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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开始
江寒面朝着的那片小树林,树与树之间的距离很近,大都是梧桐,树干粗壮结实,枝繁叶茂,因此树林里的光线并不算充足,在阴雨连绵的日子里更是显得有些昏暗。几棵歪脖子槐树夹杂其中,枝干张牙舞爪,倒是有几分另类和可怖。
但区区几棵长得丑的树是吓不到他的,江寒之所以有些紧张,是因为一棵槐树旁边,站着一个女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女鬼。
那女鬼看起来十分纤弱干瘦,身上的白色吊带裙子胸口部位粘了大片红黄夹杂的污迹,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青灰色,枯黄稀疏的头发垂在了胸前,遮挡住了大半面庞看不太真切,隐约可见乱糟糟的发丝间露着一只眼睛,朝上翻翻着掀出部分眼白,仿佛在死死的盯着他所在的位置。
江寒觉得一股凉意直从脊梁骨窜上头顶炸开,头皮一阵发麻,有些担心的江暖跑过来,抓住了他微微有些发颤的手轻声询问
“哥,你看见什么了,是周晴吗”
江寒被那女鬼盯的浑身不舒服,别开视线一脸我已经尽力了的表情摇摇头。
江暖有些沮丧,之前老头子给他哥玉的时候就曾很是严肃的交代了一些事,比如大部分自杀的人死了,因为阳寿未到,地府是不会收的,一般都会在死亡现场徘徊,寻找一个合适的替身。被谋杀的人则会因为怨气深重,会想方设法的躲过鬼差的锁魂寻求一个机会复仇,这两种鬼最大的区别就是,后者是实打实的凶神恶煞,一般的鬼差都抓不得他。
自从一早接到报警电话到了现场,她就隐约觉得不是单纯的自杀那么简单,一个人在即将到家的路上,忽然就想不开撞到了树上,即使是自杀,也肯定有什么诱因迫使她这样去做。
事故现场只有一部已经没电关机了的手机,其他的踪迹被一场雨冲刷的几乎是什么都没有留下,车内的指纹和血液样本已经被取走,只能暂时等化验结果出来。
在迫于线索都中断的情况下只能求助她哥,然而江寒却是没发现任何周晴鬼魂的影踪,看来这条路,更是走不通了。
李景皓看出来了江暖的心思,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
“别着急,等化验结果出来了我通知你,你先把你哥送回去吧,看他脸色也不太好”
江暖虽然极力想调查清楚这个案子,但她更关心自己的哥哥,看他脸色也确实不怎么样,心里生出些愧疚之情,挽着江寒胳膊点点头
“那我先送我哥回去,安顿好了我就回来,你跟韩队知会一声”
李景皓此时笑的有些腼腆,抓抓后脑勺应承点头,一直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目送兄妹两上了车,才有些泄气的轻叹一声,折身转回现场钻过警戒线继续忙碌。
很久没有独处的兄妹两此时见了倒是分外亲切,江暖也一扫愁云把案子暂且先搁在了脑后,自她被调来后已经过了三四个月没见江寒了。
前段时间和母亲通电话,听说哥哥在老家那边儿的工作也不是十分顺利,因为他时不时的在公司会做出一些怪异的举动,久而久之就有传闻说他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导致同事们都对他有些敬而远之。这些闲言碎语,在小城镇里通过左邻右舍三姑六婆的散播传的是及其迅速,更是说的有鼻子有眼、神乎其神,气的母亲差点儿住进了医院。
当了一辈子人民教师的她自然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只道是因为幼年那件事,江寒确实有那么几年的行为是有些不能被常人所理解的。江妈不顾旁人的眼光带着江寒去看过精神科医生,医生都说是因为精神受了刺激有些自我封闭,那些怪异的行为只是对自己一种下意识的保护。心怀对儿子的愧疚,江妈那些年也是尽力去补偿呵护他,但她一直相信自己的儿子是一个正常人,更何况江寒在大学之后就已经开朗很多了,那些传到她耳朵里的风言风语,只怕是有心人故意使坏。
江暖在电话里听着母亲的唠叨和抱怨总是欲言又止,每每都憋住了,没有说出什么我哥真的能看见鬼的疯话。万一真把母亲给气病了,江寒也会不高兴的。兄妹两愣是很有默契的把这件事瞒了下来,一瞒就是十多年。
某一方面来说她很愧疚(这是后话),又很同情自己的哥哥,毕竟时不时的见到那些骇人的玩意儿,是个正常人都得疯了,更何况江寒的八字轻,更容易招阴。但兄妹两从小到大倒是胆子都大得很,江暖比江寒更是有过之无不及,是个脾气火爆、个性正直的厉害姑娘,神鬼怕恶人,普通的鬼见了江暖倒是都避让三分,也便不敢缠着江寒了。
在相信他哥能看见那些脏东西,而自己又似乎能帮着他挡开一些后,还没遇到老头子之前江暖都是尽力留在老家的,大学以前努力跟哥哥考在同一所学校,两个人每天上下学结伴而行,很少和朋友出去玩,几乎和哥哥形影不离。周围认识兄妹两的人都夸老江家教育的好,两个娃又懂礼貌又孝顺,还相亲相爱。
这话倒是不假,后来江暖大学考上了一所警校,但离家有三个小时的路程,要去念书的话就不得不去住校了,她在收到录取通知书后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把通知书藏在了书架上一本没人会去翻看的旧书里,却不知怎么的就被江寒给发现了,他知道自己妹妹那点儿小心思,仍旧是板着个脸对她好一顿训,愣是在开学前给她买好了去学校的火车票,塞了大包小包的吃的把她送上了火车。
