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媳妇下山来

　　刘有文一回到家，就看到屋檐下的两个小坛子已经不在那处摆着了。刘有文视若未见，只是一趟一趟地来回院子和厨房，帮着苗兔儿端着菜，放着碗筷，绝口不提坛子的事儿。

　　但是，苗兔儿却是有些按耐不住了，这两人对面坐着，热情地帮着刘有文夹着菜，这桌上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韭菜炒蛋，猪肉炖粉条，凉拌黄瓜，麻辣豆腐，红烧鱼。难怪要他一趟趟地来回端菜，“这还有旁人来吗？”

　　“三弟不来了吗？”苗兔儿不忍直视，若是两人吃，好像是，太丰盛了些？“若不然，我去老宅子里去叫唤一声？”

　　“不用了，他不会来的，咱自己吃吧，吃不完明日还能吃的。”刘有文举了筷子，伸手夹了一筷子的韭菜。苗兔儿只得坐下，“其实这鱼是昨天的，我看快要死了就给杀了。这豆腐也是自家磨的，这黄瓜韭菜和鸡蛋也都是自家的，就是买了一些肉……”苗兔儿着急地解释着，她也知刘有文的性子，刘有文是个一边吃着，一边还会估摸着这一顿吃了多少的人……

　　总之就是，苗兔儿这一顿饭太奢侈了！

　　“嗯……”刘有文点点头，喉咙里含糊不清地冒出一个字。

　　刘有文不时地给苗兔儿夹个菜，苗兔儿总算是安了心，小夫妻俩说说笑笑地，苗兔儿不知觉地又吃多了些。“我好久没吃饱了，吃得可真舒服啊，啊……”苗兔儿抚了抚肚子，有些撑到了。桌上的菜，也被扫光了大半。

　　“自家的够吃了，就别往外买去了。我给你的那十个铜板又没有了？”刘有文早几日就给了苗兔儿十个铜板的菜钱，特意叮嘱了一番，自家菜园子里啥都有，可够吃了啊？许是因着当时刘有文的用词遣句比较含糊，苗兔儿没有深刻地体会到这是不能再话铜板买菜的精髓。

　　这鱼啊肉啊，恐怕连之前的十二个铜板都已经用得干净了吧？

　　“没有！”苗兔儿摇头，左右这一半的也进了刘有文的肚子里了，苗兔儿半点儿不怕刘有文来那招“秋后算账”。苗兔儿说的是实话，她还剩下几个铜板，到哪儿都随身带着。

　　“你把你的钱袋子让我瞧瞧，这在家里头还往裤腰带上拴着钱袋子做啥！”刘有文正蹲着身子洗碗，看着苗兔儿的长裤外头还系着钱袋子，晃来晃去地，好不打眼！话才一落，吓得苗兔儿赶紧捂着钱袋子，手里端着剩菜，防备着往厨房跑去了。

　　切，不就是三个铜板嘛！刘有文在心里默默地鄙视道。

　　“今日可是吃饱了？”苗兔儿一上床，刘有文半捧着书册，随口问道。

　　这才去了书院一日，刘有文好似就半点儿不记得前几日气得要死活不了的坛子的事儿了，苗兔儿虽说是觉得稀奇不已，不过那是半点儿不打算提醒刘有文坛子的事儿。“恩，饱了！”

　　“饱了可是有力气了？”

　　不明所以，苗兔儿点头。

　　刘有文随意地放下书册，吹灭了蜡烛，才开始解衣上床。（少儿不宜）

　　“可是有啥事儿瞒着我？你这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兔子吧……”

　　“啊……”

　　一室旖旎。

　　刘有文打了水，伺候着苗兔儿清洗干净了，才搂着已经迷糊的苗兔儿重新躺下，“往后别去祠堂里磨豆腐了，这哪是女人该做的事，你看看你的手，都粗糙的不行了。不过就是两三文的就够吃了，磨豆腐啥的不划算！黄豆不得也要钱买啊！”

　　“你不懂，我这不是送了些给大嫂和祖母那边嘛，这么热的天，咱家哪吃的完？”苗兔儿含糊地说着，翻个身就欲睡去，不过刘有文固执地非得搂着苗兔儿，苗兔儿无法，只得枕着刘有文的细胳膊，硌人地慌。“你太瘦了，硌人！”

　　刘有文无奈，张嘴就咬了一口苗兔儿的鼻子，惹得苗兔儿总算是睁眼看了一回刘有文。“我困了……”

　　“我说的，你听到了吗？往后别去了，就是要磨豆子，也等我休沐。”刘有文不死心地又说了一回，直念叨着苗兔儿昏昏欲睡，求饶了为止。

　　刘有文看着头顶，乌黑一片。他从来不知道，这身边的小人儿，屡屡触犯他的底线，他竟是要当成不知道，生怕吓着她了。白日里吃饭的时候，她惴惴地看着她，原来，他，不喜欢她怕了她……

　　苗兔儿被折腾地狠了，刘有文在苗兔儿的钱袋子里又给塞了五个铜板，才去了老宅子混早饭吃。这都分了家了，另外一套的坛子钱还是要付的。只是，不能那么爽快地给了就是了！

　　刘有文有心不捅破，苗兔儿也当是皆大欢喜，腌了豆角，腌了黄瓜，采了番茄做了酱汁。只是坛子还是占了大半的杂物房，空置着。

　　苗兔儿捧着半板豆腐，站在武婆婆家的院子口已经好些时候了，竖耳倾听，院子里没有动静！往院子里张望，也只看见晒了好些干菜。果真是菜多啊……

　　抬手捶门，无人应。

　　深呼吸，张口欲唤人。

　　“你在做什么？”

　　苗兔儿吓得忘了闭嘴，就看到武婆婆已经站在了门口了。“武婆婆，豆腐，给你的。”一字一顿。

　　“我还没老得听不懂你说话，年纪轻轻的就说话不利索。”武婆婆开门，推开门，侧了个身，让苗兔儿进院子。

　　苗兔儿的内心是在哭泣的，她就是害怕才一字一顿的，不是特别提醒武婆婆老了的事实的！她也压根没有想过要进屋，她原本已经演练了数十回，都是在院子门口，郑重地将半板豆腐交给武婆婆后，然后借口事忙，归家！

　　嗯，套热乎就是天衣无缝的！

　　苗兔儿忘了算上自己这个变故了。

　　苗兔儿低垂着头，中规中矩地捧着豆腐，随着武婆婆进了屋，这才看到武婆婆背着背篓，背篓里都是菜，都是菜！两眼冒星星！

　　“这是做啥？你家的菜园子不是收成挺好的？还盯着我家的菜瞧什么！”武婆婆将背篓里的蔬菜都倒了出来，正打算起身舀水洗菜。

　　苗兔儿咽了咽口水，腾出一只手，拉住了武婆婆，“武婆婆，这豆腐给你吃的，自家做的，给你尝尝鲜！”武婆婆早就看到了苗兔儿手里的豆腐，只是苗兔儿一进院子，就双手牢牢地捧着豆腐，两眼盯着菜，绝口不提豆腐的事儿。

　　好不容易等着苗兔儿开了口，武婆婆这才摊开手，接过豆腐，倒进了自家的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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