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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回忆到这,君烨内心的自责与悔恨,不断膨胀,恨不得将自己撕裂,如果时光倒流,他那个时候,他拼死也要握住她的手,带她一起走,也好过两人最终误会重重,离心离德,蹉跎百年。
风灵灵很疑惑,阑羽竟然舍弃自身成全他,说明她是爱他的,可是为何会阴差阳错,便道:“后来的事,我们知道,丫头进了泰荒,三年后泰荒隧道鬼使神差重新开启,执法大尊亲自前来带她回去,也是那个时候,她让我们进入灵识,一同出了泰荒,等我们再见她时,已是五十年后,一切都变了,究竟发生何事?”
君烨缓缓开口,声音似有千斤之重,那是他难以回忆的伤,道:“等我与那麒麟王神力融合后,就立刻奔去神界寻她,在幻海与神族短兵相接,一己之力击退数十名神君,虽是胜了,但是却被告知她上了戮神台,于是我彻底疯魔,回到魔界,软禁我父亲,夺了魔尊之位,手刃当年迫害我们母子的同党,并且摧毁了幽冥火山,只可惜我去晚了,母亲灵魂早已消散,失去两个挚爱之人,那时我恨不得毁了这天地万物,想起那戮神台上九九八一道雷刑,她会有多痛苦,于是我发动了神魔之战,那一站中,失手杀了她的二哥,后来,她回来了,带着弑魂剑来找我......”
她做了了断,亲手结束这段情,也结束自己的年华,从此颠沛流离,肝肠寸断。
她对他狠,对自己更狠,有时候,清醒是这世间最大的毒药,让自己生不如死。
真相如此,众人无不唏嘘,我为你背叛家族,放弃生命,而你却杀我亲人,毁我家园,甚至让她一度成为神魔口中的红颜祸水,遗臭万年,如果怨恨有用,也许就没那一剑绝情之事了。
风悦榕感叹道:“可她,终究是用情至深,噬魂剑乃上古神剑,若穿心而过,就算是万年尊神都灰飞烟灭,而你只是沉睡九百年,是她剑下留情,留你一命而已。”
唐墨瞅着君烨,有种想拍死他的冲动,终归还是忍住,语气微怒,道:“她这样一个温暖善良、情深意真的女子,能爱上你,是你用生生世世的福气都换不来的,可你却辜负她,让她自此愧对家人,选择逃避,自我放逐九百年,你这样的男子,当真是配不上她,真是好好的白菜,被一头蠢猪给拱了。”
君烨:“......”
宁不泽冷哼一句:“可怜的阿羽,当真是深情错付,遍体鳞伤,难怪她不愿涅槃,作为男子,我都想把你撕碎,你果真是个衣冠楚楚的渣男。”
君烨:“......”
青燚点头,轻轻来了句:“几位前辈说的是,这样的负心人真该千刀万剐,永镇深渊。”
九丹气的心脏疼,自己捧在心尖的女子,他却如此伤害,最可恨的是,他回来耍尽手段,她貌似又心软了,这世上还有天道真理,于是恨恨一句:“哼,就该阉了你,看你还怎么祸害她。”
在座几位男子,不自觉的紧了紧双腿,心想这只狐狸怎么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君烨任凭他们指责,是他辜负她,伤害她,可现在他在努力弥补,只要她开心,他连命都可以给她。
只要可以救醒她,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希望一切都能来得及,可是他又内心嘲笑自己,如果她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他也没有存在的意义,想到这,他似乎又悟出什么,那慌乱无章的内心,悄然得到解脱。
没有遇到她之前,他为母亲苟活。
遇到她之后,他为报仇而活。
而今往后,他只为她而活。
想透彻,他便豁然开朗,对着众人道:“我知道自己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如果死亡有用,我愿用我的命,换她微笑一瞬,请众位相信我,如此话有假,愿被天劫降下,万劫不复。”
众人皆不言语,毕竟眼下不是追责的时机,竟然已经掌握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务之急就是赶快唤醒她。
九丹早已心急如焚,对着七不语道:“七叔,你快去救她,以免夜长梦多,再生事变。”
七不语道:“嗯,现在你们立刻准备四面镜子,带到丫头房间。”
等着一切准备就绪,九丹按七不语吩咐,将阑羽抱到镜子中间,七不语将一盏青翠琉璃天灯递给君烨,道:“你进来,拿着这个引路灯,记住,如果灯亮了,你就拼命的唤她,如果她能醒来,就得救了,如果不能......”
