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值得

　　一辆敦实厚重的林肯领航员缓缓减速，中式的铝艺大门自动打开，韦澄自己跳下了车，司机也就是他爹的秘书驱车向地下的车库。
　　别墅的门是早已经开着的，韦澄走进这栋独立在江边的四层小楼，沙发上侧卧着的清秀妇人正在看书，韦澄瞥了一眼，是杜拉斯的《如歌的中板》。妇人方才察觉到有人进门，放下书笑眼看着韦澄，很开心地打招呼：“小澄回了呀，中午吃过没？”
　　韦澄回敬一笑：“嗯啦，我爹呢？”
　　“他还在公司吧，”妇人很吃力地直起身，“不过也应该快回来了，他说的一定要陪你吃晚餐的，要不你先去打打游戏吧，或者洗个澡，学校里很辛苦吧。“
　　“我去洗个澡，“韦澄拾级而上，”我等下要睡会儿觉，他回来了就先别叫我了。“
　　“好。“
　　韦澄洗过澡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看着床边柜上小小的父母的合影，上面的两人一身工人装的装扮，照片上并没有自己，但韦澄依然很开心。
　　韦澄闭上眼，慢慢睡着。

　　有很多人都在这第一周的周末回了家，整个校园显得有些空荡荡的，除了突然热闹起来的篮球场。
　　整座小城盘山而起，平整的土地寸土寸金，也只有体育场中才有一个标准规格的足球场，在学校里盛行的也是耗时更短对抗更激烈的篮球。
　　覃凤并不怎么会打球，这一点他连瘦猴儿般的吴衎和自身胖滚滚如篮球的徐坤都比不上，不过仗着还算不错的身高也能抢抢篮板投投蓝什么的，而吴衎则热衷于突破和上篮，所以一场球打下来，可能悠哉的覃凤汗都没怎么出吴衎却像从水中捞起来一样。
　　吴衎把最后一个球勾手带进了篮筐，嬉皮笑脸地勾搭着覃凤，“我说阿凤你也忒弱了，十一个球才得了俩，其余都得靠我和胖子，要是我有你这个身高不吹不黑，早去校队当队长了。“
　　“哦行吧，那下次你自己来抢篮板我打组织呗。”覃凤看着踮着脚很辛苦地勾搭着自己的吴衎，微笑道。
　　“别别别我错了老大。”
　　“行了行了，“徐坤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回宿舍洗个澡出去吃点东西吧。”
　　“那等下打游戏你打酱油保我啊。”覃凤笑眯眯地说。
　　“行行行我玩大树出补刀斧保你。”吴衎猛点头。

　　当韦澄睡眼惺忪地起床吃晚餐的时候，天色早已暗了下来，长条形的大理石餐桌上只有他们一家三人，保姆阿姨收拾完屋子后便离开了。韦澄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吃保姆做的饭，当然这和味道没有太大的关系。
　　妇人吃饭的样子依然很文雅，而坐在一旁梳着着黑白夹杂的背头的父亲吃饭时腰杆也挺得笔直，这让坐在他们对面刚睡醒还懒洋洋的韦澄觉得自己仿佛才是那个局外人。
　　妇人放下了碗筷，轻轻地说：“学校里的生活还行吗，要不要我们去租一套老师的公寓小澄你回来住？”
　　韦澄自然是摇头如拨浪鼓，而一旁父亲也应和道：“韦澄他想和同学们一起住就随他吧，他这个年纪也是不太愿意和父母老是呆在一起了。”
　　妇人无奈，瞪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后者给韦澄舀了一碗汤，也给她舀了一勺。
　　“孙姐这汤做的是真的挺好的，对了你下次记得留孙姐一起吃饭，哪有做饭的人不上桌子的道理。”
　　妇人点头道：“嗯。”
　　韦澄三大口喝掉了已经只是温热的汤，擦了擦嘴，说了句我吃饱了就打算回房打游戏，父亲忙放下碗筷，叫了声：“小澄你过来下。”
　　男人看着站在他身前已经如亭亭玉树般的小子，眼前恍惚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摆摆手说：“你先送你妈回房间休息着，咱爷俩是好久没说说话了。”
　　韦澄点点头，走到夫人的背后，轻轻地拉出妇人所坐着的轮椅，缓缓地推向一楼的房间。
　　男人坐在落地窗前抽烟，看着儿子和妻子，伸手按了按眉心，捏了捏鼻子。
　　不一会儿韦澄走了过来，就坐在他的对面。
　　男人犹豫了一下，掏出烟盒，“来一根？”
　　韦澄苦笑摇摇头。
　　男人也笑了，收回烟盒说道；“虽说这危害健康是吧，但男人嘛，抽两根烟倒也可以，你看你上次带回来那个凤小子，人家就会主动给你爹我递烟了。”
　　韦澄挠挠头，“覃凤他是真做得出来。”
　　男人看着韦澄有些凌乱的头发，伸出手想拍拍他的头，不过手在半空中停住，又放回了自己的脑后，只是说到：“以后洗完头发记得吹干了才能睡，不然会头痛的。”
　　韦澄点点头。
　　男人深吸了口烟，把椅子转向外面，从这里正好能看到半天的星空，他看着辽阔万里的星月，嘴里却碎碎念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韦澄只听不说话，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后男人站起身，这次终于是拍了拍韦澄的肩膀，“读书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太累，实在不行家里也有你的饭。。。。。。反正你吃的也不多。”
　　韦澄鼻子一酸，重重地应了声
　　“嗯。”
　　男人很开心地笑笑，走进了妻子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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