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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当病猫
方氏向来就不是个任人拿捏的主儿,听张老太太无端给他们三房扣了这么大顶帽子,自然怒从心起,正要开口反驳...
却见宁兰清小小的身子靠在她身上,仰着脑袋看向张老太太,脆生生的问道,“祖母,小叔呢?许久不见,娇娇有些挂念了呢。”
闻言,张老太太面上一僵。在这个档口,宁兰清说这种话分明就是在讽刺张老太太,可偏生她一脸懵懂无知,瞪着大眼睛,好像真是挂念小叔询问一下而已。
她年幼无知,张老太太总不能和她计较,心里总归是不爽,哼了一声不说话。
那小姑娘见她不言语,又歪脑袋眨着大眼睛追问,“祖母,小叔呢?”
“爹爹去泰山游玩了,你知道泰山在哪吗?泰山距咱们上京千里远,爹爹说那里巍峨......”说话的是国公府上的六小姐宁柔清。她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被四夫人小张氏给喝住了。
小张氏是张老太太的亲侄女,平日里对她这个姑妈马首是瞻,虽打着张老太太的旗号在府中横行,却也难免受制于张老太太,她算是几房儿媳中最畏惧张老太太的。
宁柔清不过是四岁半的小萝莉,被小张氏这么一喝,吓得瘪嘴就哭了。
“哭什么,吵死了。”张老太太不悦的斜了小张氏一眼。
小张氏会意,忙不迭让奶嬷嬷把宁柔清带下去,离得老远了,宁兰清还能听见宁柔清的哇哇哭声。
一时间蓼风轩里静悄悄的,宁兰清偷偷的抬眼向张老太太望去,那老妖婆正靠在床榻上抽旱烟,吞云吐雾间像只已经成了精的蟒蛇精一般,时刻吐着带毒液的舌信子。
实话说,宁兰清一直摸不清老妖婆的想法,按说她不喜欢自己与大姐宁芳清、二姐宁语清倒还说得过去,因为她们姐三儿都不是她的亲孙女,可宁柔清却是她的嫡亲孙女啊,她照样不喜欢。
宁柔清胆子本来就小,唯唯诺诺的,根本就经不起老妖婆的吓,十次有七八次都是被她喝哭的。
那么问题来了,老妖婆到底喜欢谁?
必然是她的嫡亲孙子宁克冉了!
也不怪,老国公孙子孙女加起来有十一个,可对于老妖婆来说,只有刚出生的宁克冉才是她儿子的种,这不,宁克冉不过是刚满月,张老太太以小张氏不会养孩子为由,愣是将宁克冉抱到了蓼风轩来养。小张氏想儿子还要亲自来蓼风轩请安,张老太太批准了,她才能看自己的儿子。
宁兰清时常在想,如果她是小张氏的话,只怕分分钟都要疯了吧?
宁兰清小大人般,长吁了一口气。
“怎么了,娇娇?可是哪里不舒服?咱们回去好不好?”方氏听见了女儿的叹息声,以为她哪里不舒服了,将她小小的身子圈在了怀中,在她耳边小声耳语。
本来请安就是走个过场,平日里几房你争我斗的,想要其乐融融是天方夜谭,不过都是表面像一家人罢了,宁兰清多看床榻上的老妖婆一眼都觉着脑瓜子疼,现在听方氏这么说,自然是求之不得。
正好大房杨氏提出了告退,方氏借机跟着退了出来。
一时,杨氏与方氏走在前头聊家长里短,宁兰清和自己的大姐宁芳清、二姐宁语清手拉手走在后头。
宁芳清和宁语清皆大她许多,宁芳清今年已经十四岁,刚办了及笄礼,大伯母杨氏已经在给她留意合适的人家了。二姐宁语清比宁芳清小两岁,和宁芳清的温柔可人相比,宁语清就要泼辣许多,借用老妖婆形容宁语清的话来说,她就是个呛人的小辣椒,谁咬她一口,她能辣死你!
