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辞

　　小莫小艾虽说只是负责打扫庭院以及日常清洁的小侍，可毕竟是跟在寺长老身边的人，多少也会得到一些消息，四长老中的另两位是因为半个月前一个偏远分部管辖地区人员暴动，而前去安抚人心了，本来对于一个地理位子偏远的分部去一个长老就已经是无比希奇的一件事了，只是这个暴动的地方恰恰是一个经商要道，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四个长老在谁去的问题上没有达成一致，所以只好由两个人同时前去，可是这一去，半个月了却半点音讯都没有，要说是因为路险消息传递不通，不可能连楼中安排在全国各地的暗桩也不知道他们的行踪吧，难怪当我提起那两个人的时候，寺长老会是那般的表情，想是在四个长老之间也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来到楼中的这几日无事，我答应替张菁云他们做事，但是让他们先给我了解现在情况的时间，躺在院中的躺椅上和小莫聊着天，看小艾练武，一挑一敛一刺一划，剑光流泄满院，原来那个倔小子还有这么好的武艺在身，原本和小莫有几分相似的脸现在流溢出的是勃勃的英气，“小艾是什么时候开始学的武？”我接过小莫替我剥好的橘子开始吃起来，“他很小的时候被一个游侠相中带着学了几年的武艺，可是后来那个游侠的仇家找上了他们，那个游侠死后再没有人教过表哥武艺，这些都是他自己按着当初游侠教的套路自己摸索出来的。”自己摸索啊~~难为他了~~“在寒雪楼中就没有师傅可以教正统武艺的吗？”我拈起肩上的一片树叶，举到面前挡住了有些刺眼的阳光，一片碧绿的阴影投进我的眸中。

　　“寒雪楼不是什么小帮派，能够学本门武艺的都是正规收入门下或者继承上一辈功德的人，像我们这种出生的人……是没有人愿意教的。”

　　“如果我教你可愿意？”我淡然的开口，将那片树叶贴到眼睑上，树叶上凉凉的触感和着暖暖的阳光说不出的舒服，旁边一下子没了声音，连不远处挥舞剑引起的空气流动的声音也没有了，全都静了下来……

　　“你，你愿意教我？”叶子盖住了我的眼睛使我瞧不见他的神情，不过我知道他很激动，声音中的欣喜带起周围空气一丝丝的震动。

　　“我也只有教教你了，我那些东西在这怕是没什么用，对于你来说可能会有用些。”只要不遇上什么世外高手防身是没什么问题的。

　　“那，楚艾呢？”良久他又吐出了句话。“会有人教他的。”我也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却听得“叮”一声，不远处一把剑落在了地上，身旁扫过一阵旋风，吹落了我眼睑上的叶子也吹乱了我的发。

　　“公子，你为什么不肯教楚艾武艺呢？你可知道能成为独翠的关门弟子是多少人一生的梦想，而你就这样，就这样不要楚艾了，我都替楚艾……”小莫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使劲憋回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公子怎么能够这样对楚艾呢，公子不知道楚艾是多么的喜欢公子，每天这样拼命的练剑就是想引起公子的注意，最好公子能够亲自传授他武艺，可是，今天公子收了他这个没有半分底子的人，却放弃了辛苦努力的楚艾。

　　“小莫，不是我不愿教小艾，只是我没有那个能力，我不想白白毁了他这么一块好玉，所以我决定请张菁云来教他，你认为这可好？！”将小莫拉到了面前，用袖子轻轻擦拭着他有些湿润的眼睛，这孩子都是个半大小子怎么还像个小女孩一样流眼泪，不过真的好久没有遇到像楚艾楚莫这样和我脾气的人了，让我想真心对他们好。我笑着再次抚上小莫的头，依然是那么柔软顺滑，这个动作都快成为我的习惯了，“不要担心小艾了，我会去解释的。”

　　半个月之后，张菁云如约而至，我真的很佩服他们，半个月，可不是一个短时间，任何变故都可能发生，他们竟然同意这半个月时间给我修养了解情况，要不是他们掌握了全局，就是我乃最关键的一颗棋子，我相信是后一种，本身的价值有利于我要求的提出。

