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命难违

　　慕然的进步比慕和预估的都快。年后，慕然与慕和一起上慕鸣授的课，不过一年，慕和便跟不上慕然的进度。这惹得慕和一阵不悦，自家徒儿竟然比自己强这么多。慕鸣只好受累，将二人分开单独授课。
　　问天山上的日子似乎过得很快，似乎又过得很慢。每天日复一日的学习，只要是日后能用得着的，都需要花心思去学。寻常人或许会觉得在问天山上太过沉闷，好在慕然心性过于淡然，没觉得难受。倒是从小在山上长大的慕和还时常会下山透透气。
　　时光匆匆过，一晃已七年。七年间，慕和已蜕变成为问天山上除第一代长老外最具实力的弟子，当然，他们都不知道，隐藏实力的慕然实力已逼近慕鸣。
　　“慕然，未时陶汐长老约我去喝茶，你帮我将那日从山下带回来的明前龙井拿给我，我带去给她尝尝。”自慕然十五岁后，慕鸣居的事务基本都由慕然打理，就连收置归纳东西这种小事，也都是他来办。慕和在不知不觉中，已非常依赖这个徒儿了。
　　“是，师父。”慕然沉稳答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就算他现在的实力已足够当慕和的老师了，他却还是恭敬唤她一声师父。
　　慕和从慕然手中接过龙井，忽的又想到什么，“对了，昨日我去藏书阁的时候碰见青灵，她说有事找你，约你今天下午在那儿见面呢！”说罢也不管慕然反应，便前往陶汐居。
　　慕然在原地愣了会，还是决定前往藏书阁。青灵这些年来一直很缠着他，他也一直对她很冷漠。但后来慕和就这件事说过他几次，他的态度也在慢慢改变。
　　“陶汐长老！您今日可有口福了。”慕和朝陶汐摇了摇手上的茶叶，笑着说道。
　　“哟！小慕和来了！”陶汐长老是问天山八大长老中唯一的女辈，年近六十，面貌却还如三十多岁般。举止端庄优雅，很被问天山其他女弟子所敬仰。但，只有慕和知道她的真面目。明明脸上已有了不少皱纹，却用仿真面具来掩饰。据慕和所知，陶汐的易容术可真是无人能及了。而她私底下，也远远不是那副高贵冷艳的样儿。
　　“怎么就您一人在家啊？陶越师兄呢？”慕和将带来的茶包放下，拿起石桌上的紫砂壶舀了半壶水，准备煮茶。
　　“陶越这孩子也不知道哪里鬼混去了，都不陪陪我这老人家。”陶汐撅着嘴假装抹眼泪。
　　“哪有这么说自己徒儿的！陶越师兄向来稳重，一定是有事做才会出去。”慕和边拆穿陶汐的演技，一边将茶叶放入已煮得半沸的水中。
　　陶越是陶汐唯一的弟子，也是问天山上少数与慕和交好的弟子。陶越随他师父一样，对慕和都算比较照顾。
　　“长老今日怎会想起约我喝茶？”慕和在等待洗茶的空挡问她。她并不觉得陶汐只是来约她喝茶这么简单。
　　“我想小慕和了，想见见你不行吗？”陶汐将桌上的云片糕拿起，递了一片给慕和。
　　“是吗？我们昨日在茅仙屋才见过。”慕和接过云片糕，一口塞进嘴里。
　　“好吧，我想问问慕然的情况。”陶汐正了正身，说出用意。
　　听到慕然二字，慕和正在洗茶的手顿一顿，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感觉到这份紧张。“慕然？我那不成器的徒儿？”慕和继续她的泡茶工作。
　　“和儿，慕然的实力虽然被你隐藏得很好，但是他是瞒不过长老们的。就连你师父都快教不了他了，他的确是根好苗子啊！”陶汐止不住对慕然的赞赏，想着当日怎么就不是她来教慕然。她错过了慕和，又错过了慕然，为什么什么好处都给了慕鸣那老头啊！
　　“长老的意思是？”慕和皱了皱眉，将洗了一遍的茶倒入杯中，递了一杯给陶汐。
　　“慕然留在问天山上可能会埋没了他。依他的根骨和秉性，更适合去蓬莱修仙。”陶汐直言说出想法，看到慕和越皱越紧的眉头，又补充了一句，“当然，现在让他去还太早，他至少还需在山上历练两年。”
　　问天山虽被人说是仙山，但其实它只是通往成仙之路的第一块基石，若是山上弟子有意愿也有资质修仙，便会被八大长老推荐去蓬莱，那里才是真正修仙的宝地。
　　“这是您的意思？”慕和舒展了眉头，恢复了之前的脸色。
　　“这是我的意思，也是其他长老的意思，更是，你师父的意思。”陶汐知道最能左右慕和的其实一直都是慕鸣。
　　“既是这样，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长老放心。我是慕然的师父，自会为他打算。但请长老在我决定之前，保守消息。”慕和品了口龙井，面带微笑地说道。
　　慕和回到慕鸣居时，慕然还没有回来。他还在藏书阁与青灵周旋。青灵自成为裴煜的正式徒弟后已改名为裴灵。只是大家都还习惯叫她青灵罢了。
　　“慕然师兄，”青灵捧着一盘天竺葵，“天气渐渐暖和起来，蚊虫也多了，这天竺葵有驱蚊避虫的效果。你拿去慕鸣居吧！”这是青灵特地为慕然种的。
　　“不必，慕鸣居蚊虫很少。”慕然没有接过天竺葵，他说的是实话，慕鸣居植株不多，所以不招蚊虫。更何况慕和会很仔细地在他们的衣服上熏一种会驱虫的香。
　　“就算你用不到，给慕和师叔也好啊。师叔毕竟是女子，细皮嫩肉，被蚊虫叮咬到总是不好的。”青灵还是希望慕然能领下他的心意，她知道一旦扯上慕和，慕然必然会接下的。
　　果不其然，明知道慕和并不需要这天竺葵，慕然还是接下了。“就这事？”慕然问道。
　　“我后天想下山一趟采购些东西，可是裴煜师父和其他师兄师姐有课不能陪我，所以我想请慕然师兄陪我前去。”青灵带着期望的眼神，面色近乎恳求。
　　慕然本想拒绝，但恰好又想起前些日子慕和说她想吃山下的云片糕了，便应允了青灵。
　　慕然回到慕鸣居时，恰好碰见慕和在清扫门前。慕然走上前将天竺葵递给慕和，然后接过慕和手中的扫帚清扫起来。
　　“这天竺葵，青灵给的？”慕和接过天竺葵问道。
　　“嗯，她让我后日陪她下山去采购，师父可要我捎回什么？”慕然说道。
　　“正好，我正好也想下山买些东西，后日我与你们同去。对了，这天竺葵我用不上，你知道蚊虫近不了我身的。把它放在后堂吧，当装饰好了。”说罢便将天竺葵随意放在近门的石桌上，也不理慕然的反应，抬脚便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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