九丹听到,立刻上前,对着几人道:“让我来,我一定能将她唤醒。”
风灵灵一把拽回九丹,见他那张张狂邪魅的脸颊渗出焦躁,不忍像以往一样打趣他,只得缓下性子,轻声安慰:“狐狸崽,七兄的安排一定是深思熟虑的,你就好好等着,他们一定会将丫头带回来的。”
九丹垂眸不语,他真的不懂,为何她伤痕累累,却愿意一再对他慷慨,偏爱如斯。
青燚站在一旁,像个局外人,这是他最清醒的一次,他不是她心尖的人,没有那种力量可以为她招魂引魄。
有些人,注定只是过客,温暖了岁月,带着那蚀骨的遗憾,回到自己的位置,安分守己的做个局外人,静静的看着她幸福,祈祷她如意,再也不会逾越一步。
准备妥当,七不语对着花悦榕几人道:“花姐,劳烦你们护法,一旦进入梦境,不能有任何打扰,否认我们都醒不来。”
花悦榕几人点头,立刻命令白灵守在门外,然后一同合力绘制结界。
随着那固若金汤的结界形成,七不语并拢右手食指中指,口中默念:“一枕清风,昔人晓梦,万念既来,梦境即开,何以解忧,唯我独谋”,话毕,七不语双眼合上,没了动静。
七不语自从得到一半控梦传承,今日是第一次用,等他再次睁眼,已是阑羽梦境中。
七不语发现,这个梦幻空间里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生机勃勃;艳阳照拂,溪流叮咚,鸟叫虫鸣,都如同自己的心跳,真真切切。
他一路寻找,始终见不到阑羽或那人的身影,约半柱香后,七不语忽然惊醒,全身渗出一层冷汗。
眼前是红艳艳一片,一望无际的曼珠沙华盛开,似是被鲜血滋润,冷艳欲滴,灼人双眸。
“语哥,以后我要将整座山种满曼殊沙华,然后我们就坐在花海中,看着孩子们奔跑......”
“为何喜欢它,我们可以种满玫瑰牡丹,或者含笑绿鄂!”
“不嘛,我就喜欢曼殊沙华!”
“可是,它是冥界之花,开在幽冥河畔,寓意不好,我们换一个,来日我为你种满紫罗兰,等花开之时,漫山遍野都是馥郁的花香,可好?”
“嗯,虽然我喜欢曼殊沙华,但是你说不好,那听你的,从今往后,我喜欢紫罗兰!”
“好,走,现在就去偷花籽。”
“去哪?”
“花界,那里花多”
“......”
七不语挽面痛哭,她喜欢曼殊沙华,喜欢骄阳似火的热情,却不知这花名,如同它的寓意一样特别。
曼殊沙华,象征着不死的爱情,不尽的爱情。
可是它是悲情之花,情深情长情难抑,相思相惜永相失。
曼殊沙华,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注1)
这漫山遍野的红色,再次让七不语肯定,这控梦之人,就是千燕雪,除了她,谁会以满山热血,来迎接他。
想到这,七不语摘下一朵曼殊沙华,拿到鼻尖轻嗅,清香特异,也是这刻,他忽然明白她为何独爱这花。
即使前路艰险,也要博一片光明。
即使花叶永不相见,我的爱也永不停歇。
七不语低声哽咽:“雪儿,是你吗,出来见见我”,晶莹的泪珠簌簌而下,滴落在一株花瓣上,那花瓣似是感受他的悲伤,在风中轻轻摇曳。
良久之后,七不语抬起头,擦干眼泪,鼓起勇气,大声喊道:“雪儿,出来见见我,求你,我真的很想你。”
仍旧无人应答,七不语困惑不已,如果是她,她一定会出来的。
又过了一阵,那些曼殊沙华开始此起彼伏的摇曳,整个红色花海变成红色海洋,一浪接着一浪。
而后,在这微风中,无数花瓣开始开始纷纷飞起,如同蒲公英般,在天空悬浮,此刻,整个空间充满热情的气息。
七不语抬起双手,任由花瓣轻触他的眉间、脸庞、双手,那轻轻的温柔,如同她在时一样,缠绵缱绻。
此时此刻,七不语想永远留在这,替她守着这片花海,如同守着她一样。
就在七不语想要完全沉沦时,忽的听见一声呼唤:“七郎,你快醒醒,你进入了自己的梦境中,快醒醒。”
七不语被这熟悉的声音拉回神识,四处张望,仍旧空无一人,于是急切道:“雪儿,是你,对不对,你在哪,我来找你了。”
千燕雪道:“七郎,你闭上眼,伸出手,重新默念口诀,我来带你回去,快,不然你的梦境要关了。”
七不语不知为何这样,于是照着千燕雪所说念起口诀,一阵天旋地转,他感受到一只冰冷细腻的手,紧紧拉住他,带着他脚下生风向前奔跑。
跑了一阵,前面那只手忽的消失,七不语顿时惊醒,睁开眼,只见一身雪白的千燕雪,峨眉深索的盯着自己。
七不语伸出手,迫不及待的将她拥入怀抱,闻着熟悉的体香,分外知足,就像那原本摇摇欲坠的万千星辰,瞬间归位,各自沉醉。
抱着怀中之人,七不语不住的低声呼唤她的名字,句句入心,字字入骨。
相拥过后,七不语双手捧住千燕雪红扑扑的小脸,看着那双思念已久的红唇,便覆了上去。
等着那醉人的甜吻结束,千燕雪娇羞道:“七郎,还有人在。”
七不语闻言,正在困惑,便听见一声:“七叔,雪姨,你们继续,就当我不存在。”
见到是她的那刻,七不语直觉脸颊发热,囧的想挖个地洞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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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取自《佛经》,但是目前还没找到在哪章,等作者再仔细查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