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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马鄂一直尝试着用卫生纸叠朵小玫瑰花儿出来,他照着电视上幼儿频道学习了几天,废了好几卷结结实实的卫生纸也没能叠出个样子来。
手笨、脚笨、脑子笨,他这人被制造出来的太草率,完全是那人性子里最蠢的缩影,是用来辅助陈洗的。
可他尽管知道,也还是想自己做些什么事情来证明一下自己,没准儿天赋的开发不够完全,不够具体呢。
于是,他还是认认真真地蹲在小茶几前面摆弄那摊废纸。
陈洗在他面前来回晃悠,手握着遥控器想换台,听一群小朋友大喊我知道了,我会做了,再一瞥见马鄂那副较真样儿,心里酸涩,也就于心不忍了。
他装作不在意的揪起一片纸,在手里来回揉搓,不多时,一朵小小的玫瑰花就横空落入马鄂手里。
马鄂抬头看他一眼,把那朵完整的小花儿放在一旁,继续摆弄那团被他揉的稀巴烂的纸片子。越急弄得越糟糕,越糟糕他越来气,他狠狠吸了几次气,干脆把剩下的纸全扔进垃圾桶里,抬手关了电视。那样子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陈洗也不敢在跟前多待,抖抖身上碎纸屑,转身进了厨房。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总共才55个平方,来回都得侧着走。陈洗卡在厨房拎着王麻子菜刀,有一刀没一刀的切着黄瓜,注意着外边儿动静。
马鄂好不容易叠出了一片花瓣,喜得笑了一声,就听见里边那人‘啊’一声惨叫。也顾不得继续这伟大而繁琐的证明工作了,拔腿冲进厨房,正对上陈洗正猛烈甩血的那根手指头,他又笑了一声。拉过那根指头塞进嘴里,猛嘬了几口,活着带血的唾液吞了下去。
“你...吞了?”陈洗一脸诧异地看着马鄂,这怎么办?破楼没别的,就耗子多,万一有个出血热什么的,岂不是防不胜防?那我再夺回来?怎么夺?丫都咽下去了...
马鄂不在意地一把拉出陈洗,自个儿走进去,甩着刀切菜,点火,准备做饭。陈洗站在门口没动,还想着那口血呢。马鄂回头和他对视,眼神里写满了你看够了吗?怎么着你还想再切一刀的鄙夷。
陈洗仅仅只被盯了几秒就感觉浑身不自在,转身向外走得时候又感觉,怎么自己同手同脚了,回头一看,马鄂还在盯着他笑。这一张老脸臊的。
“你看什么看啊?你长得不如我是怎么着?”又羞又臊的陈洗,略娇嗔地瞪了马鄂一样,‘哒哒哒’就蹿回卧室。
“被可能被耗子舔过的刀砍伤了,怎么办?急,在线等。”陈洗握着手机,各大论坛,来来回回只发这一条,有人跟他闲扯,有人建议他把耗子肉吃了养生,都说不到正题上。
陈洗气的一口老血硬生生卡嗓子眼里,吞不下去。他还是贼心不死的一遍遍浏览着他的帖子,等着一个靠谱人士来解疑答惑。
餐桌被人有节奏的敲了几下,他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机,缓缓踱步过去。
三菜一汤,都是他爱吃的。嗨,都是一个人,爱吃的都是一样的,怎么算都是顺便做了自己喜欢的,刚好他也爱吃。
陈洗没什么心情地挑了几口菜就窝进沙发里不动了。那一摊又从纸篓里捡起来的废纸就杵在他眼前,他随手拨拉了几下,又垂下手臂想问题。
马鄂来来回回走动着收拾卫生,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看。这儿好,那儿也好,这也就是我哥们,这也就是跟我同气连枝的人才能生的这么好看。
“马鄂。”他坐直了身子冲马鄂招招手。马鄂又拖了一遍地才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小本子。
“今儿不做计划。”他赶紧把小本子从马鄂手里抽了出来,这人待会儿较真起来只听计划,只做准备,你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人家是有选择的。
“你想干什么?”马鄂一字一顿地问,百无聊赖地捏着小纸球玩耍着。
陈洗从桌上拿了把小刀儿,硬把马鄂玩耍着小纸球的手抽了出来,在上面横切一条小口子。跟他那条差不多长短,深度倒是浅浅一层。
马鄂看着他,随便他切自己手玩儿,没什么意见。他心里觉得这人无聊惯了。
“疼吗?”陈洗说着就拿起那根手指头塞进嘴里,轻轻吸了几口,又小心翼翼舔了几下,才取出来。
“干什么?”马鄂还是一脸无动于衷的看着他,只是奇怪这人什么时候多了喝血的习惯。
陈洗摇摇头,翻身落地,四处翻找着医药箱。马鄂就盯着他把自个儿刚收拾好的房间翻得乱七八糟。这不是抽风了么?我血里打激素了?
