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越苏同人]相思折

　　一坛酒，几碟点心，四人竟一直说说聊聊喝到月上梢头。到最后，一坛酒皆是喝空。屠苏酒度数虽低，但几人甚少或是不曾饮酒，于是便或多或少有了醉意。

　　陵越尚持了几分分寸，但却耐不住芙蕖和凌端挑拨，多喝了几杯，也有些微醺。见这一屋子醉鬼，不由叹气摇头，这要是让掌门知道了那还得了。

　　芙蕖伏在桌上，双颊泛红，已经醉入无边黑甜梦乡去了。凌端抱着酒坛滚到了地上，双眼发直，嘴里低低喃喃的不知道在呓语些什么。屠苏倒还好些，还是安安静静的捧着脸坐在凳子上，就是眼睛里多了几抹呆滞。

　　陵越站起身来，在屋内环视一圈，思考了一下该如何收拾，想来想去只好先抱起芙蕖放到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一回头，就看见屠苏站了起来，静静地看着他。

　　“屠苏？”陵越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屠苏歪头瞪着他，也不知道是醉糊涂了还是清醒着。

　　屠苏愣愣的看了陵越一会，伸手揉了揉发烫的眼睛，低头又看了看已经滚到桌子底下去的凌端，声音带了一点软儒的鼻音：“大师兄……我帮你……”

　　屠苏伸手准备去把凌端拉起来，结果双腿发软还没走一步便哐当一下，又重重坐回板凳上去了。

　　“……你坐着罢，师兄扶他就好。”陵越扶额，认命的低头伸手拽住凌端，发力想把人拉起来。

　　天墉城中未曾明文禁止弟子杜绝酒水，但饮酒的机会不多，否则陵越绝对不会不知道……

　　这凌端醉起酒来，竟是这幅摸样。

　　他还没把人拉到一半，凌端哐当一声扔了酒坛子，就着一只手被陵越拉着，半个身子软软的晃来晃去，随时准备重新坐回地上。

　　他睁大了眼睛瞪着陵越，陵越被他看得一愣，以为他清醒了，便想松手让他自己站起来，结果手一松，凌端顿时失了支撑往下一滑，直接一伸手抱住了陵越的大腿。

　　陵越被震住了。

　　屠苏看见凌端挂在自己大师兄腿上，眉头一蹙，声音软软儒儒的可爱是可爱，却含了一股浓浓的不悦：“你干嘛？为什么抱着我师兄？”话毕，屠苏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一脸不爽的伸手准备扯人。

　　“……屠苏你先坐着，凌端他醉了。”眼见着屠苏摇摇晃晃的伸手，随时要倒下去的样子，陵越连忙伸手把人接住，屠苏被陵越揽着，顿时乖巧了，低头一看凌端还搂着师兄大腿，脸一皱，伸手就推了一把凌端。

　　凌端本来就抱得不是很紧，加上醉糊涂了，被屠苏一推，也就脱力的松了手，往后结结实实摔倒了地上。

　　“……”看着心满意足搂着自己胳膊闭了眼的屠苏，再看看坐在地上傻了眼的凌端，陵越一时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凌端张了张嘴，然后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陵越再一次被震住了。

　　这边芙蕖窝在床上睡得香甜，丝毫不受影响，那边凌端坐在地上忘我的嚎啕大哭，再加上胳膊上还挂着闭上眼睛格外乖巧的屠苏，纵是天墉城素来最能干处事最有分寸的陵越，也不由傻了。

　　凌端号了半天，一脸鼻涕一脸泪的开始蹭桌角，一边哭一边嚷：“娘诶！！儿好想你……天墉城不是人呆的啊！！娘！大师兄偏心啊！他只喜欢屠苏！娘，儿命苦啊…...”

　　陵越思考着要不要给凌端把嘴封上，他再嚎大声点，明日应该可以收拾收拾下山了。

　　凌端抱着桌腿哭了半天，嚷了半天又是爹又是娘又是练功苦，最后不知是哭累了还是嚷累了，也不出声了，就是双眼发直的死死盯着地板。

　　陵越恨不得把耳朵捂上，省得再听他嘴里一段一段大逆不道的话，见他终于安静了，不由深深松了口气。

　　他小心的把胳膊从屠苏怀里抽出来，屠苏虽是睡沉了的模样，但陵越一手臂抽走便睁了眼，拽住陵越衣袖委屈的看着陵越，眉头都皱了起来。

　　陵越被他带着几分不满控诉却又委屈的眼神看得心软，连忙安抚道：“你先坐着，师兄先去安置好凌端，等下再来陪你可好？”