　　这个人依然干净如往昔啊，白色速发带，天蓝色长衫，浅绿色腰带，再衬上他那张俊秀绝伦的脸，确实有几分超然世外的姿色，知道他今天要来，早让小莫在我旁边添置一张椅子还温上了一壶上好的龙井，淡淡的茶香萦绕在整个园子间，清香益人的气味确实很适合他。

　　“看来你早料到我会来了嘛。”

　　“谁不知道张公子的信誉极好，从不放人鸽子。”我玩笑道，管那句“放人鸽子”有几人知道？

　　“既然你知道我要来，也知道我来的目的咯。”他倒不急，接过小莫奉上的茶杯轻啄了一口，遂眯起眼望我。

　　“除了找我做事以外还会有什么事？说吧，要我怎样做。”既然开门见山，那么大家都不要拐弯抹角了，你们用尽心计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我既然答应了，也必会尽我所能的去完成。

　　“让你去见一个人。”

　　“就只是见一个人吗？”

　　“让他相信你就是寒雪楼的独翠。”原来你们至始至终只是想利用独翠这个身份，那么独翠这个身份对于你们又有什么利用价值呢？为什么不干脆让张菁云去呢？看来问题就出在我要去见的这个人身上。呵呵，究竟是什么人值得张菁云他们动这么大的手脚。

　　“好，这个没问题，反正现在我不就正是寒雪楼的独翠吗？！”说着我还晃了晃挂在腰上的翠玉，谁得到它全天下都得相信他是独翠，难怪会有那场怪异的比武，挑上我不过是个巧合而已，而我却想让这场注定的游戏变得更加好玩，谁让我整天无所事事呢？呵呵……

　　无意间瞟见转角处一个人影，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我有一个请求，一个你必须答应的请求。”说完我放下手中的茶杯，郑重的看着张菁云寻求他的回答，他也只微愣了一下便笑着应允了，“我想让你教那个人武艺。”我手一指，转角处的人影猛地震了一下，随后缓缓从暗影里走了出来，是这几天都躲着不见我的楚艾，瞧他紧抿着双唇狠狠地蹬着我的样子，我这不是给他找了一个好师傅了吗？还用那么怨恨的眼光看我？！

　　“我不要做他的徒弟！”竟然直接冒出来这么一句话，他是气昏头了是不？我忙朝小莫使了个眼色，小莫急忙跑了过去，拉住楚艾就是一阵摇晃，“你怎么能这么说，张公子的武艺可是江湖上排上前十的，多少人想拜他为师，可是面都见不到的，你怎么就能白白地浪费了这个机会呢，公子辛苦为你争取来的……”“我不需要他帮我争取，他究竟知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挣开小莫的手，转身一溜烟跑得没了影。他究竟想要什么，要什么？

　　“没想到你来的时间不久，便已经有人对你死心塌地了，真想和你这个人好好相处一段时间看看。”张菁云被这样一闹，竟乐了起来，“记住我今天来说的事，那个人明天中午会在惠风客栈等你。”见他要走，我忙叫住，问：“那件事你可是答应了？”

　　他一听就更乐了，“那也要人家愿意跟我啊。”

　　“小莫，你说小艾他究竟想要什么啊，我都给他找这么好的师傅了。”直到吃饭的时候都不见楚艾的身影，平时都是他做的饭菜做完后三人就在一起吃了，今天只见到饭菜却没见到人，而且今天的菜怎么这么咸呢？

　　“楚艾他还在生公子的气呢，我想晚上公子还是去看看他的好，今天他的心情极其不好，我怕他出什么事。”瞧着楚莫一脸的担忧，我又伸手揉了揉他的头，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遇事都想不开啊，想着今天楚艾的样子，心里确实堵得慌。

　　吃完饭回房的时候路过楚艾的房间，他俩兄弟都是共用一个房间，这时的楚莫正在厨房收拾，本该有人在的屋子却依然黑黢黢一片，我敲了几下，唤道：“楚艾，楚艾。”没人应，便直接推门而入，简单的陈设，一眼便能瞧出这个屋子里并没有人，刚走到门边，楚莫在身后叫住了我，“公子。”

