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同人清源醉寻欢

　　第四章

　　有温暖的清流淌入身体，如江河奔腾，劲气霸道，且生生不息，绵延不绝。

　　李寻欢安睡在卧榻，白皙精致的脸孔宁静安详，仿佛在做着什么美梦。

　　月光浅浅的洒在他柔和清丽的面庞上，好像镀了一层朦胧的轻纱，让他显得更加安然而惬意。

　　长睫微颤，李寻欢慢慢自沉睡中苏醒，睁开的眼中尚有一丝水雾迷茫。

　　视线在床顶上聚焦，李寻欢罕见的愣了愣，有些不知前事谓何。

　　记忆中，他没能及时停手，撤回自己的真气，以至于体内的真气不受他控制的尽数朝身前那人身上涌去，仿佛寻到了更好的归宿一般，似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欢跃。

　　不过他并不后悔，在昏迷的前一秒，他甚至是感到喜悦和解脱的。他本就活够，在死前能救下杨兄一命，让杨兄好转苏醒，岂不是人尽其用？

　　可是现在…为什么他感觉真气充盈，身体轻快舒适，甚至比他未得痨病之前还要好上些许？

　　李寻欢心下一惊，有些担忧的想坐起身来，却在视线触及到窗边那个冷傲孤清的身影时蓦地顿住了动作。

　　皎洁的月华如盈盈流沙，拂着那人绝美的侧脸，也照亮了那双如旋涡般深邃又如剑锋般凌厉的黑眸。

　　那眸中，有什么复杂的情愫在缓缓流转，深深浅浅，极是冷光绝艳，仿佛承载了天下万千。在月光的映照下，那眸中又似闪动着千万种琉璃玉光，如寒星般璀璨耀眼。

　　怪不得萧天兄说他和杨兄并不相像…

　　他们的气质与眼中蕴含的东西，确实有着天壤之别。

　　再观他身形，修长笔直，犹如雪山之巅常青不败的寒松劲竹，那夹杂着金色的微卷长发披散着，却是微微柔化了他周身如玉石般冰冷清肃、傲然超脱的气质。

　　无声的凝视着那陌生又熟悉的面容，李寻欢的心仿佛被什么微微撞击了下，突然莫名的酸涩了起来。

　　他现在才知道，初见时对眼前人身份的猜测错的有多么离谱——普通暴发户出身的顽劣子弟，怎么会有如此超然的气质和风骨？

　　那人又换回了宽袍广袖，却没再穿初见时那身绣了飞龙的黑衣，不知是无意为之还是有什么其他隐秘。但李寻欢却直觉，他不是那种为一己私欲、意图谋a反的野心勃勃之人。

　　此时窗外无风，他的白衣却依然翩跹，衣领如荷叶边层叠，手握一精巧墨扇，容颜似雪，出尘正如谪仙。

　　李寻欢真的从未见过如此气质绝尘、高雅清隽的人物。

　　在他面前，仿佛所有的一切都黯淡了，如同渺小尘埃。天地间唯有他一人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鲜明。

　　之前他昏迷时，那双眸闭着，让他以为他只是个和他面容相似的普通人，但此刻，与那双深邃璀璨的黑眸对视后，李寻欢就知道自己真是太错特错。

　　该怎样形容这样一双眼啊…当真是千斛明珠觉未多。

　　“你醒了。”

　　清冷却富有磁性的声音从那颜色浅淡的菱唇中发出，把李寻欢从恍惚中唤醒。

　　那双原本幽暗冰冷，如深渊般沉默复杂的眼此刻漫上来一丝柔和，这浅浅的温度让他整个人瞬间仿佛发出了光来，而这光照到了李寻欢的心里，如同拨开沉沉雾霭，终是见得了天明。

　　“听哮天说是你帮了我们。”杨戬看他怔愣的模样，微微挑起了眉“李寻欢，是吧？感谢你出手相助，你有什么愿望，我可为你达成。”

　　“...我的愿望就是，想杨兄能请我喝一杯酒。”李寻欢蓦地笑了，如春风般和煦的眸直直的回望向杨戬，载着满满的真诚“不知杨兄是否愿意？”

