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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说不出什么滋味儿刺激她大脑,脑子里那原本无害的东西忽然跳出来嚷嚷道,“警告,脱离剧情,即将脱离剧情。”
一阵一阵的火花在她脑中闪过,清宁强忍住头痛,看见脑海中凭空蹦出一张图画,上面三个空荡荡的黄条儿,各写了三个十分熟悉的男人名字。
她问道,“这是什么?”
声音回答她,“撮合度,你要帮助这三位主要角色和他们的命定cp走完he结局,达到百分百撮合度,不然你无法走出京城。”
清宁不能听懂它话里所有词语,但却认识这三个狗男人,只是如今在舅舅面前,不好过分突兀,便咬牙切齿装作应了。
谢思霄没有注意到她异常,看着自己被吃掉的一圈棋子,无奈放下手中棋子道,
“这哪学来的邪门歪道,我可不记得这么教过你。”
不是清宁下棋下得好,而是谢思霄是个臭棋篓子,还总爱夸奖清宁。
清宁皱眉,假装生气起来,“别老让我,一点都不好玩。”
她说着跑了出去,回到自己房中,紧紧关上门。
其实清宁一开始并没有认真注意这个奇怪的东西,只以为此次重生是一次难得的机缘,但到此时,才发现不是如此。
这怪东西笑嘻嘻,“你要答应完成任务,这辈子肯定让你荣华富贵,坐拥三千小狼狗。”
清宁问道,“你到底是什么。”
它似乎想了想,才认真告诉她,“你可以叫我神仙,或者系统。”
清宁依旧不懂它嘴里一些词的意思,和它小声道,“你既无形体,又无法力,许诺也不过空口诺言,我为何要相信你。”
怪东西辩驳,“可是我知道以后的历史啊。”
清宁不说话,它就喋喋不休道,“我知道的历史比你多得多,谢家、元家、整个世界,还有未来的科技,你要啥有啥,不懂我还可以问百度百科,你就帮算我一点小忙,怎么说都是划算。”
清宁心中一动,“你先说一些,不然我不信。”
怪东西知道清宁精明,看她好不容易答应,于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慢慢说起来。
等它说完她才知道,原来她生活在一场早就发生过的历史当中,她上辈子第二位夫君元崇德、第三位夫君元崇州、以及青梅竹马的施家表哥施云台是不世出的英雄人物,三人为了皇权、爱情、信仰争斗,最后太子大刀阔斧改革世家制度,成为最后的赢家,与爱人相伴一生,开创一代盛世。
但无奈的是,上辈子有清宁的搅合,权谋线被改得面目全非不说,他们也无法与各自的真命天女走向爱情的终点,使得历史错位,影响后来几千年时光。
自称“系统”的声音总结说,“所以这辈子你要弥补上辈子的错误,撮合这三位人物和他们的官配,不然你永远会被困在这里。”
清宁呆呆看了自己手心掌纹许久,“那我又是什么角色?”
系统轻咳一声,“炮灰………不是,你是与这段剧情无关的人,就像小说里的高人,没什么存在感,也不掺合事情,但是你只要一出手,肯定大杀四方,所以你放着我来,千万别随便动手。”
清宁笑了笑,系统也不懂她笑什么,她又问,“那我存在有什么意义。”
系统说,“没有意义……不不不不,我是说你的意义和奥特曼一样重要,拯救世界,救世主,要没你世界崩塌了,你得好好干,坚持干下去。”
过了一会儿,系统又认真告诉她,“我只有把你送到这段剧情的能力,所以拜托你了,不然会有惩罚。”
她又想了想,最后没说话。
其实她能听懂这些词,她上辈子本来的命运该是一滴水,一粒沙,落在土地里,汇聚入河流中消失不见,而不是……成为三任皇后,二废三立,坐镇中宫,母仪天下。
水化了,所以她该回到自己本来的位置了。
不知是不是这辈子身体素质变差了,清宁这一晚就发起烧来,流光急得不得了,给她灌了一碗姜汤。
清宁怀疑这碗姜汤被掺了水,喝下去发过一点汗后毫无作用,她直到半夜也睡不着,翻来覆去觉得浑身发烫,可喉咙就像塞了炭火一样发不出声,呼吸都是滚烫的烟雾。
流光急得泪珠子一滴滴砸在她手背上。
清宁想抬手安慰她却无法,迷迷糊糊就这么睡过去。她睡梦之间模模糊糊似乎看见穿着黄袍的殿下,冠冕垂下来遮住他半张脸,他垂头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似乎在对她说什么,可是等她转头,那人目光中的温情霎那间消散。
清宁勉力撑起来看着他,“我死了你会开心吗?”
