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约阳光中

作者:寒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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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季花神


      「死竹子鬼、臭竹子鬼!等我回到百花园后,看我怎么对付祂!噢……天哪!好痛耶!该死的索拉尔,竟然真的把我踹下来了!哼!我要是会放过祂,我就不叫追云!我应该去走『天使之路』嘛!几千年来不都是这样的吗?难道那个竹子鬼还怕雷神会守在天使之路等我去吃祂的『五雷轰顶』?算了吧!雷神大人这么忙,才没空来理会我这个小小的花仙哩!臭竹子鬼,这也算是公报私仇呀!不行,等回到天界以后,我一定要找其它花仙来联名告发索拉尔这个不负责任的四季之神……』
      「喂!」
      追云正骂得起劲,却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追云甩开那只手:
      「别烦啦!没看到人家正在骂人吗?真是的……喔,对了。以我看呀,当这四季之神的应该是菊花神随心才对。它呀,比索拉尔不知道要冷静正经多少倍……哇——」
      猛然一声惨叫,追云终于想起了自己身在何处,而那声「喂!」是如此熟悉。
      「你……你你你——鬼啊!——咦?呃……索……拉……尔……」
      天哪!这个竹子鬼不是一脚把她踹下来就完成任务了吗?干嘛还要跟她下来人间?!
      四季之神——以男性身份出现的索拉尔装出一抹干笑:
      「亲爱的追云,虽然你平日就喜欢喊我『竹子鬼』,但到了人类的地盘,我也希望你能收敛一下。算是为你『夏仙子』的身份留点面子,也算是为我这个可怜的四季之神留点声誉,行不?」
      「重点不是这个啦!」追云气急败坏的拉住索拉尔:「你用点脑子好不好?连你都跑下来了,那百花园岂不天下大乱?!花仙花精们跑光光了不要紧,可是天帝责怪下来,谁担当得起?索拉尔,你是神仙当厌了,想回人间来受受罪对不对?」可是也别连累了她啊!
      索拉尔也乐得挨着追云站直身子——没办法,自从被安琪移植进百花园后,索拉尔已经太久没有接触过人界了。这么混浊的气场,实在不适合仙人停留。倒是追云这丫头,也许是常常在天、人两界之间往返不断的关系,追云对人界的气息习惯得很。
      「追云,你这是关心我吗?真不枉我处处维护你呢!噢!真的是太令人感动了……」
      恶……这个竹子鬼说话就非这么恶心不可吗?天哪!追云好想杀人……
      「算了!」看这竹子鬼那副无关紧要的表情就知道,她生气也只是气坏自己而已!「说!你下来干嘛?不怕人间的凡胎俗物玷污你的『玉体』了吗?」
      索拉尔俊秀的眉宇间洋溢着一种雌雄莫辨的绝美,「他」笑出一脸风华绝代:
      「追云哪,我就说你在关心我啦!放心,我的『玉体』正好好的长在百花园里,绝不会有一丝缺损!至于我下来干嘛……这就要说到你啰!」
      追云看着索拉尔那张迷死人的俊脸,她是早就看得麻木了,但此刻那双翠绿媚眼似乎蕴藏着一种很怪、很怪的光芒,令她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我我我……关……关我甚么事?」
      索拉尔似乎很欣赏追云被吓得口吃发作的惊慌表情,笑得很开怀:
      「当然关你的事呀!追云。你忘了吗?你这朵荷花,永远都是咱们百花园里最特别的一位花仙!我明说罢了。这次交你的名字上去,也是三王子亲自『钦点』的。所有仙人都知道,天下间没有任何神、鬼、人、魔能够拒绝三王子的请求。可是,你说,我放得下心吗?你不觉得为了百花园众花仙花精们的小命着想,我实在应该下来看着你?」
      实在应该——追云想起当年安琪宣布索拉尔为四季之神继任者时,索拉尔发的那场脾气……天!有八千年了吧?可她到今天还记得清清楚楚……整座百花园,差点就要毁于一旦了。最后,索拉尔在盛怒之下差点连她这朵小小的荷花都毁了。但奇怪地,索拉尔就是瞪着她的荷花本体,然后带着愤然不平的余怒离开了百花园,足足失踪了近百年。
      追云知道她跟索拉尔都是不同的。如果说索拉尔是今天百花园的追云,那么,她就是当年百花园的索拉尔。安琪重视索拉尔,而索拉尔重视她,追云。
      其实,在今天,她这朵靠「鱼目混珠」才得以进入百花园的荷花,就正好是继承了当年索拉尔的地位?一个背后有秘密的花仙。
      那么……如果她的秘密是雷神这个天敌,索拉尔呢?祂的秘密又是甚么?
      索拉尔收起笑容,眯着眼打量追云。哼!这丫头!
