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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胡说八道篇尾声
佛说:这个世间没有圆满,只有圆滑。
方闻竺的将军府占地十余亩,北面石路与宫廷御道相接,经过半个时辰的行程,就可到达皇宫第一门——正天门。沿途道旁,皆是权贵大族气派之府,独方家将军大院因主人喜好,兼以江南园林风格建造。府中主厅慕竹堂,典雅纯朴,外连东、南、西、北四个景园,景园间又以以墙相隔,以廊贯通。本是相映成趣之景,无奈北方严寒,树木不得葱绿,硬是少了几分柔和。
拓跋炎正立于慕竹堂外的松柏下,身前是双膝跪地的管家泉旬。
朱放离开三日后,泉旬从他房里找出数封临走时没有来得及销毁的书信。
泉旬探出双手,小心呈上第一封。
拓跋炎接过信笺。这是一纸旧信笺,纸体已然发黄,叠痕处也有多处破损。展开后,散出的墨香还是令这位年轻的皇帝恍惚了一下。
这第一封寥寥几语。
“闻竺,你已经多久没有给我回信了?自从你娶了美人成了别人的老公,就回避我俩的问题。你始终不愿回答,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的身边?”
没有落款。
拓跋炎皱起眉头,将书信捏于手心。随着手指与手掌的揉动,平整的信笺被压迫为一个纸球,扔在一旁。
“还有呢?”
泉旬战战兢兢从怀里取出第二封。
第二封在哀怨中多了几分期盼。
“闻竺,你要出去打仗了。我知道,在这紧张的时刻,我不应该再和你纠缠。但是,思念你的心让我不得不再次提笔给你写信。你会胜利的,去吧,我等你回来。”
没有落款。
这次,拓跋炎虽然神情激动,却没有揉坏信笺,头也不回地再向泉旬伸手。
泉旬犹豫片刻,拿出第三封。
第三封看起来比第一封更残破,褶皱处是重新被粘合上的,部分字怕是遭过水,已经完全化开。
“闻竺,我已经记不清这是你第几次胜利,第几次升官了。还记得我十年前从你身边离开时,你送我的那只兔子吗?是的,就是那只叫“猪猪”的兔子。它离开了同伴,陪伴了我十年,可是就在昨天,它死了。它太老,老到牙都掉光了。它死的时候,是那么痛苦,就像我天天想念你一样的痛苦。”
没有落款。
“皇上,下雪了。您进屋看吧。”
一阵风吹过,撩起拓跋炎的衣衫,他披散的几缕发丝随风乱舞,孤立的身形更显落寞。拓跋炎抬头仰望从天飘落的白雪,缓缓道:“那天也是下着这样的雪,他走进我的院子。我还是个皇子,整个皇宫内有多少敌人,他带着我闯出了重围,将我送上这个位子。我以为他会一直留在我身边。为什么我留不住他呢?”
泉旬不敢接话,朝着皇帝伸来的手,递上第四封书信。
第四封是无奈的愤怒以及明显的言不由衷。
“闻竺,别再找什么借口。从辅助彦狸,到攻夏,又到征讨柔然。如今你有了统一漠北的战绩,却还不回我身边。你是离不开你的仕途了,就在平城度完你的余生吧。而我,将在这幽幽的山野间,静静安息,成为一个真正的死人。”
同样没有落款。
泉旬瞧着拓跋炎,他眼中的感伤逐渐淡去,只见他微微一笑:“和父皇相比,他和我在一起的时间更久。”
“拿来吧。”拓跋炎示意泉旬。
泉旬双手捧上最后一封。
第五封是愉悦。
闻竺,既然你已经决定舍弃权力、舍弃金钱,舍弃一切,只为了我。那我不得不提醒你,你该来我这儿看看我了,不,应该说,你该回家了。你还从没看过,我们在庐山下安的小家呢。
落款人:义
拓跋炎捡起第一封被揉坏的书信,将它仔细展平。一片雪花落在“闻竺”上,拓跋炎小心地去抹,还是将字抹花了。头顶上寒风更烈,雪由疏转密,瞬间,拓跋炎的眼前模糊了。他仰首,迎着雪花,任由它们落在脸上,或化作水滴淌入颈项。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但那时的人那时的情依然留在了皇帝拓跋炎的心中,他突然想起那个与方闻竺一同吃饭的晚上。方闻竺将他搂在怀中,轻抚他的头发。拓跋炎突然觉得眼中热热的,心里被塞满了遗失多年的温柔。
“泉旬,”拓跋炎睁开眼,望着落下的白雪,徐徐道,“方闻竺曾经是我一个人的侍讲……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佛说仕途一场梦》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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