陈洗找了半天,两眼一抹黑,什么玩意儿都没找到。马鄂那边血已经干了,脱了上衣就蹿进卫生间冲洗去了。
陈洗又拿了钥匙,踩上小破车,去了趟卫生室,买了好几盒创可贴。
回去的路上捡着个小尾巴跟在他身后,他扭头看一眼,不吭声,只是踩车的脚转得快了些。
王豆豆跑起来也是脚下生风,非得跟着他。
他索性下车推着走,小孩跑起来也是挺累人的,瞧那一脸的汗。
路边卖糖葫芦的来回围着他俩转悠,不时跟陈洗搭话:“唉,大兄弟,你不给自家小孩买一串。”
红彤彤的山楂果上裹着一圈闪亮亮的蜜糖,陈洗闻着就心里一软,当即掏钱买了几串。心里想着,也不知道马鄂喜不喜欢。嘴上一个没把风就露出来了。
王豆豆趁他走神,伸手从他手里捞了一个叼进嘴里,大口咀嚼着说:“喜欢,特喜欢,酸甜酸甜的。”
陈洗当即黑了脸,那串最大,这小狗蛋子真会挑。我自个儿都没吃呢。他黑着脸走着,王豆豆并排跟着他晃悠,两人跟小情侣约会似得,一条条道子转悠,刚巧碰上赶集的。
陈洗看见什么好东西都想给马鄂买点儿,王豆豆跟着吃得不亦乐乎。
陈洗越走腿越乏,他不想走了,回头问:“你啥时候走?”
王豆豆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问他:“我那天回去发现自己脖颈子一圈全青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儿吗?”
“我哪儿知道?”陈洗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他,“你莫不是鬼压床了?”
“你家鬼压床压脖颈子啊?”王豆豆一笑,亮晶晶的眼珠子都能滴出水花儿子。可不是么?多招人疼一小孩儿。
陈洗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说道:“跟我走吧。”
这一路两人倒是意外的没有话说,陈洗想着要不先让马鄂藏好了,可马鄂这普通一小市民,藏起来倒奇怪了。那该怎么介绍?我表弟么?那马鄂心里能服气?他肯定又觉得自个儿看不起他了,尽拿他当弟弟。
王豆豆心里也想得多,他觉得眼前这人跟他倍儿熟,熟到两人能一起去游戏厅摸鱼。这人也长得像他小表弟,看着就让人想跟他亲近,想待他好。要不是年龄相差太大,他肯定一股脑的把自己存的那些个好玩的、好吃的都献给他,再拿所有零花钱都掏出来讨好他。反正他也不上学,无业游民怕什么。
马鄂这头闻着味儿找了陈洗一路,摸不准陈洗这是个什么套路,一声不吭就走了,也不给他布置个任务。他洗完澡出来外面黑洞洞一片,喊了好几声也没人给个回应。好不容易避开磕磕碰碰上了床,摸了好几把没找着那拱成虾米佬的人儿。马鄂这才又摸索着开了灯穿了衣服出了门。
陈洗带着王豆豆回了家,屋里开着灯,里面一个人影没有。他赶紧四处找了找,又钻进床板底下零食堆里捞了几把,大活人丢了!他还提着大堆东西等着献宝呢!陈洗黑着脸瞪着王豆豆,又不忍心怪他,心里只能责怪自己大意了,至少出门该跟他说声儿才是。
马鄂转悠一圈回去瞅见屋里飘着个人影,就知道人回来了,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上楼,想问问怎么回事儿,有什么紧急情况了,还是王聂也来了?
迅速开门进去再关门,他随手脱掉黑皮绒子的夹克衫,往里走了两步,愣住了。
沙发上一大一小两个人儿正一人嘴里叼着根糖葫芦望着他,一个是尴尬窘迫的表情,一个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把嗓音压抑到最为柔和的程度开口:“对不起,走错了。”然后转身,拿起钥匙,套好夹克,开门再关门。
“唉你——”陈洗这一嗓子送给关门声儿了。
陈洗心里那个疼啊,马鄂那嗓子稍微用点力气都要出血的,就因为自己意外带了个人回来,那人用了多大力气才说出那么顺溜一句话。
“哎嘿,他走错门还带着钥匙走了啊?可真逗!”王豆豆看热闹看得乐此不疲。
“滚回去!立刻马上你给我滚回你家去!”陈洗一根糖葫芦砸了王豆豆一脸,狠劲十足。
王豆豆一懵,刚才还好好的一起看着娱乐节目的人,怎么有点情绪就黑化啊,吓二傻子呢这是!
王豆豆赶紧起身穿鞋套衣服,拔腿就往外冲。陈洗不解气的跟上去,又狠踹了一脚,重重甩上门。
这怪谁?你个不长眼的,他有什么思想啊?他万一以为你不要他了呢?你个不要脸的,这跟已婚男子背着自己媳妇偷吃还把人往家里带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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