长大后已经不爱哭的江暖,在火车离站看着哥哥身影越来越远的时候,头一次悄悄的抹了眼泪。
江寒考上的是本地一所不错的大学,兄妹两虽然分隔两地,倒也是常常联系,江暖把听来的查到的能辟邪的方法在小本本上抄了好几页,勤快的拍了照片都给他哥发了过去,江寒看着□□上妹妹发来的照片和吐着舌头的小黄豆表情,总是不经意间露出那种近乎宠溺的微笑,搞得宿舍同学有好几次都以为他在偷偷摸摸的谈恋爱。
再后来江暖不忙的时候,周末和假期总会多回家,一来陪着江爸江妈多聊聊天,出去转转,二来她对哥哥仍是有些放不下心的。好在除了那次女装大佬事件后,一直也再没出过什么怪事儿,而江暖私底下也在偷偷打听有没有什么有真本事的高人,能够求个护身符啥的保哥哥平安。
说来也凑巧,大三的时候她便认识了一个家在东北的学长,貌似家里还供着个仙堂,听说他的奶奶就是看事儿的,在当地灵验的很,江暖思来想去还是把哥哥能看见鬼的事儿告诉了这个学长。得到应允之后,大三的假期,她硬是生拉硬拽着江寒一起去了趟东北,因为出门而兴奋的江暖扒在玻璃窗上好奇的看着外面,江寒则是有些心事重重。他怕这个没有见过面的老太太万一不能帮他做什么,他倒无所谓,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但是江暖呢,她会很失望,会自责,他不希望看到江暖不开心。
一路沉默许多的江寒跟着妹妹从长途汽车上下来,遇到了热情接站的学长,又坐小班车带他两下了村子去到了老太太家中。屋子里香火味儿很重,神龛里供着一个牌位,上面用金粉写着狐老太爷之位几个字。对面大土炕上盘腿坐着一个小老太太,碎花小衫,一头银丝梳的齐整在脑袋后面挽了个髻,别着一根木筷子,眼睛里透着精明。
她盯着江寒上上下下看了好几眼,让江暖和自己孙子都先出去,说要问几句话。江寒自个儿坐在一边儿的老木头椅子上有些拘束,就看着老太太,右手拇指下意识的在左手食指关节处轻轻摩挲,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紧张时候下意识的行为。
老太太倒也不客气,问了几个问题后,就觉察出来江寒的问题都在于小时候那次经历,要他一五一十的毫无保留的全都交代。江寒踌躇了很久,无意间隔着玻璃窗看到了外面的江暖,温暖的阳光照射在她身上,形成一个柔和的剪影,他有一瞬间的恍神,她还是那年那个年幼爱哭的小姑娘,他为了保护她,什么都可以去做,而她为了他,也是如此。
江寒把从没告诉过江暖的憋了十多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心里从没这么畅快过。
在外面和学长聊天的江暖明显的心不在焉,过了许久听到老太太在里屋叫他们,便匆忙就进了屋子,哥哥的情绪看起来很好,江暖就安心了许多,还没说话,老太太递给她一张纸,上面写了一个道观的地址,离他们老家并不远,就在小城附近一座山上。
“你们去找云泽道长吧,一来我这儿远,遇上麻烦事儿远水解不了近渴,二来他那有件儿东西是我没有的,你们去跟他求了来,可以保你哥平安,提我家老仙儿名字”
老太太说着视线看向那牌位
“他一定会帮你们的”
后来江暖便随着他哥去了那座道观,见过了老太太口中的那位云泽道长,给江寒护身玉的白胡子老头。
从回忆转回现实,江暖稳稳的开着车,和哥哥聊着近况,早在半个月前听说江寒会来这边儿,她就三天五头的打电话回去确认,搞得江妈都有些吃醋。
好在江寒有大学宿舍里那帮朋友的帮助,辗转着就帮他在江暖调过去的城市找了一份儿工作,虽然不是什么大企业,工资待遇也算不得很高,但只要先稳定下来,再找一份更好的工作,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江暖对哥哥搬来的事儿是由衷的高兴,似乎连天气都感应到了她的心情,细密的雨自清晨下了两三个小时后终于停了,还出了太阳,暖融融的光铺满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
两个人聊着天时间过得也飞快,车在一栋有些年头却干干净净的居民楼前停了下来,江暖熄火下车,一边儿帮他哥从后备箱拎行李箱一边儿像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
“哥,你别看这房子老,但是离市中心特别近,交通也很方便,也很干净的,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儿,差点儿就租不到了呢。哦对了,里面该有的家具都有,就是没电视,锅碗瓢盆电饭锅啥的也得备着,你先凑合着楼下吃几天,周末我陪你去买”
江寒完全插不进去嘴,只得先把行李箱抢了过来,把轻些的包递给了妹妹。
“好好好,都听你安排。”
两个人你一嘴我一句的上了五楼,还没进门,江暖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摸出来看了眼屏幕,是李景皓的电话。
江寒听不太清那边儿在说什么,只是江暖的表情有些严肃。
“有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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