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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天咳血了
黎清平醒来,声音低哑,紧紧看着王坤:
"叶家叶诏风的小公子呢?"
"小公子被我们的人带出京城,现在正在来廊州的路上。"
"好,好……"黎清平双眼放空,神魂不属,仿佛随着好友的逝去,也失去了活着的灵魂。
好友,什么好友,黎清平心中嘲讽,自己心底深处掩埋的那些龌龊的心事,曾经让他看见那个人就感到欣喜,却又难以说出口。看见叶诏竹活力满满地转过身,对他喊到"清平"的时候,那洋溢的笑容,填满了他心底的每一个角落,让他在自我挣扎的时刻又忍不住沉溺其中。
叶诏竹就是他的一份药,一份让他感到世界原来如此有意思的甜药,止住了他心底难以控制的痒痒的骚()动。但是每次这份药的药效过去之后,再次而来的是加倍的心痒,希望他能够在自己身边呆的更久。
"宗主。"王坤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焦急担忧。
"王坤,"黎清平半撑起身体,因为病痛而干枯的发尾扫过肩膀。"我们在京城的人手不够,咳咳咳,撤出西北地域的人,去京城发展,咳咳咳,安插一些人手进入各个高品官员府中……"
黎清平几乎一边咳一边交代事务,最后被一阵停不下来的咳嗽止住了接下来的话。他拿过一旁的手帕,却根本来不及接住口中溢出的鲜血。
"宗主!岑大夫!您快来看看!"
一直失去意识的叶诏竹刚刚清醒过来,就听见了王坤几乎是最大嗓门的呼喊。
他心中一急,本来静静站立在屋内一角阴影处的他动了动脚,直接站到了床尾。
他有点愣,但顾不上自己是什么情况,连忙去看黎清平现在是什么情况。
帕子上沾染着血,苍白纤细的手指也被鲜红的血点染,还有鲜血顺着掌心交叉的脉络流下,滴落,在脚踏上绽出血花。
岑大夫小跑着进来,后面跟着拿着药碗的岚夏。
"把这一碗药喝了,再做一套针灸。"
岑大夫眉头紧皱,凶巴巴地拿出一排蹭亮的长短针。
岑大夫专注地给黎清平扎针,岚夏和王坤注意到了黎陌的异常。
黎陌平时都主动跟在黎清平身边,武功很好,自动保护黎清平的安全,只不过他基本不会说话,只会回答黎清平几句,其他人一概不理。
不知道的人以为他仗着武功高强不屑于理会别人,只有岚夏,王坤等人才怜惜这个受尽苦难的孩子。本以为到了天堂,却不知这是另一个地狱,以至于落得如今这副模样,却还一直愿意紧紧守护在黎清平身边,可能他是唯一一个曾经给过他一份纯洁无垢的温暖的人了。
不知道黎陌在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有没有恨过把他带进来的黎清平,但至少现在看来是没有的。
在他们不确定黎陌的情况是否安全时,黎清平坚持要把他留在身边。终是善因结善果,几月来,黎陌一直坚定地守护着黎清平。
"小陌这是……"王坤小声地问岚夏。
"最近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但是岑大夫把过脉,没有看出什么,但是至少是向好的方向去发展了。"岚夏看了看黎陌,"现在这个情况我也不知道,他平时没什么事都不会直接凑到跟前,是不是宗主吐血把他吓到了?"
"唉,希望小陌能够好起来吧,宗主只剩下唯一的这一丝念想了。我先去安排宗主交代的事了。"
王坤看看床上双眼紧闭的黎清平,叹口气,转身匆匆离去。
希望自己能够做的准备多一点吧,让宗主少操劳一点。
王坤已经明白黎清平想要着手京都,为好友讨回公道。就是他,也不相信叶公子是一个会投敌叛国的人,即使是叶家有问题,但叶公子也绝不会同流合污。这样一想,叶家怕也是被冤枉的了。狡兔死,走狗烹。朝廷的那些人……
几天后。
王坤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小孩子进屋。
小孩子很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安静得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宗主,叶家的小公子。"
"有名字了吗?"
