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小事

　　周天整个七月都在学校写开题报告，恰好这期间“听见她的声音”节目组也发来了一些她之前要求的视频片段。老张给学生拟定框架之后就不再给学生修改意见，全凭周天自己探索。浑浑噩噩地写了一个月，总算是把初稿写完了。这期间周天和秦期岷没有任何联系，只是从微博上看到秦期岷的信息：他进组了，他被路透了，他和同组演员聚餐、打篮球了……回想起一个月前的晚餐，周天觉得那像是一场自己臆想出来的梦，过不了多久就会忘掉细节，时间一长则会忘掉这整个梦。
　　周天忙活了一个月，空下来就开始想东想西。周天下定决心抖擞精神，重新做人，跟老张请了一个星期的探亲假。周天是双职工子女，回到家就跟外婆待着，爸妈下班才回来。即使是这样，周天仍然被这短暂的相处治愈，家永远是充电的首选。
　　周天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地躺了三天，终于痛定思痛，决定出门溜溜弯。正好高中的小伙伴吆喝着端午节大家聚一聚，周天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周天高中是在文科实验班，男生少得可怜，一只手都数得过来。高中小分队有三男五女，除了周天和另外两个同志还在读博，其他都已经工作了好几年。端午节大家都回家了，小分队好不容易聚齐一次。
　　刚见面周天就遭到大家的一致吐槽。“天呐天天，博士生活如此劳累吗，怎么这么憔悴？”“读博还能减肥啊，早知道我也努力努力考博了。”“身体重要，毕不了业咱们养你哈。”周天懒得回复这群损友，一连串白眼精准投放到每个人。
　　“哎周天，不是我说，你看他俩读博咋没你这么明显啊？你得多锻炼锻炼了，毕竟咱也奔三了哈。”周天高中时最好的小姐妹方云一脸关切。
　　“哎呀我知道，你可别啰嗦了，你又不是我妈。”周天早就对这种话免疫了，因为周围太多人爱瞎操心了。“这阵儿忙完我就开始健康生活！”
　　“我可去你的吧，你还说你要戒奶茶了，你手里拿的是啥？”方云再次看穿周天的flag。
　　“方子，你可别嘴她了。读博的辛苦哪是奶茶的甜就弥补得了的，让她寻点开心吧。”在家乡的大学当辅导员的大林经过多年工作，练就了超乎正常人几十倍的包容心。
　　大家一边插科打诨，一边聊自己的近况。共同的主题是吐槽自己的老板。
　　“大林，天天，我有时候可羡慕你俩了。离父母近，离家近，什么都有个照应。我在北京，大多数时候都是孤独的。上次下班下暴雨没带伞，一出大楼就感觉整个人都抑郁了。当时我就打电话跟我爸嚎啕大哭，把他吓惨了。你们说我在北京这么些年到底图什么啊？”在北京的大学毕业后，小分队公认的颜值担当理理就留在了北京一家五百强工作。996是常态，但银行卡里的资产可能只堪堪能买10平米不到的房子。
　　“有没有想过回重庆呢？或者川渝地区？”周天在这群人中最佩服的就是理理，年纪最小但闯劲最大，大学毕业毅然决然留在北京，成了千万人中的一名“北漂”。
　　“不甘心啊，在北京这么多年，难道真的要因为一时的脆弱就回家吗？”
　　“理理，你不能这么想。回家是认输吗？回家只是你人生的另一种选择罢了。想想你最想要的是什么。你是偏好一线城市的快节奏、更可观的发展空间还是二三线城市远景的发展动力和家人的陪伴？选择都是自己做的。”在东北读博的老章大学期间生过一场大病，对人生的许多事情都比其他人要看得开。
　　“我就是现在还没想清楚。上次我妈做乳腺手术，我爸都没让我知道，我这次回来看到我妈身上的疤才知道。‘父母在，不远游”这句话，我现在才深有感悟。”理理说着说着已经噙了泪，但还是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人长大了，就是逃不过烦恼。以后的烦恼还多着呢。”周天开始瞎说着调节气氛。