　　“只有你能劝劝他……你不知道楚艾的娘……是个楼子里卖艺的妓女……这便是为什么凭楚艾那么好的身手却没有人愿意教他武艺，也是为什么我们长到这么大却还是个打扫卫生的小侍，也是为什么我们会去接近张烽……”张烽？！我眼神为之一凌，知道这是我一直避开不谈的问题，楚莫忙住了口，低头顺目，两只手在胸前无意识地搅在一起，“楚艾的事我知道。”撂下一句话，便直接出了院子。

　　张烽，这具身体原来的身份，呵呵，我不想去深究得太多，不过好像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容易忘记你啊。

　　独翠的院子是在整个寒雪楼子弟聚居地大庄园的最后方，也就意味着，直接出了后门就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独自来逛古代的街市，感觉和想象中的不一样，挑了近边的一间茶馆，要了一壶淡茶便已在窗边，审视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由于我这少有现世的容颜，茶馆里顿时热闹了起来，有些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的细细说着，对我也是指指点点，不过碍于我腰间所带的翠玉，倒是没几个敢上前来调戏，也省了我不少麻烦。

　　虽说是到了夜晚，因为夜并不深，所以街上的人也不少，正在想楚艾那小子一个人会跑到哪去，便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依在路边晃晃悠悠的身影表明已喝得酩酊大醉，左右手一边一坛酒还不住地往嘴里灌着，仿似这个世间什么都不剩只剩他自己和那两坛酒，而我却瞧见他身后不远处三个人如影随形般跟了他一段路，瞧那三人的身形，这小子尽会给我找麻烦。

　　一声叹息后，扔下一两银子，出了茶馆。赶过来的时候，那三个人早就干了上来，将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楚艾围在当中，“今天这个货色不错噢，清秀中带着这种英气是最近最吃香的货色了。”“你手脚快点，这里还是寒雪楼的地盘。”“对，对，东西呢？”没想到竟是三个人口贩子，“三位兄弟这是想干什么呢？”见一人已拿出麻布口袋，我一挥手压住了他正准备往楚艾头上套的手，他一惊口袋脱手而出。

　　见了我的脸三人都是一愣，一人愣愣地伸手想来摸我的脸，被另一人抓了回去，轻瞥我腰间，顿时都黑了脸，那块翠玉正借着街上的灯光闪着翠碧莹润。三人很客气的点头闪身不见了人影，溜得还真快。蹲下身扶起这个烂醉如泥的人，真是小小年纪喝什么酒，哪知迎接我的却是一张温软飘着酒香的唇，小巧的舌早乘着我愣神的当口伸了进来，渐渐溢满的酒香熏得我都开始头晕，小子敢偷袭我？！！

　　“楚艾，楚艾，你可看清我是谁？”见他点点头，我便一下沉下了脸，只听“啪”的一声，本就因酒气染上了红晕的脸上多了个清晰的五指印，这一掌倒是把他的酒气给打跑了，瞬间清明起来的眸子惊恐地瞧着我。“这一掌是为你今天不明事理打的。”“啪。”还没反应过来，另一边脸上便多了一个红印，“这一掌是替担心你的楚莫打的。”“啪”，“这是为刚才那个不明就里的吻打的。”

　　三掌过后，因酒气而起的红晕早就跑得没了踪影，只剩下一片苍白，还有那在苍白映衬下红得惊心的掌印，哪知没过一会，他一扭头不看我，倔倔的口气依旧，“前两掌我认了，可这最后一掌怎么就安了一个不明就里的理由？！”他这样一问，反倒似有一丝银线从我脑中穿过般，恍然领悟的我却将楚艾倔强的脸扳了回来按进了我的怀中，“傻孩子，你可知道我只是将你和小莫当成我的弟弟啊，弟弟吻哥哥这是怎么会事呢？我想你好好的成长起来，成为一个真真可以为我所用的人，然后找回本该属于你们的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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