"有,武安侯出征前取的,叫叶柏杨,小名平安。"
"平安,小平安。"
黎清平声音低哑,接过叶柏杨,查看孩子的情况。
"怎么这么安静?"黎清平皱眉。
"大夫说可能是吓到了的原因。"
叶诏竹自从看见叶柏杨被抱进来的那一刻,情绪就忍不住地激动起来,他想要走过去,可不知道为什么,或者是类似于近乡情更怯的心情,他一直没动,直到听见了这一句话。
黎陌动了,他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黎清平身边,看向了叶柏杨,眼色晦涩,小平安啊……
黎清平正在嘱咐王坤让岑大夫看看叶柏杨的情况,就看见悄悄地站到身边的黎陌。
黎清平有点惊诧,有有点高兴。
"小陌,来看看弟弟。"他放柔了声音,仿佛害怕把黎陌突然一次对外界的反应给吓回去了。
黎陌凑了过去。
叶诏竹顾不上因黎清平的称呼而心底冒出的奇怪的感觉,看着叶柏杨。
叶柏杨虽然比较安静,但是只微微瘦了一点,看的出来从京城一路护送到廊州,王坤费了不少心思。
叶柏杨圆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叶诏竹那双注视着他的双眸,或许是出于孩子对异样的敏锐感知,他突然哭起来,从小声抽泣到嚎啕大哭,一遍哭一遍向叶诏竹伸出了手。
黎清平一愣,下意识不熟练地拍着孩子的背,看向了黎陌,眼神中带着思考。
叶诏竹一僵,他一边不希望黎清平发现自己占了黎陌的躯壳,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一边又隐隐期待黎清平能够知道自己还没有死去,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但是通过小孩子突然的哭闹反应,黎清平能够猜到黎陌身体里出现了一个灵魂,这也是一种天方夜谭。
黎陌?诏竹的眼睛有神又明亮,充满了生机,从中看去,似满天星光,又像漫无边际的花丛。会不会……
黎清平为自己突然的奇思感到可笑,想到叶诏竹,他的心突然一阵疲倦,那是痛得麻木之后所遗留下来的死气。
"小陌,过来试一试,抱抱小平安。"黎清平微笑着把孩子往前送了送。
黎陌僵硬着不自然地执行了黎清平的话,抱过了叶柏杨,黎清平小心翼翼地在一边护着。
叶诏竹心情复杂酸涩,一家因为猜忌而亡,帝王不仁,父亲早有预感。但背后是百姓,叶家不能退后,也绝不会退,叶家女人也是勇毅的,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毅然决然随父夫共赴黄泉,绝不使叶家受嘲辱,幸亏小平安活了下来,最幸运的是还被黎清平的人救下。叶诏竹对黎清平心怀感激。
王坤看着黎陌的样子,眼里闪过几分惊奇。
"宗主,小陌这是要好了?"
"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黎清平露出这么多天来第一个轻松的笑容。
"像这样,轻轻拍。"黎清平演示给黎陌看。
黎陌小心地学着黎清平的动作。叶诏竹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叶柏杨,哭瘪的嘴安静下来,整个团子又萌又乖。叶诏竹稍稍抬眸,看着黎清平被病痛折磨得青白的脸庞上温柔的神色,眼神有点失焦,思绪飞走。
他什么时候可以自主控制这具身体,然后堂堂正正告诉黎清平,自己在这里。
叶诏竹呆在这具身体一两个月,完全没有感觉到身体主人一丝一毫的意识,身体做出的所有举动,与其说有什么意识控制,还不如说是身体本身对命令的严格执行。
就好像,他们之前游历听闻过的一种阴险狡诈之术,炼制傀儡。
黎陌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被炼制成了一个傀儡样子的人?
无数的疑问积累在叶诏竹的心底,却让他不敢深入去想,他不敢也不愿去怀疑黎清平。他害怕真相真的与黎清平有关,或者说,他害怕黎清平是炼制傀儡的人,虽然现在很明显地可以看出,黎陌只听从黎清平一人的命令,单是这一个细节就让他不敢往下深思。
叶诏竹想,无论如何,现状也不是不好,他就这样每天看着黎清平,保护着他,守护着他。
岚夏从门口进来。
"岚夏,给小平安的东西和房间你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宗主,这种小事您就不要操心了,都准备好了。"岚夏凑过来看了看黎陌怀里抱的叶柏杨,笑道:"看看这大眼,这小脸,真乖。孩子叫什么呀?"
王坤又重复了一遍。
"小陌抱得真好。"岚夏笑着夸了黎陌一句,有时间就和黎陌交流几乎成了他们的一个习惯,大家都希望黎陌能够好起来,这么乖的一个小孩,还一直呆在宗主身边保护他。
"来来来,交给我。"岚夏伸手。
"小陌,交给岚夏吧。岚夏你带小平安去岑大夫那里走一趟。"
"好嘞。"岚夏接过叶柏杨,出去了。
黎清平和王坤交待起京城的各项事情起来,黎陌退回了房间内阴暗的一角,隐去身形。
六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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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作者,在线挨打~~~
清平开始了养娃生涯……这段咱就表示:
乖乖的小平安小盆友嗖的一声就六岁多了……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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