　　“害，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咱们说点开心的。方子，你今年是不是要带男朋友见父母了啊？”理理收好心绪，转移话题。
　　“我是这么计划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嘛。还不知道这会儿到过年会发生什么呢。”
　　“方子你这个渣女，能不能对江哥负点责。”跟方子同在成都工作的予之佯装谴责。
　　“狗子你怎么能说我渣呢，他也可能变卦啊。未到终局，结果未定好吗？”
　　“天天，你老板有给你物色对象吗？”方子又开始伤害周天。
　　“怎么可能......现在单身，完全available谢谢。”周天希望这个话题在自己身上就此打住。
　　一群人胡侃了半天，晚上边吃火锅边侃，夜里10点多才散去。
　　回到家，周爸周妈一人拿着个ipad在看电视，两个人互相比着谁的声音大，但还是盖不过外婆电视机的声音。
　　“喝酒没？”周妈妈循惯例问周天。
　　“没有。（其实喝了好几杯啤酒）”周天面不红心不跳。
　　“对的，喝酒伤身体，留在必要的时候再喝。”
　　“我洗洗睡了。”周天喝了酒，加上今天聊得十分投入，已经哈欠连天了。
　　周天晚上起夜的时候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发现有好多条未读微信。周天睡眼朦胧地看了看联系人列表。小分队的小伙伴们似乎当面还没聊够，回到家还聊了99+。小分队的群聊下面是秦期岷的消息。周天本来想睡醒后再看，但没忍住点了进去。
　　发送时间是今天00：03。
　　“端午安康。”
　　“你睡了吗？演唱会的票我寄到你学校了，明天应该能到。”
　　“你最近过得怎样？”
　　周天不管现在是几点，回复了消息，“谢谢啊，我最近过得很好。”
　　周天刚准备躺下继续睡就听到手机震动。
　　“还没睡？”
　　“起来上厕所。”
　　“那你继续睡吧。”
　　周天本想问问他怎么还不睡，但又觉得这样的问题超过了界限。周天放下手机，重新躺下。但怎么也睡不着了。失眠的周天开始痛恨秦期岷给她发消息了。
　　周天翻来覆去到天微微亮才睡着。九点被研二的师妹一个电话打醒。
　　“师姐，你在学校没啊？”
　　“没呢，咋了？”
　　“师姐，就是我正在准备国外申博的材料。你能不能把你之前的材料给我参考一下啊？”
　　“你要哪方面的啊？”周天打起精神听电话。
　　“我现在也不清楚具体要什么，你能把所有资料发给我吗？”
　　周天深呼一口气，“好，我找一下发给你。”周天生平最烦伸手党，但又不会拒绝人，经常自己默默难受。周天顺手又看了看手机，有师妹发的让传资料的信息，还有秦期岷的三条未读消息。
　　“不好意思啊，昨天喝多了，那么晚打扰你。”
　　“演唱会能来的话给我说一声。”
　　“最近忙吗？”
　　周天看着消息清醒了大半。“这几天回家了，我刚收到短信让我拿快递，我回学校再拿。”
　　“这几天休息，不过回学校可能会又开始忙。”
　　“酒喝多了，头疼，一晚上没睡着。”秦期岷秒回。
　　“啊那你好好休息吧。”周天的直女神经一向粗壮，暂时没做多想。那边也没再回复。这样一遭后周天再也睡不着，就起床给师妹发资料。
　　周天虽然心里不乐意，但还是把跟外导的套磁信（初期跟意向导师表达想跟他/她读博的意愿邮件）、CV（个人简历）以及关于准备材料的注意事项和攻略发给了师妹。师妹倒是很快回复了。
　　“师姐，你能不能把研究计划发我一份？还有推荐信。”
　　周天完全没有脾气了，甩了几个文档过去就扣下了电脑。