　　“...自无不可。”杨戬被他明媚的笑容晃了眼，不禁微微蹙眉“但这算不得什么愿望，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且不触及原则，我都会帮你达成。”

　　“多谢杨兄，不过我没有什么愿望。”李寻欢轻轻叹息，柔声回道“我帮你们并非是为了什么好处，更不想要什么报答，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杨戬点点头，也不再继续言明。毕竟李寻欢不知他的身份，此时让他像在二郎庙许愿的那些凡人一般是不可能的。

　　“那我可否听得杨兄姓名？”李寻欢下了床，站起身，与杨戬对立相望，一双暖如秋波的眼瞳专注又暗含期待。

　　“我名为清源。”杨戬顿了顿，把真名隐去，只报道号“蜀地人氏，来华山寻亲。”

　　“那清源兄寻到了没有？”李寻欢关心的问道。

　　“寻到了，但暂时已没有相见的必要。”杨戬淡淡的道“你倒是喊得顺口，但却从未有人这么称呼过我。”

　　“那我该称呼你什么呢？”李寻欢奇道。

　　“你既想与我兄弟相称，我在家中排行第二，你可唤我一声二哥。”杨戬有些无奈。

　　“...清源兄是认真的？”李寻欢抽了下嘴角，笑容变得有些惊奇“不过好巧，我在家中也行二。”

　　“…我为何不是认真的？”

　　“看清源兄面貌不过弱冠，而我却已过而立了。”李寻欢看杨戬是真的疑惑，不禁摇了摇头“哪有我喊你兄长之理？”

　　“...随你吧。”杨戬默了一瞬，随即不在乎道“既然你不想叫我二哥，那就把兄这个字去掉，只唤我清源就好。”

　　“甚好，那清源你也唤我名字吧。对了，你的伤已经完全恢复了吗？可还有不适之处？”李寻欢心中一暖，不由得欣喜，温声问道。

　　“我无甚大碍，倒是你…”看了一眼愉悦莫名的人，杨戬不禁有些无力“方才你把真气输送与我，竟没能及时收手，差点危及性命，当真是鲁莽至极。”

　　“能让清源你好转，耗费些真气又有何妨？而且我现下不是无事吗？”李寻欢满不在乎“不过我有个疑惑，原本我身患肺疾，现在身体却感觉轻松舒适，难道是你帮我治疗了吗？”

　　“我不过帮你恢复了真气，至于肺疾只是暂缓，并未根除。”杨戬顿了顿沉声答道“但若是你自今日起开始戒酒，沉心静气，排忧思解杂念，这病必有大好的一天。”

　　“可惜，我是个酒鬼，让我戒酒可比杀了我还难受。”李寻欢摇头，洒然一笑，原本清润温和的眼中却不自觉的染上了哀思。

　　那抹沉重的痛楚让他整个人蓦然显得有些疲累脆弱了，如同被暴风骤雨肆虐击打后，坠落泥泞的折瓣梅花“至于忧思杂念…人生在世，沉浮几度，解忧思排杂念谈何容易？而且我也不愿去解，去排。这都是我已习惯的东西，若是狠下心去舍弃他们，岂不是更痛？”

　　听到此，杨戬不禁沉下了脸，幽幽黑眸透出一丝冷意“我还未曾听过这种说法，人不都希望无忧无虑，快活一世？”

　　“忧思痛苦本不是让人去习惯的，时间久了，痛苦也会变得麻木，那时痛苦就不再是痛苦。在我看来，那些不过是提醒鞭策人继续前行的东西。当目的达成，你想抛弃便可抛弃，何来更痛之说？”

　　“你不戒酒，是因为爱酒，但你不解忧，却是乐于自找苦吃吗？”

　　“清源你…又何必劝我呢…”李寻欢因他掷地有声的话愣了一瞬，随即苦笑道，眸光复杂“我也曾希望无忧无虑，但那不过是幼时懵懂，我想，当今天下，还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至于目的…我本是浪子，在关外游荡八年，无所求也无所欲，又何来这一说呢？”