他目光沉沉的,床帐上用金丝绣了一条张牙舞爪的龙,这龙攀在他肩头,随时倾落而下的是欲来的山雨。清宁又笑,“你死了我必会改嫁,你这呆子……”渐渐就哭了,她总归不甘心。
话没说话被一巴掌拍上来,元崇德那张脸变成韫娘严肃刻薄的脸,她眼神冷冷的,“你别想寻死。”
清宁四顾也不见太子踪影,强撑力气问,“太子呢?”
梦里的韫娘也冷冰冰,她说,“太子这等人也是你高攀得起的?我会送你入宫,你别奢望什么了。”
清宁忽然大笑起来。
她想起自己上辈子以为真实的却是这辈子的虚假,以为是爱情却被背叛,她再来一世的意义实则是为了抹杀曾经的自己,就觉得茫然无力。
病好之后她有时间在院子里闲逛,吃过晚饭,就随意在周围走走熟悉。谢家别院占地足有十几亩,若不坐步撵,走上一个时辰也未必能全部走完。
谢家分为前院和后院,前院是待客的地方,后院是女眷们的居所,清宁在众多院子里独独钟爱那一方养着一池子锦鲤的池塘。
这方池塘里放养各式颜色艳丽的锦鲤,被下人养得圆圆胖胖,乃是因为谢思霄最爱养鱼,下人投其所好,恨不得一日三餐给供上美食。
清宁路过这池子时,居然看见站着一位和周围精美庭院格格不入的老道士。
他生得须发皆白,唯独面色红润如同青年人。
现在周围四下无人,道士用脏兮兮的手把切成段的蚯蚓丢下水里,引得一只只漂亮的锦鲤闻味而来,争抢鱼食。
清宁虽然知道这道士不是上辈子那个道士,但这张熟悉的假慈悲的胖脸依旧能引起她战斗欲望。
“大师怎么还杀生?”清宁说。
长春子一点不生气,笑咪咪看着清宁,“非也非也,自然界一草一木,皆护惜无偏,既不杀曲鳝,饿死的当是这鲤鱼,如此看来,我杀生也是不杀生。”
清宁偷偷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这臭道士这辈子没坑她,她现在非得当着他面儿骂一声假模假样才好。
长春子挥了一下浮尘道,“施主信我不信都没关系,只是我看你你命里犯桃花,行事当万分慎重。”
清宁已经怔了。
上辈子她第一次见长春子比现在要早得多,那是在她十五岁的时候。
一日她去逛庙会,看见这老道士蹲在角落里,面前放了只破碗。别的乞丐碗里多多少少有几文钱,唯独他的碗中空荡荡的。清宁见他可怜,好心分了一半馒头给她。不料道士却喊住她,盯了她很久。
“施主是注定母仪天下的命,”道士拦着说。
清宁以为他是招摇撞骗的假道士,没当真就离开了。
但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批语却莫名其妙传得漫天漫地,后来就是谢思霄把她草草塞进宫里。
“母仪天下,命犯桃花”。
昭帝想要谢家女做皇后,他们就送了一位谢家女进宫,恰巧是她这位“母仪天下”的姑娘。
清宁在深宫中想了好多年也想不通,私以为他在报复她当初把他当作乞丐给他半个馒头侮辱他,每逢过节就特意赏赐馒头到青阳观中,当然这已经是后话。
清宁斜眼看他道,“你看相准么?”