　　周妈妈今天帮周天约了表妹堂哥来家里打麻将。周天每年都非常盼望能打麻将的新年。今年周妈妈大发慈悲，趁端午节假期允许周天大打特打。表妹清清在本地上班，稍大的表妹绫子在离家三小时的城区上班，堂哥周舟在本地当公务员。
　　午饭后不久表妹堂哥就到了。周天拿出上战场的气势，“决战到天亮哈，反正明天不上班。外婆菜都买好了，准备给你们做大餐！”周天率先入座到早已准备好的牌桌。周天虽然是个菜狗，但对打麻将始终抱有极高的热情，即使输钱也会笑得眯眯眼——毕竟，每次打麻将的启动资金都是周妈妈资助。虽然每打必输，但周天抱着“当周妈妈给侄女侄子发压岁钱”的心态不亦乐乎。
　　牌桌上大家的嘴也得不了空，开始了择偶这一老生常谈又历久弥新的人类必备话题。
　　“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A大的博士，你咋没后续了。”堂哥几个月前给周天介绍了个单位同事的儿子，也在重庆读博，但跟周天不同校。
　　“我们俩彼此没看上对方的发量。”那位男士一加周天好友就说周天朋友圈的照片显得头发缝儿很明显，周天翻了翻堂哥之前给她发的这位仁兄的照片，他的头顶可比周天秃多了好吗。冤冤相报何时了，周天再也没跟那位仁兄说过话。
　　“你也不小了，遇到合适的处处。你看你两个妹妹都要结婚了。”堂哥苦口婆心。
　　“我们没有哈。”俩表妹异口同声。
　　“打脸不？你别瞎操心了，我爸妈都不急。”周天幸灾乐祸。
　　“不过姐，你真的可以认识认识人了。你那圈子那么小，又互相看不上，猴年马月才能遇到真爱啊。”绫子竟然倒戈。
　　“好好好，我努力。”周天能分得清别人是好意还是起哄。
　　晚上十点周天才收到秦期岷的回复。
　　“今天拍了一天的广告，手机放小于那儿了。”
　　“你什么时候回学校？8月20日演唱会和你的日程冲突吗？”
　　周天刚好躺在床上刷微博，就立刻回复了。“我的时间很灵活的，看演唱会的时间肯定有。”
　　“你当天在北京住一晚？”
　　“应该吧……不过机票合适也可能当天去当天回。”
　　“不用那么赶吧？我让小于帮你买票？”
　　“不麻烦小于啦，我到时候还不一定能去呢。”
　　“行，那你买了票告诉我，我让小于去接你。”
　　“真不用麻烦，我挺认路的。”
　　“好，有需要给我发消息。”
　　周天订了后天的高铁票，准备回学校好好干半个月活，20号安心地去看演唱会。
　　第二天周天给周爸周妈说自己准备回学校了，俩人一定要送周天去学校。
　　“哎哟我爸年纪这么大了开四五个小时受不受得了啊？”
　　“他年轻着呢。我正好给你备点坚果、水果啊啥的。你一个人一定得好好吃饭。”
　　周天犟不过周妈妈，退了高铁票，看着妈妈开始忙东忙西，给她备货。
　　周爸周妈把周天送到学校还不够，周妈妈还把周天的寝室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你不要收，我自己收可以的呀。”
　　“我都来了，帮你收一下怎么了。你就在旁边看着，不然到时候找不到东西。”
　　“待会儿吃完饭去爬山？”
　　“爬多少次了我都爬腻了。吃完饭我跟你爸就回家了。明天还上班呢。”
　　“那你们这一趟也太不值了吧。”
　　“就你话多。”
　　周天带爸妈吃完火锅就目送他们回家了。周天活了二十多岁，没有遇到过大的挫折，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周爸周妈给了她极强的安全感。在幸福里长大的孩子对世界总是少些畏惧。
　　室友姜姜隔天也回了寝室，周天总算是有了个伴儿。
　　“你怎么舍得男朋友回学校啦？”
　　“我再不回来老板就要让我延毕了。七月份找了我两三次我都不在，我待会儿就得面圣去。”
　　“你就说你在家安心写开题报告呗。”
　　“他不相信我啊，他总觉得我是出去谈恋爱了，事实上也是......”
