一声惨呼,沈昭慎以剑尖点开其他兵器的同时先打折了□□手的右臂。
郁孤剑虽然磨钝,但剑刃处仍然是薄而坚硬的,打在臂骨中间,无须太过用力就能听到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但这样的断口整齐,又没有伤到关节与经脉,以习武之人的恢复能力,很快就可以重新持握兵器了。
沈昭慎将倒地的□□手一脚踢出战局,随后如法炮制,很快角落中疼得打滚的五人就挤作一团。
阎铁珊手一扬,又是七人出现。虽然众人都能看出双方实力相差悬殊,但沈昭慎未下死手,这些人倒还有胆子攻上来。只是这七人也相继被踢到角落中后,被阎铁珊新召来的四人就守在他身边没胆量继续攻过去了。
沈昭慎这边停下手来,正听见那边的“阎家西席”苏少卿自承是峨眉三英四秀中的苏少英。
原来沈昭慎被最先那五人围住时花满楼是想来助她一臂之力的,只是被苏少英拦住了。
花满楼过去并未听说过沈昭慎的名字,也并无因她从万梅山庄出来而产生偏见。只是沈昭慎向来是掩盖内心、笑脸迎人的样子,花满楼又是江南首富之子,让她难免拿出做生意时的那种不用真心的态度与之相处。
只是花满楼眼瞎心不瞎,又是从小在满是逢迎的环境中长大,对他人态度敏锐惊人,自然对沈昭慎并无多少好感。
不过沈昭慎毕竟是女子,武功到底如何谁都不知道,自然还是要帮一帮的。发现她应付得毫不吃力,花满楼也乐得清闲与苏少英拆招。
沈昭慎是陆小凤从万梅山庄找出来的人,没有将那些打手直接杀死已经是意料之外了。虽然不愿意听到断臂之人的惨嚎,但花满楼并不是一个会轻易干涉他人行动的人。
沈昭慎听得苏少英自报家门,冷道:“峨嵋弟子学的就是拿着根筷子闲坐在那里吗?”
苏少英脸色涨红,上前几步怒视她。
沈昭慎道:“你腰间有剑,怎么不拔出来攻击我?一个峨嵋弟子,既然身处阎家珠光宝气阁了,还以为自己与人随意切磋蒙混过去就行了吗?”
两人对视着,明明苏少英看起来还要大一些的,但与讽笑着的沈昭慎相比,苏少英就显得实在不够老练。
苏少英看了看角落中的那群断臂人,怒喝一声,拔剑出鞘,手里的剑连环击出,剑法中竟似带着刀法大开大阖的刚烈之势。
【这就是独孤一鹤独创的“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他投入峨嵋门下时,在刀法上已有了极深厚的功力,经过三十年的苦心,竟将刀法的刚烈沉猛,溶入峨嵋灵秀清奇的剑法中。
他这七七四十九式独创的绝招,可以用刀使,也可以用剑,正是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功夫。】
这是未曾有人见过的武功路数,不过在独孤九剑的面前,不论是什么样的剑法,终究逃不过“破绽”二字。
沈昭慎偏偏不用独孤九剑,而是使用峨眉入门剑法。
所谓入门剑法,其实就是教导幼童如何用剑而已。没有复杂的招式,却囊括所有出剑的方位与基础。这是沈昭慎练了十几年的剑法,一招一式都能随心。
苏少英可称得上是实力强劲的少侠,但终究太年轻。纵然他剑法再奇,却敌不过这中正朴实的回环招式。
七七四十九式,连十九式都没有用完,沈昭慎就找到了他剑招衔接处的不妥,长剑一送重重戳上他喉咙。
这只是峨眉入门剑法第二招“点剑式”而已,苏少英认出来,但已说不出话了。他睁大眼睛瞪着沈昭慎,随后一头栽倒在地上不动了。
花满楼叹息道:“你没有杀那些人,又何必杀他呢?”
沈昭慎道:“不杀那些人是不想,也没有必要。而此人是独孤一鹤弟子,当然要斩草除根。更何况,他已经出了剑。这世上每个人都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
两人都知道苏少英会大胆出手与方才沈昭慎并未动手杀人定然有很大关系,但事已至此,花满楼皱眉,但也没再说什么。
眼前这个女子,在亲手断送了一条年轻生命后竟还能语带笑意。就像当初前去万梅山庄却只愿在外面等陆小凤一样,如非必要花满楼也不愿再与沈昭慎对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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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不太喜欢女主这样的。他人是很好,但还是很有原则、挺有脾气的。
沈昭慎嘛,她其实还蛮喜欢花满楼的。她见的乱七八糟事多了,三观自然就不存在了。除非对她有威胁的,否则她对别人的负面情绪很少。
把杀苏少英和独孤一鹤的戏份都给沈昭慎了,不然后面的孙秀青剧情可能接不上。白云城的事儿可是本篇重点,我还指望西叶决战走原作剧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