　　“呵——人必有所求，我还未曾见过无欲无求之人。”杨戬看着李寻欢这强颜欢笑的样子，不禁心中一抽，微微蹙眉“罢了…心伤难言难治，但你这痨病我却可以替你根治，如果你希望摆脱这病痛，我可以帮你，就当报答了你援手之恩。”

　　“清源竟然懂得医术？”李寻欢为他这隐晦的体贴而展颜，唇角的苦涩都褪下了些许。

　　“略通一二，所以你是否要治？”杨戬淡淡的问道。

　　“我说了，我不需报答。这病伴了我多年，要根治谈何容易？即使是江湖名医，也是无法的。”李寻欢叹息道，又有些好奇“我可否知晓，清源你想如何治我这痨病？”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我的办法。”杨戬有些不耐的答道。

　　“既如此…还是算了，多谢清源好意。”李寻欢苦笑着摇头“我已习惯这痨病，也戒不得酒。而且看清源的意思，是想报答我之后就径自离去？”

　　“……”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杨戬无语。

　　“清源你虽答应做我朋友，但却并未放在心上罢？”李寻欢直直的看向杨戬，与他冷清漠然的眸对视，随即微微一笑道“但我却很想与清源交心，如果你非要我许一个愿望，那么就是如此了。”

　　“...你倒是狡黠敏锐。”杨戬嗤笑一声，不禁有些无奈“但你可知，交朋友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而若是交到了心怀不轨的朋友，更是拨草寻蛇，惹祸招愆。”

　　“但我相信清源你不是这类朋友。”李寻欢双眼明亮，自信笃定道。

　　“...你又怎知我不是？你我相识才不过须臾，何以判得？”杨戬眼神奇异，看着李寻欢不解道“可别告诉我是因为相貌相似。”

　　“自然不是。”李寻欢哭笑不得的否认道“我识人不仅凭眼力，更凭一颗心。我相信清源你不会是那种心怀不轨之徒，况且你气质清贵优雅，凛然大气，即使是看的，也断与那些小人毫无联系。”

　　“……”杨戬无语。

　　他本是想到了用推演之术加逆天鹰打探而知的龙啸云等人才说的这番话，却没想到李寻欢会如此说。

　　你既能凭心看人，那么为何会落得如此？

　　或许你是看透了，却仍选择远走退让？

　　罢了，左不过是个凡人，他的过往与他无甚关系。

　　身为阐教三代首座弟子，他虽不擅推演之术，却也能算得些凡人凡事。他已知道，李寻欢生于书香门第、世代簪缨、家世清白，与他相似不过巧合，与妖魔邪道毫无关系——知晓这些对他来说就已足够，其他的，他不感兴趣，也懒得深究。

　　“不知清源是否听说过我的名号？”李寻欢看杨戬不以为然的模样，无奈的一笑问道。

　　“你的名号？”微微挑眉，杨戬哼笑一声，显然不甚在意“什么名号？你且说来听听。”

　　“在下虽然不才，但一手飞刀还算出名，所以被唤为小李飞刀。”李寻欢看杨戬神情，确认他是真的不知，不由得更加好奇“萧天兄说清源你是武道大家，不知你用何武器？”

　　“小李飞刀，这名字倒是顺口...”杨戬嘴角微抽，顿了顿才展开墨扇“武器不过是工具，好用皆可用，就如这扇子。”

　　“想不到清源竟善用多种武器？”李寻欢眼睛一亮，看着这精巧墨扇，却没看出任何机关痕迹，不由好奇。

　　“…若是选择，我比较偏好枪与长剑。”杨戬看出他的雀跃，只得答道。

　　“夜色已晚，寻欢还未有困意？”

　　“啊…是寻欢欠虑了，打扰了清源休息。”李寻欢一怔，为自己的名字第一次被他唤出而有些欣喜，但看了深重夜色，顿觉抱歉“那明日…我再来叨扰清源？”

　　“…要是你不介意，又无要紧事，明日可与我一同启程。”杨戬犹豫了一瞬，随即淡淡道“正好顺道请你喝酒。”

　　“甚好，不知清源你想去哪？”李寻欢一愣，随即笑道。

　　“江南，苏州。”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