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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
原先护着水云和那妇人的原是莳花馆的护院,请的还算是江湖中有一些名气的,否则哪里顶得住这些黑衣人的追杀。
月一痕和玉笙来到水姑娘面前时,只见梁玉酒已完全醒了,围在水姑娘身边想出手又碍着礼仪,不出手又觉得水姑娘的伤让人心疼,正不知如何是好。
“水姑娘,为何有黑衣人要杀你?”梁玉和黄三叔三婶已把水姑娘和那妇人引到了路边,一边查看着伤势,一边询问着情况。
这一问不要紧,倒把梁玉惊了一身冷汗。
原来,这莳花馆日前出了一桩命案。沅州巡府的师爷有一侄子,说起来倒与当朝九皇叔的妻族是远亲,喝花酒时无意中露出有一本账册,记载着桐庐青铜的去处,其中便涉及桐庐往上一众官员中饱之账。就在此事发生的当夜,此人便溺水而亡,而发现此人尸首的却是沅州都督帐下一名百户。
一时之间,莳花馆被封待查,莳花馆主莫师师也被巡府衙门先一步押至牢狱之中。
水姑娘得知此事,凭着自己在京城的名头,请动了兵部尚书之子何金锐为其说情,沅州巡府衙门在兵部和沅州都督的双面夹击之下,只好先放了人。
不料,莫师师刚与水姑娘蒙面,便被人追杀,若不是十几个护院一路相协,早就魂归九天。
梁玉本是一腔热血,想要为水姑娘一解烦愁。可如今听来,此事竟牵扯到了朝堂多名官员,而且还和皇亲沾了关系,便有些踌躇。
月一痕何等聪明,淡淡看得梁玉的反应,便已猜得他心中所虑。
却听梁玉问道:“那帐册若非在你手里?”他看着受伤的莫师师,无论黑衣人是何人所派,杀人总要有理由。
莫师师理了理头发,叹道:“我哪有什么帐册,不过是那杀千刀的,怕是没人信他,硬是说了牵扯其中的几个人与我听。我这是遭了什么孽了,莳花馆就是我的命,如今......”
梁玉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想要细问,却也知道不合适,便道:“二位接下来要如何?”
莫师师抚着手臂间水姑娘的手,只叹了一声。倒是水姑娘道:“今日多谢各位英雄相救。小女既是管了此事,便不会让妈妈蒙这不白之冤。小女在京城还算有几分薄名,便是要告到御前,小女也再所不惜。”
梁玉听得水姑娘一番言语,心中倒多了几分敬重,此女若非流落风尘,比那些闺阁女子不知好了多少。便劝道:“不是我泼你冷水。按今日这情形,别说你们能不能到帝都,便是到了,此事牵扯甚广,又有谁会真正搭手?告谁?沅州巡府还是来杀你们那些黑衣人?”
水姑娘略一踌躇,莫师师冷笑一声:“毁我家业,伤我性命,老娘也不是好惹的。老娘告的就是那中饱私囊的沅州巡府李沫。”
梁玉出生侯门世家,官场上那些千丝万缕的关系多少还是知道些。这李沫是太子的人,别人不知,他却因梁太师的关系知道一点。他很为难,阻止?不是他作风。不阻止,恐怕太子难逃干系,便是不知情,青铜从桐庐到朝廷,这一路要经多少人的手,可想而知。他没有办法,抬头看了看月一痕。
月一痕神情十分淡定,也深知这位梁公子为人,便道:“别在这儿干站着,找个地方先处理伤势才好。”虽然他很想让梁玉与水姑娘同行,但他不想逼迫梁玉,得给他思考的时间,得让他主动提出。
好在马车够宽敞,加上水姑娘、莫师师和梁玉也还挤得下。一行人两刻钟后到了一处名为‘药炉’的地方。小小的院子,药香满屋。开门迎客的是一个小药童。
“韩叔,我来了。”月一痕似常来,如入自家门庭。玉笙既是扮了他未婚妻,便也尽责的为他推车。
门内一老者的声音回道:“小月啊,你先坐会儿,这就来。”
玉笙心道,这大概不止是熟人而已,敢叫天下第一帮帮主小月的人,一路上还没有过。梁玉不是江湖中人,但刚才那一幕也让他猜到所谓姜诚,就是大名鼎鼎的青石帮主月一痕。金锡令一出,全江湖便只此一人。
众人在小院中寻了石桌旁坐下,韩叔便出来了:“打架了?”
月一痕低眉浅笑道:“韩叔,你看我像是打架的?路过,遇到这两位被追杀,便救下了。”月一痕说得轻松,韩叔脸色却沉了下来:“你没事出帮来做什么,江湖上天天打打杀杀的,你救得了几个?”
韩叔低斥一声,便去看伤者。一边瞧着一边道:“安安呢,她怎么没出来?”
月一痕道:“你自己的徒弟,她什么性子你会不知?!您什么时候回去?”