不过无论是温柔的宁芳清,还是泼辣的宁语清,她们待宁兰清都如亲妹子一般,疼她爱护她,哪怕是她后来嫁人之后过得并不如意,两位姐姐也是对她多有照顾。除了自己的爹娘还有弟弟,宁兰清最亲近的也就是这两位姐姐了。
“娇娇,额头还疼吗?”
宁芳清拉着妹妹肉呼呼的小手,柔声问。
宁兰清下意识想要摸摸自己的额头,可她的左手被大姐握着,右手被二姐拉着,只好作罢。她朝大姐嘟嘟嘴,“还有点儿痛呢。”
宁芳清眉头轻蹙,弯腰用丝帕轻触宁兰清的额头,怕弄疼她,宁芳清不敢用力,心疼道,“咱们娇娇长得这般漂亮,若是留了个疤该如何是好。”
宁语清点头附和,“就是,娇娇的伤口不小,怕是要留个疤了。”
闻言,宁兰清垮了脸,女子素来爱美,宁兰清也不例外,她是个注重外貌的,可不想因此留下个丑陋的疤。
“我看宁竹清那臭丫头就是嫉妒娇娇长得比她漂亮,娇娇别担心,下次二姐找机会收拾她帮你出气。”宁语清提到二房的人就恨得咬牙切齿。
国公府中,和大房、三房势不两立的,就是二房了。要说二房不过是个庶出的,不足以让大房、三房这种嫡出放在眼里。怪就怪在如今府中的当家祖母是张老太太,张老太太生怕大房、三房过得比她儿子好,自然希望二房跟他们窝里斗,她们四房坐收渔翁之利。
有了张老太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二房自然就如跳梁小丑般不时蹦跶了。
加上国公府的庶出三小姐宁心清和宁语清差不多大的年岁,平日里穿的用的玩的,什么都要比上一比,两个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不知何缘由,整的就是水火不容。
现在同样的问题又出在了宁兰清和庶出四小姐宁竹清身上。
宁竹清比宁兰清长一岁,她遗传了二爷的黑皮肤和二夫人的小眼睛,整个人长得黑黑壮壮的,和玉雪团子般的宁兰清站在一块,孰美孰丑,不言而喻。
小小的姑娘一开始并不懂攀比,只是二夫人成日在宁竹清耳旁说三房的丫头今个儿穿了什么质地的衣裳,那布料百两银子一匹呢!又叨念老国公不公平,明明是两个差不多大的孩子,怎么有点儿东西都赏给了三房的丫头......
加之两姐妹外出之时,外头人见了宁兰清都会由衷的夸一句,“这孩子长得果真玉雪可人”云云,扭头再看宁竹清,那夸奖的话就显得不那么走心了,“这孩子瞧着真壮实。”“这孩子瞅着果真健康。”
明明两个人吃的都胖,在宁兰清哪儿就是粉团子,到宁竹清这儿就是结实强壮。
去你妹的结实强壮!
就这样,宁竹清的怨气越积怨厚,这个时候她还没有多怨恨宁兰清,只是心里总是特别不爽她。
宁兰清也不是泥巴捏的没有性子儿,宁竹清讨厌她,她也懒得搭理宁竹清,两人小矛盾摩擦不断,矛盾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发生了质变,两个小胖墩在花园里干了一架。
宁兰清到底小一岁,身子还没张开,自然不是宁竹清的对手,一时不慎,额头被敌人用石头砸了个口子,顿时破了相!
这边宁语清正气愤握着小拳头说着三房两姐妹的坏话,宁兰清出耳朵听,并且时不时点头表示极为赞同。宁语清到底是大姐,考虑的事情要比她们多,悄声劝两个妹妹道:
“竹清、心清咱们不理她们姐妹两个就是了,没得闹得面子上不好看叫人看笑话。”
宁语清一时还不明白,嚷嚷道,“谁敢看笑话,谁敢?”
宁兰清拽拽二姐的胳膊,挑眉道,“二姐忘啦,谁才是最看咱们不顺眼的?”
在这国公府里,除了老妖婆还有谁?!
