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光

　　“你还敢说！当初要不是你护着他，我早把他揍成脑震荡了！”阿尧啧啧地可惜着他的身手。
　　“是啊，也不知道初二的时候是谁被学长追着打结果给摔断了腿。”我轻笑着。
　　“废、废话少说！”阿尧红着脸挠挠头转移话题，“快说，那个王八蛋给你打电话到底干嘛？”
　　“哦，他说，”我倚着栏杆，“他说他回来了，他想见我。”
　　“什么？！他还有脸见你？！”阿尧大吼，他再次成功的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我立马转过身伏在栏杆上，挡着脸寻找可藏身的地洞。

　　今天在公车上看到一个女生戴着一个很漂亮的指环项链，然后就想起莫笛送给我的一条项链。那条项链很特别，是一条红绸绳编织成的繁复美丽的花绳，上面穿着一颗玉石，莫笛从小戴到大。他说那是他奶奶传给他的，要他送给孙媳妇。送给我的时候，他很不好意思地说起这些，我听了之后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什么孙媳妇，分明是孙女婿。”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半晌才反应过来，一掌轻轻贴在我脸上。后来那颗玉石就一直戴在我的脖子上，莫笛曾惊讶地跟我说这个玉是认人的，当初刚戴到他身上时，他就得了一场大病，没想到戴到我身上却没什么事。我摸摸他的头发，笑他的孩子气。再后来，我们分手的时候也没有想起来还给他，其实也不知道当时是真的忘了，还是不愿想起。然后我就从脖子上拿下它绕几圈戴到手腕上。有女生写情信给我，有一个女生在信中提到：“你知道你很特别吗？我没有你这么安静的男生（在不熟识的人面前我几乎不说话），为什么你只对尉迟尧笑（你在侮辱我的眼光么）？还有，我觉得最特别的，是你手腕上那条红绳，编制的很好看很好看。你总是看着它发呆，是很重要的东西吧，你那么珍惜。”

　　就像这样，我总是不断想起关于莫笛的事，关于我们的回忆。我总是能很清晰的想起他单纯清秀的脸。阿尧在我被莫笛甩了之后问过我许多遍为什么那么喜欢他，为什么我那么喜欢他，我是真的没办法忘记他开心时笑起来的脸，忘记他被坏家伙欺负时咬牙坚持的倔强，忘记他难过时无辜眼神里的委屈。这些，我都做不到。我根本没法把莫笛从脑袋里抹去。那个短暂出现在我生命中的少年。
　　是的，我还爱他。

　　我掏出钥匙，打开门。看到满桌子的菜，和在桌边摆碗筷的靳川。我边脱鞋边问：“今晚妈又不回来？”
　　他点点头，看上去有些疲惫，他带着看得出来是强打着开心的笑容说：“快去洗手，吃饭啦。”他总是很温柔。
　　吃饭的时候，他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夹了一块牛肉，筷子却停在半空，迟迟没有送进嘴里。我抬眼看着他，用筷子敲敲碗边，发出“叮叮”的声音。靳川回过神，略带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在想事情。”我撇撇嘴，表示无所谓。饭毕，照例还是我去洗碗。用布擦干最后一个碗时，靳川突然出现在我身后，轻轻叫出声：“翎树。”我一愣，似乎也有人用同样的语气叫过我的名字，脑袋里突然晃过莫笛的脸，惊慌之下，我连忙转身，却没想地板上还有洗碗时溅出来的不少水渍，脚下一打滑，眼看就要摔倒在地，靳川一把扶住我。在厨房昏暗的灯光下，我倒在他怀里的样子狼狈又极其暧昧。我看到靳川眼睛里深深的复杂感情，心里不由得一滞，慌忙推开他，躲避着他的眼神，不知该看向何处。
　　“你、你叫我有什么事情？”
　　“啊，我是想问你明天有没有空。”显然他也有些局促不安。
　　“恩，怎么？”我用尽自己平生最大的定力稳住心神。
　　“我是想问，明天你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去买碟。”他直直地看着我，目光出奇的灼热。
　　“哦，行啊。”迎着他几乎能把人烧死的目光，我感觉自己又焦躁起来，“那个，那我先回房间了。”我竟傻傻地睁大眼睛，貌似是在征求他的同意，我真是疯了。
　　靳川不语，只是一味的看着我，我感觉大约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然后他低了低头，长长的刘海有些遮住眼睛，轻轻地点头：“恩，你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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