      「追云,死心吧!别再在我身上动脑筋了,我说过,我没有甚么『秘密』可以让你揭发。好了!现在,我就把我的安排告诉你吧!——喂,丫头,你想跑到哪里去?」
      索拉尔眼明手快地在追云身上下了定身咒,令她有口难言、有脚难踹。
      叹着气,索拉尔打横将追云抱起来:「追云丫头,你好好听着了!在未来的三个月里,我暂时不再是你的上司、不再是四季之神。我是你的哥哥,名模索拉尔!而你呢,当然就是我的妹妹啦!不过,我希望你也能够尝尝当人的滋味。好吧!你就叫追云,身份是『无业游民』一名。这样的安排,我想你也该满意了。亲爱的妹妹,现在我们要『回家』喽!」
      追云不能动弹,只能用一双冒火的眼睛死瞪着索拉尔看。听完索拉尔的话后,她也只能无奈地想:唉,这个竹子鬼,要到哪一年才会正经一点?
      ◎  ◎  ◎
      事实证明,在整个花仙界之中,能够治得了追云的,也只有索拉尔一个了。
      在台北市区某一处像个狗窝似的公寓中,索拉尔呈「大」字形摊在大床上,脸色苍白得像个鬼。
      「索拉尔——」
      床上的人动也不动,一点也没有理会的意思。
      「尊敬的四季之神——」
      遗憾的是,床上的人像是睡死了似的,丝毫没有半点反应。
      追云咬牙,再接再厉:「竹、子、鬼,你最好别再给我装死。」
      被点名的索拉尔终于微微张开眼睛,有气无力地笑了笑:
      「我没有装死。不过,追云,你最好给我听清楚,我、没、有、力、气、再、跟、你、疯、了,所以,你的任务就由你自己去完成,别指望我会帮忙。还有,你的时间不多了。」
      「甚么叫做时间不多?不是有三个月吗?够了啦!而且我想,应该不会有夏花花仙子胆敢不开花吧?」
      的确。花仙们一知道这任夏季花神是追云,个个都知道今年是偷懒不得的。开玩笑!花灵界中,有哪个花仙、花精、花灵甚至花妖不知道追云的大名?要是惹到了追云,那可不是「生不如死」可以形容的。得罪了其它花仙,顶多也只是每年担惊受怕三个月罢了。而且,花仙们在短短三个月的「自由期」里,管教花精、到处游玩都来不及了,哪还有空去翻出不知何年何月何日积下的旧帐?所以天界众仙才传言,花仙界是最平和的生物界嘛!其实它们这些花仙不是不想记仇,而是太清楚记仇对自己有害无益。
      可是,得罪了追云,那可是一年四季从春到冬都不得安宁!反正追云本来就在两界通行无阻,而且它这个荷花神又是四季之神索拉尔的左右手、百花园的宠儿,谁有胆得罪它?
      不过,世事无绝对。人界花精花灵何其多?有几朵、几百朵甚至几千朵当了「漏网之鱼」的花儿,也是不足为奇吧?毕竟它们花仙也不会「分身术」这种传说中早已失传的法术。有些甘于平淡的花灵花精,总是常常忘了时日的流逝。这种粗心大意的花儿,有时还真要花仙们来提醒呢!若丢三忘四的不是花灵花精而是花仙,那可就是四季花神的责任啰!
      所以!追云生气其实也是情有可原的,因为索拉尔必须承认,四季花神真是个不怎么好坐的位子。甚至连索拉尔自己也曾经说过,根本不可能有花仙子能够在四季花神的位子上坐稳到第二年;那根本只是个不可能成真的童话。
      但是,现在,索拉尔肯定自己就是要在追云身上实现这个「不可能成真的童话」!索拉尔从来就不想让追云下来当牺牲品,但这次有三王子介入,索拉尔是不得不从。于是,就只好阳奉阴违了!无论如何,索拉尔无法忍受眼睁睁地看着追云从此自百花园中消失。
      想到自己和追云的相似,又想到那个早已死在「天使之路」上的安琪……索拉尔心里又难过起来,脸色也就更加苍白了。
      向来没甚么神经的追云终于发现索拉尔有点不对劲。
      「……喂!竹子鬼,你这甚么死样子?你不想下来就别下来嘛!干啥跑下来要我看你脸色?老大,你是自虐狂吗?你喜欢虐待自己不要紧,问题是你也别摆这样一张臭脸来对着我呀!」
      这个不知好歹的小鬼!索拉尔暗自嘀咕了几句,然后长长一叹:
      「丫头,我想你大概忘了,人界的气场已经混乱得不适合仙人停留。你这小鬼没感觉,是因为你常在天、人两界往返,早就习惯得很了。刚刚我把你抱到这里来已经很勉强了,如果你想要我沉睡个一千几百年,现在就开堂公审吧!问题是,得在我还……支持……得……住……」
      「咦?……喂!喂……」
      追云看见索拉尔闭上眼睛、头往一旁一侧,那样子还真像是死翘翘了。推了两下以后,她终于认命地接受现实——
      索拉尔累得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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