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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散尽
周六上午,深深被一个小朋友拉着组队比赛了,夏若安和鹿深为了不让父母等太久于是决定先去夏若安父母那里,等深深比赛完后再去接她。
深深本来就喜欢比赛,又是和好友组队,所以去姥爷家的事就被她自动排在后面。
“妈妈、鹿老师,你们可以先去姥爷家,等我比赛结束了再来接我。”鹿深坐在后座,摇下车窗对着夏若安和鹿鸣挥手。
坐在她旁边的小姑娘急忙说:“没关系,我妈妈会送深深的。”
前排驾驶位的女人也点头。夏若安注意到她话不多,也不像一般家长那样热情。她戴着墨镜,夏若安只看到她抿紧的嘴唇和高挺的鼻梁。
两位家长之前都没见过面,因为鹿深和那个女孩不是一个学校,据鹿深说,这个女孩是她和姥爷散步的时候遇到的。
鹿深又叮嘱了深深一些事后,才放心的示意她们可以走了。
驾驶位的女人始终淡淡的,到最后也没说几句话。
夏若安不放心的拉了拉鹿鸣的手:“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鹿鸣望着那辆车驶入车流,对夏若安说:“没关系,只是一场比赛而已,中午之前应该回得来。”
两人吃过早餐后才出发的。
“旅客朋友们,由XX开往XX的K1314次列车车即将到站,请需要上车的乘客提前做好上车准备......”
“下面是火车站?”夏若安摇下车窗,列车进站的声音更清晰了。
“嗯。”鹿鸣问,“怎么了?不要把手伸出去,很危险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夏若安回过神来说,“只是想起第一次坐火车的时候。”
“这个啊,我记得我第一次坐火车是在七岁,那时候不是小吗?我路上的时候......”鹿鸣推了推眼镜回忆着以前的事。
夏若安嘴角挂着笑,耳边是鹿鸣的声音,心却飘到了几年的夏天。
她第一次坐火车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次坐火车的时候。
·
因为怀有身孕,夏若安没有像周围人一样挤着检票,所以等她找到了自己的车厢以及位置的时候,放行李的地方只剩下头顶架子上的一小块儿。
而且她第一次坐火车,没想到硬卧的上铺居然那么低,对于一个怀孕的人来说,着实不方便。
看来只能在下面的座位上坐着了,等休息的时候再上去吧。这么想着,夏若安坐下开始玩手机。
“您好。”一直白净的手撑住桌面。
夏若安抬头。
二十二岁的鹿鸣脸腾地一下红了,因为眼前女孩美的锋利,也因为自己不善交流的性格。
“这是你的位置?”
倒是夏若安先开口了,声音里透着疲惫。
“是是是的。”鹿鸣说。
“啊,抱歉。”夏若安看了一眼鹿鸣,结果对方移开了视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夏若安开始在意起来别人的视线,尤其是对视的时候,对方刻意回避她的时候。
大概是在候车室洗手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吧,一脸的水珠,刘海狼狈的贴在额头上沾成一缕缕的样子。白T恤已经发黄,那皱巴巴的领口被夹克夹出了几处破损。她想拿纸巾擦脸,却只摸到了空空如也的口袋。
那是从未有过的狼狈。
她低头,微微隆起的小腹下,还有一个等着她负责的生命,可她自己的人生已经一团糟了。她想摸一下自己的肚子,却在看到指甲上已经掉的斑驳的黑色指甲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不论是自己还是这个孩子。
“实在,实在不好意思?我是觉得行李还是靠近自己有安全感。我想和您换一下位置可以吗......”
“抱歉,是我走神了,谢谢你愿意和我换座位。”
夏若安看着眼前不知所措的人,那时候怎么也想不到,鹿鸣居然比她还要大了五岁。
后来鹿鸣根据介绍通过中介租到她的房子时,两人都是一愣。
那天下午的太阳慢吞吞的拨开云层,洒下一粒粒的光,被雨水洗的发亮的叶子镜子一样反射着那一粒粒璀璨。鹿鸣一手捏着写着地址的纸条,一手攥着行李箱,呆呆的望着夏若安。不确定似得反复核对着门牌号。
“好巧啊。”最终是夏若安先开了口。
“是啊,好巧。”鹿鸣将纸条仔细地对折,收回了上衣的口袋。
想来那时候就注定了两人缘分吧。夏若安想着,偏头去看鹿鸣,鹿鸣开车的时候很认真,时不时还会扶一下眼镜。
夏若安没有再打扰她,将车窗摇了上来。
但脑子里止不住的回想起之后鹿鸣拎着行李箱站在门外的每一次,都是笑着对或站在二楼阳台晾衣服,或站在门前草坪修剪的自己说:“若安,我回来了。”
·
说好的一起去夏若安父母那里包饺子,结果却是她们俩扑了个半空。
什么是半空呢?