　　周天和姜姜接下来开始了天天宅在寝室改开题报告的生活，没有思路了就出去打打羽毛球。去食堂吃饭的时间也成了放空的绝佳机遇。改了一个星期，周天预计进度能赶得上开题，就订了20号去北京的机票，但凌晨返渝的机票时间不大合适，周天也害怕打扰到姜姜，就索性订了21号的返程机票和演唱会场馆附近的酒店。
　　演唱会前一天秦期岷联系周天，问她买好票没。
　　周天没敢回复具体的航班时间，只说一定赶到。秦期岷也没再强求。
　　“姜姜，明天我要去北京看我儿子的演唱会。”
　　“啊你要抛弃我了，你为什么不约我！”姜姜顶着三天没洗的头在电脑前幽怨地看着周天。
　　“你又不喜欢他们。”
　　“但我可以去看老胡啊。”老胡是姜姜的男朋友。
　　“你还是好好写开题报告吧。”周天点醒梦中人。
　　“天天你有了儿子就不爱我了！”姜姜戏瘾犯了，扣下电脑准备跟周天演个痛快。
　　“你不是说今晚得把理论框架搭好吗？”
　　“告辞！”姜姜认命地重新打开电脑奋斗。
　　第二天中午，周天吃完午饭就往机场赶，搭乘三点的航班去北京。
　　幸好航班准时，周天在演唱会开始前的半小时到了场馆。周天在门口吃了几口中午在学校买的三明治，才检票进馆。
　　周天的位置在靠前的中央，场馆大屏幕已经在播放九周年演唱会的宣传视频和各路明星艺人的打call视频。屏幕突然出现顾盼的影片，周天CP粉的心瞬间被激发，决定在顾盼和赵系舸的坑底躺平，甚至想盖别墅。
　　周天看了看观众人手一份的演唱会周边礼品，是三人代言的食品饮料大礼包。周天感叹演唱会的人性化，心安理得地吃起来。周围的粉丝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确认对方的粉籍。周天周围有5名秦期岷的唯粉，3名赵系舸的唯粉，1名陈忱的唯粉，竟没有一个团粉。问到周天的时候，周天好想支持支持那位陈忱唯粉小妹妹，但还是觉得团粉的身份最安全。唯粉们抱团取暖，只有周天和那位陈忱的唯粉大眼瞪小眼。
　　“姐姐，你要不要忱哥的手幅和应援灯啊，我这里有多的。”妹子小心翼翼地问。
　　“好啊，你给我吧。”周天被妹子的眼神打败。再者，周天对应援这种东西没有多大概念，觉得举什么颜色的灯丝毫不影响她看演唱会的兴致。
　　演唱会很快就开始了。演唱会的概念slogan“少年初长成”逐渐放大到整个屏幕，三人合体表演了从出道到现在的团歌串烧，甚至连每个舞蹈动作都和MV里一模一样。只是跳舞和唱歌的人已不复小时候那么青涩、天真，脸庞有了棱角。尖叫声始终不断，二十多分钟的串烧下来，周天感觉自己的耳膜都快被振破了。这是周天听过的最不冷静的一场演唱会。开场团体表演后，是个人表演。
　　周天喜欢了好久的赵系舸唱了未发行的新歌《放大镜》和两首翻唱，陈洁仪的《心动》和老狼的《模范情书》。赵系舸的选曲让人浮想联翩，崽崽大概是谈恋爱了。少年清冽的嗓音赋予了两首老情歌新的感动。周天听着周围唯粉的尖叫和欢呼，能够感同身受；看着舞台上少年的光彩，与有荣焉。
　　周天是第一次在现场看偶像团体的演唱会，被周围唯粉的气势逗笑了。唯粉间似乎有一种默契，自家小偶像表演的时候拼了命地叫，到了其他成员的时候就冷静自持，作壁上观。到秦期岷的时候，周天周围分布最多的唯粉开始准备了，一个个像要上场打仗的女战士。秦期岷的剪影刚出现在屏幕上，唯粉们就开始尖叫了。