宁芳清赞许的看了宁兰清一眼,拍拍宁语清的脑袋道,“你呀,冲动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以后若是嫁人了,被人挑唆两句,只怕要给人当长枪使。”
被说了,宁语清嘿嘿奸笑了一声,反驳道,“我看大姐是自己想着嫁人了吧,娇娇,你说是不是?”
宁兰清乐得咯咯笑,小鸡啄米般直点头。
宁芳清臊的脸通红,作势要打两个妹妹。两个小的也不是吃干饭的,自然不会傻站着让她打,各自抱头围着杨氏、方氏乱窜,一时间嬉笑声不断。
......
姐妹三又互相交换了些闺中秘密,直到她们的娘亲叫她们,三人才依依不舍分别,各自跟着娘亲回了各自的院里。
方才的一番嬉闹,宁兰清脸上出了薄薄的汗珠,小脸蛋红扑扑的,娘两个回芳踪居,方氏叫丫头送来温水,亲自拧了帕子给宁兰清仔细的擦手洗脸,避开额上还在结痂的伤疤,红红的,约莫指甲盖那么大。
方氏每每看见宁兰清额上的伤,气就不打一处来,摸摸她额上的伤处,心疼道,“等痂掉了,娘亲就给娇娇涂上最好的除疤药。”
宁兰清太热了,没太在意方氏口中的什么除疤痕药,方氏在给她擦脸,她伸出空余的两只手不停的在两侧扇风,撒娇道,“娘亲,我想喝酸梅汤,冰镇过的。”
“不行,太凉了伤脾胃,不给喝。”方氏立马拒绝了。
瞧见宁兰清嘟嘴失落的小脸蛋,方氏想了想又道,“可以喝些没冰镇的。”
宁兰清砸吧砸吧自己干涩的嘴,退而求其次,点头应了下来。别看她长得肉肉的,宁兰清知道,她打小就容易生病,每次风吹草动都会得个伤风咳嗽什么的。
原本肉嘟嘟的小身子长大了之后反倒像个病西子似的,最后还因为伤寒一命呜呼了。如此幸运能重来一次了,她可不想再这么早就挂掉。
为了身体健康,还是少吃寒凉吧,哪怕它很好吃。
......
宁兰清坐在床榻沿上,小短腿悬着,捧着秋菊送来的酸梅汤闷头喝了一碗,再抬头,将碗递给了秋菊,舔舔嘴巴道,“秋菊,再给我一碗。”
秋菊看向方氏。
方氏忍不住说道,“再给添一碗,就最后一碗了......娇娇啊,女孩子家吃东西须得小口小口的,哪怕是喝个茶水,也不能闷头全干了,有损形象知道不?”
喝个酸梅汤还被叨念,宁兰清噘嘴道,“娘亲,人家还小,能不能先别给女儿立规矩呀。”
前世规矩已经立的够多了,她活得不轻松,现在好容易重来了,能不能让她先放松放松呀!
“立什么规矩?”
宁世松人未进来,声音先传了进来。
守在竹帘门口的几个丫头俱矮膝,齐声道,“三爷。”
宁世松唔了一声,打帘进来,对屋内的母女二人笑眯眯道,“娇娇说立什么规矩?”
宁兰清拍了拍身边的床榻,甜甜道,“爹爹快坐。女儿喝酸梅汤喝的好好的,娘亲要女儿喝的斯文点呢。”
说着她摇摇宁世松的胳膊,道,“可是女儿太渴啦,慢点儿喝不解渴。”
宁世松一把将宁兰清肉嘟嘟的小身子抱到了自己腿上,朗声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娇娇爱喝就给她喝,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喝就多喝!”
“喝喝喝,感情三爷当是在喂牛呢!”方氏没好气的指指方才宁兰清一口气喝干净的空碗,道,“这么大一口碗,你女儿闷头就干了,伤脾胃知不知道?”
喂......牛?!
宁兰清听着方氏的形容,顿时哭笑不得,这娘亲还是亲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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