夏若安的妈妈秦女士一大早去菜市场,到现在也没回来,而夏怀礼则是听到深深比赛的消息直接去了比赛现场。走的时候还把鹿鸣的车开走了,连眼神都没分给鹿鸣一点。
就剩下夏若安和鹿鸣两人坐在客厅大眼瞪小眼。和她们一起承受这份尴尬的还有茶几上摆着的一大堆礼品。
全是鹿鸣精心挑选的,也和鹿鸣一样,连夏怀礼的眼神都没分到。
鹿鸣打量着老俩口住的家,一圈看下来,最直接的印象就是简单和朴素。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装饰,也没有鹿鸣以为的各种乐器,更没有夏若安经常提到的,散落在各处的乐谱。
夏若安也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心里闪过和鹿鸣一样的疑惑。
“我们先去厨房看看吧。”鹿鸣提议,“说不定再爸妈回来之前就能包出来呢。”女婿不好当,鹿鸣只能想方设法从夏若安父母那里刷好感度。
夏若安点点头,“好啊。”
秦女士给她们留了字条,就贴在冰箱门上,内容大致是让夏怀礼按时吃早餐,再把饺子包好,自己去采购一点食材。
显然夏怀礼今天没有进厨房。
“我爸妈还是老样子啊,我爸从不下厨的,厨房是家里他唯一不去的地方,从小到大我妈都独自包揽全部家务。有时候我妈不在家就会给我爸留字条在冰箱门上,提醒他吃东西。”夏若安说,“不过我爸很少看见,我在的时候一般都是我看到后再提醒我爸的。”
\"这样啊。\"鹿鸣提议,\"要不我们先包饺子?\"
\"我不会啊......\"夏若安摊摊手,\"可能是我唯一来自老爸的遗传。\"
\"没关系,有我呀。\"鹿鸣晃了晃已经卷起袖子的手腕,“我先去洗个手可以吗?”
“好,我和你一起。”夏若安点头道。
两人一起去了洗手间,夏若安看到镜子上也粘着便利贴,上面写着“记得刮胡子!!!”感叹号被加大加粗,而且写了三遍,再结合自家老爸那光洁的下颌,夏若安终于察觉到了自己一直觉得违和的地方。
是因为鹿鸣要来吗?夏若安看了看身边的人,看来老爸心里不说,但其实心里非常在意鹿鸣的到来,所以提前收拾好了家,还用心的刮了胡子。
“这是叔叔的字吧?”鹿鸣也凑过去看了看那张便利条。
“嗯。”夏若安点头,嘴角的笑意在一点点扩散。
鹿鸣抬手打开了水龙头,像是教育小朋友一样说:“来,下面和老师一起学洗手,第一步......”
“幼不幼稚啊你。”夏若安被逗笑了。
“好好好,我不闹你了。”鹿鸣嘴上这么说着,却将自己手上的泡沫蹭在夏若安刚冲干净的手背上。
“鹿老师,我觉得你的手有自己的想法。”夏若安看着对方不断蹭过来的手说。
“这样冲的干净。”鹿鸣面不改色。
“行吧,你说了算。”夏若安妥协。
·
包饺子算不上技术活,会者不难。按照鹿深的话说,无非是面皮放上馅料,两手一合的事。
但夏若安恰好属于难者不会那一类。灵巧在此刻似乎和她的手毫无关系,夏若安一度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学过琴,十三岁就能弹野蜂乱舞的手怎么连饺子皮都搞不定。
“我们先包两个煮着尝尝,看看咸淡。”鹿深说着开始烧水。
“好。”夏若安说着放下了戳着饺子皮泄愤的筷子。
“若安在厨房像个小孩子。”鹿深笑着,抬手想揉一揉夏若安的脑袋,但察觉手上还粘着面粉便有收了回去。
“先洗手哦。”夏若安看出来她的意图,替她打开了一旁的水龙头,“就在这里不介意吧?”
鹿鸣点头道:“嗯,不过我需要毛巾。”
“我去给你拿。”夏若安转身走出厨房,瞥见客厅的茶几旁摆着面巾纸,又问,“用面巾纸可以吗?”
“可以。”鹿深正埋头洗手上粘的油和面,头也没抬回答道。
放在裤子口袋的手机响了起来,夏若安刚好走进厨房,将面巾纸递给鹿鸣。
“若安,帮我接个电话。”鹿鸣一边擦手一边说。
“好。”夏若安从鹿深口袋里拿走手机,接电话的时候打开免提。
还不等鹿深说话,那头就开口了,“鹿、鹿鸣是吧!深深比赛......”
备注是“爸爸”,夏若安以为是鹿老爷子,于是当夏怀礼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时,夏若安先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挂了电话。
“额......若安呀......”鹿深有点尴尬,“抱歉,之前看了你的手机才存了爸爸的手机号。”
“我我我,我知道,只是没想到你给我爸的备注......”夏若安也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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