韩叔道:“本想过段时日的,前日收到誉儿的信,怕是这两日就得动身了。”月一痕忙道:“正好,等会儿给我身后这位姑娘看看,她的脸伤了,安安做了处理,说是让到您这儿配一味药才行。”虽是托词,说得倒肯切。
玉笙见说到自己,缓缓向韩叔见了礼。因她一直蒙面,梁玉倒一直没注意过,只当她是月一痕的人,不轻易见外人。
韩叔道:“这位是?”
月一痕似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泛了淡淡一层红:“还没来得及告诉您,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苏芷,前儿在山间打猎伤了脸,不好见人。”
韩叔打量了玉笙一翻,倒没表现得意外。
梁玉瞧着月一痕此人,身为江湖中人,但说话做事坦淡,是个可交的朋友。只不知,自己这个纨绔,在人家大帮主眼里到底算得了几分斤两,不敢冒然插话。
月一痕瞧着他的样子,笑着为韩叔介绍道:“这位是梁玉公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几分侠士之风。”
梁玉被他一席话说得很是愧疚,要说侠士之风他是断然没有的,若刚才之人不是水姑娘,他也顶多只当是看了一场戏,没瞧见离他五十步远就有两人一直相随。月一痕又道:“梁公子,不若请你那两位朋友进来一坐?”
梁玉红着脸道:“不用不用,本就是碍事之人,还请进来做什么。”
众人均是一笑。
月一痕看韩叔那儿差不多了,便与莫大娘和水姑娘道:“两位如今确有生命危险,不过,今日我既是知道了此事,两位只要在庸随许沅四州之内,月某可保两位平安。可若出了这四州,便恕月某无能为力。”
水姑娘似有决意,道:“今日承蒙青石帮相助,我与妈妈才能逃脱恶人之手,此恩水云永当铭记。只是.......”水姑娘看了看莫大娘,便听莫师师道:“我莫师师风月场上也好十几年了,没个底子也开不了莳花馆。今日算是扯破了脸,在这沅州的家业算是毁了。前有狼后有虎,只绝处才能缝生。”
月一痕很是敬重的赞道:“莫大姐实是女中豪杰。只是,你们两个弱女子,可要如何行这千里之路?”
莫师师稍一停顿,仍道:“千难万险又何俱,能走多远就告多远。我就不信,他李沫无故查封我家业,侵吞朝廷财产还有理了?”
梁玉劝道:“凭你们两个女子,空口白牙,如何与一州之府抗衡?”何况此事牵扯甚广,哪里会是一州一府就到头了的。
水姑娘软软道:“哪就能与官府抗衡了,不过是胸中一口闷气无法出,自家性命无法保,被逼而已。”莫师师也道:“怎么也要讨个说法,还我家业,保我性命。”
月一痕道:“既是如此,月某倒是有一办法。水姑娘既能让沅州衙门放人,想必也是打通了某些关系,何不让此人派人来接?”
水姑娘听得此言稍显为难道:“不是我不想,只怕那人也是为难得很。”
梁玉似下了很大决心,道:“实在不行,你们跟我上路吧。”月一痕心中一动,要说最为难之人,应该是梁玉才对。他身份特殊,太子与梁太师之间虽没直接利益,梁侯爷在朝中因为中立不阿很得圣心,但为此而得罪下一任天子,还是需要很大勇气。梁玉又道:“我本就喜欢水姑娘,见她落难出手相助再是正常不过。我只当什么都不知道,送你们入京。但,能护你们到帝都已是不易,接下来的事情我便再是不能插手了。”
水姑娘这才正眼看了一回梁玉,倒不想,这个一两年来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贵公子哥儿,竟是如此古道心肠,说只是为情也太过小看他了。水姑娘感激道:“如此便谢过梁公子。”水姑娘郑重向梁玉一礼,被梁玉虚手扶起:“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以后的路怕更是艰险,你们好自为之。”
月一痕便道:“你那两个人怕是不足以保全你们,我再派几个武林高手一路护送,如此而来,无论是官府还是江湖之人,都轻易动不得你们了。”
既已商量妥当,韩叔又看完了莫师师和水姑娘的伤势,便对月一痕和玉笙道:“你们两个跟我进来。”
月一痕笑道:“各位在此稍坐片刻。”众人都很理解的点了头。苏姑娘伤了脸,自是不愿意当众治疗的。
进得屋内,玉笙终是没忍住问道:“你大可让她们与我们同行,听着像是与青石帮也有关系似的。瞧着梁公子实是为难。”
月一痕道:“我们要去京城可不是谁都知道。再者,青石帮与官府可没关系。青铜是朝廷的,我的人只是做些开采、运输等下力活,哪就有关了。”
玉笙道:“原来如此。”背对月一痕而立,玉笙摘下面纱。
韩叔细看之下,只道:“安安的手艺又精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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