道士捞着一条肥鲤鱼道,“准不准不由我定,是天定。”
清宁又道,“那你怎么不看看自己怎么死的?”
道士一时怔住。
长春子上辈子死于入室窃贼之手,此入室者后被枭首于市,正是十年前被他说过“十年后死劫难逃”之人。
显然她这辈子和长春子缘分也颇深,清宁回到居室内吃过晚饭,就见流光急匆匆进来道,“老太太吩咐去她那儿一趟。”
清宁有些意外,这晚上让去的事儿还从未发生过,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连忙问,“可知道是什么事儿?是只叫了我一个人还是一起?”
流光一边给她换衣服,一边匆忙给她涂了口脂,小声道,“这不知道,也打听不出来,神神秘秘的,不过我看见二姑娘她们打院子里出来了。”
清宁放下心来,任由流光动作,一边猜测到底怎么有什么事情。
走到正屋时,诸位姑娘早已到场,这才看见屋子里坐了个慈眉善目的老道士,穿着一身常见的道士袍子,大约四十来许,鹤发童颜,唇色红润,一看就不像普通人。
正是白日见过的那位长春子。
老太太一边和老道士说话,一边招呼姑娘们过来见礼。
姑娘们都乖乖上前去,唯独清宁怔了一瞬。
上辈子长春子大师后来与她恩怨已经很深了,这老道士每日管她闲事,总对她叹气,要不就胡言乱语,要不就反复念叨“我从来没见过命格这么差的人”,气得清宁一度想要赐死他。
虽则这么说,可是当初从谢家传出去的批语却是“母仪天下,命犯桃花”。批命的后半段“身如飘絮,身不由己”仿佛从未出现过。
可是清宁依旧深恨他,她上辈子的灾难似乎全都能够和他扯上关联。
老太太道,“大师擅相术,正好给你们姐妹们看看。”
姊妹们听后乖乖坐在屏风后面,挨个儿等着大师看相。
先是谢玉珠。长春子大师看了她几眼,竖着手指摇摇头。
谢玉珠怔了怔,大师才道,“看你我便没什么好说的,凡事不可争强好胜,顺其自然才好,切记切记。”
清宁不好奇这些事儿,她看了下身侧,只五姑娘紧皱着眉头坐在一边。
她便开口问,“你怎的了?”
五姑娘摇摇头,“我姐姐染了风寒,来不了。”
清宁在众姐妹中按岁数排第三,因大姐不在,说话间已经到了她,清宁犹豫了一会儿,方缓缓走出屏风。
长春子盘腿坐于方榻上,他比前世年轻了十岁不止,双目炯炯有神,一只枯瘦的手抓着一柄浮尘。
她看着这个白胡子道长,总觉得他一双眼睛仿佛什么都能看清似的。
清宁脑袋中极速转着,想起要怎么阻止他说出曾经那句话。
道士看着她笑眯眯的。
清宁正要开口,道士却撩了一下上眼皮,吐出和上辈子截然不同的两个字,“克夫。”
清宁一时怔住,道长狡黠地对她笑起来。
她一时间忍不住发笑,这些人要么说她克夫,要么说她天生皇后命,总结起来就是她生得真不是时候,若她亲娘知道这个,就该憋着再熬一个时辰生她才好。
清宁把手中杯子放在桌上道,“都说瞽者善听,聋者善视。绝利一源,用师十倍。*可见师父必不精通算筹。”
老太太听见她这火药味的话,误以为她得了不好的批语心烦,嗔她一眼道,“快退下吧,先生怎可是街头那些瞎子算命先生可比的?”
姑娘们或得了一个“上签”,或得了“中上签”,唯独清宁是个上上签并一句“克夫”,众人想安慰她也无法开口,最终吃过晚饭皆郁郁不欢而散。
清宁想起自己上辈子的经历,三嫁二死,一位亡了国,可不就是克夫?心里虽然高兴,面上却不显出来,只低落地假装最爱的瓜果蔬菜也少吃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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