　　秦期岷的新歌叫《Let it be》，是首很乐天派的英文歌。粉丝们第一次听，无法跟唱，在间奏期间就可劲儿尖叫，秦期岷一开口又瞬间安静。周天对这种自如掌控别人开口闭口的能力十分羡慕。这首歌传达的态度和周天的人生哲学不谋而合：凡事不强求，落子不后悔。《心在跳》的前奏响起的时候，周天感到自己的心跳声骤然放大——这是周天在朋友圈分享过的歌。周天后知后觉，觉得这可能是一个信号，但又不能确定这究竟是哪种信号。
　　周天在迷茫中听完整首歌。周天心如擂鼓，但全身僵住，秦期岷表演结束都没反应过来。
　　周天全程放空地度过了后半程的表演。周围的喧闹与她无关，她把自己封闭在一个真空里，开始回想自己和秦期岷的认识轨迹。素人工作人员和顶流在工作中认识，顶流不小心磕坏（但没有坏）了素人的头，然后心怀歉意请素人看电影、看演唱会？这样的逻辑，在周天这里无法自洽。但另一种可能，周天逃避去想。周天在心里安慰自己：好歌共享。
　　演唱会接近尾声的时候，周天摸出手机看时间，恰好看到秦期岷发的信息。置身于广大的粉丝朋友之间，周天小心翼翼地点开了没有任何备注只显示秦期岷微信名Chim，“看见你来了，晚上一起吃饭？”
　　“我吃过了，你们好好吃吧。”
　　“就我们仨的庆功宴，还有老赵的女朋友。”
　　周天，“？？？？？我的儿子有女朋友啦？”
　　“？？？？儿子？想看就来。”秦期岷适时抓住了周天的好奇心。
　　周天压抑住内心的别扭和焦躁，抱着想亲手粉碎自己CP梦的想法，咬牙答应了，“行，发个定位，我直接过去。”
　　秦期岷发来一个住宅地址，“待会儿你到门口了我给你发门禁二维码，家里密码是335533。”
　　演唱会一结束周天就往外撤，可能因为脚程快，很顺利打到了车。目的地离场馆有大概40min的车程。周天上车前把车牌号发给了姜姜，深夜打车也完全不敢打瞌睡，就刷着微博强撑。The Advanced的演唱会有好几个热搜，除了单人的彩虹屁热搜外，有一条是关于团魂和业务能力的。
　　九年时间，三个少年一路摸爬滚打，没有陨落在路人网暴时期，反而一步一个脚印，在巨大压力下好好长大，在各自擅长的领域发光。周天暗自感叹，追养成系偶像是一种别样的快乐。
　　周天进门很顺利。家里很整洁，但周天从来没有过一个人待在别人的家里。周天再客厅正襟危坐，强忍睡意，继续刷微博，补了补走神期间的演唱会片段。
　　外卖比人先到。周天刚坐没多会儿，就有门铃声。周天通过监控看到是外卖小哥，但不知道露面会不会对主人造成不好的影响，就请小哥把外卖放门口了。等小哥进了电梯才开门取外卖。
　　没过多久，秦期岷一行人终于回来了，除了The Advanced的三个成员，还有赵系舸的女朋友。周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两股情绪交杂：突然知道自家的别墅要拆迁改建成商场大厦而所有人不变时的惊喜感和自已眼神如炬能发现别人看不到的粉色泡泡的自负感。得知赵系舸的女朋友是顾盼，这是周天追星生涯最高光的时刻，这种快乐让周天这一晚上的心神不宁一扫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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