　　屠苏这才好似清醒了一点，松开陵越衣袖，乖乖的在床边坐下了。

　　陵越得了空，连忙走到桌边蹲下，伸手轻拍凌端的脸：“凌端，凌端，醒醒。”喊了好一会，凌端却没有清醒的意思，还砸吧砸吧嘴，把桌腿搂的更紧，嘴唇动了几下，像是说了句什么。

　　陵越把脸凑了过去，才听得凌端迷迷糊糊的说：“屠、屠苏，其实我……我不讨厌你……就是，就是你老…,..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的样子，嗝。”

　　陵越愣了一下，然后摇头闷笑。

　　“你说你……老臭着一张脸，作甚么！嗝……”陵越再侧耳去听，凌端却又不说了，连打了几个酒嗝，低声念起了鸡腿烧鸡杏花糕。

　　陵越只好使劲把他的手从桌腿上扒下来，把人扶起来放到另一张床上，细心盖好了被子。折腾半天，陵越额上浮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回头看屠苏，屠苏坐在床上乖乖的看着他，陵越笑了笑，走过去道：“屠苏，这屋子便让与你师姐师兄了，你跟我去师尊房里吧。”

　　屠苏点点头，对陵越伸手。

　　陵越不由愣了愣，屠苏向来是极少主动要求他拉着的。不过只愣了一下，他便笑着把手递过去，由屠苏紧紧拉住，开了房门往外走去。

　　屋外雪已停了，半轮明月悬在空中，四周静悄悄的。

　　陵越回身关好门，紧了紧拉着屠苏的手，问道：“冷不冷？”

　　屠苏摇摇头。

　　“师尊等下便会帮你重新加固封印，更有望更好抑制你的煞气，从今以后，你大概便可少受些苦了。”陵越望着面前茫茫一片银白道。

　　“恩。”屠苏应了声，低头看着自己踩出来的脚印。

　　陵越见他好似不愿说话，便也不再开口，沉默的拉着屠苏往师尊房里走去。

　　进了屋后，屠苏倒好像有点犯困，坐在凳子上，无精打采的往桌上一趴。

　　陵越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屠苏接了，有一口没一口的慢慢喝着。

　　“可是困了？若是太困便先睡吧。”陵越道，屠苏又是摇摇头，捧着茶杯发呆，“今日着实闹了一番，你大概也喝多了些。芙蕖忒能闹腾，凌端也是，真没想到醉起酒来，竟是这样。”回想起凌端方才模样，凌端不由有些好笑。

　　“师兄，你没有喝醉吗？”屠苏问。

　　陵越摇头笑道：“我在山下喝过些比这度数高的酒，酒量自是比你们好些。”

　　“山下有什么？”屠苏睁大了眼睛，带着几分好奇的问道。

　　“呃……”如何说好呢？见屠苏一脸好奇期盼，陵越实在不忍拒绝，皱眉思索一番方斟酌着道，“我下山过几次，都是在山下的村子里，那里与这……可能更是热闹些吧，人多些，卖的东西很多。”

　　屠苏专注的看着他，却让陵越分外不自在起来。他当然知道屠苏的向往，虽是答应他有朝一日会带他一同下山，但是煞气未抑，若是一辈子无法除掉……

　　那屠苏岂非一世被锁在这里？

　　去重复那些冰冷、孤独的日子，一个人一把剑，在后山看四季迁移，岁月流逝，看花开过又落，他却始终孤独一人。
　　纵是自己愿意一直陪伴他，那屠苏呢？屠苏又可愿？

　　他是知道的，屠苏的天性向往着自由，血液里蛰伏着固执。

　　他是他的师兄，却对他永远无能为力。

　　陵越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怀疑。

　　陵越猛地摇了摇头，不愿再去想。

　　师尊既说了有办法，自己胡思乱想顶什么用？

　　他定了心神，温柔笑道：“我自会亲自带你下山游历，那些最美的景色，你定会亲眼看到。”

　　“恩，我知道，我相信师兄。”

　　屠苏忽然笑了，墨玉般的眸子里显出温润坚定的光芒，那全身心的信任令陵越心下一暖。

　　屠苏信他。

　　这便足够了。

　　时光能掀起滔天大浪，岁月变迁会融化世间真情，世人皆醉于无边红尘中。几载变迁，最终他们都会化为微尘，消失在这世上，谁也寻觅不得。

　　但哪又何妨？

　　屠苏信他。

　　陵越微微合了目，觉得飘忽不定慌乱的心安定了下来。

　　一切已足够。

　　紫胤伫立在门外，微微笑了。

　　“主人——”红玉在一旁低声开口，却被紫胤淡淡一挥手，止住了话，有些疑惑的看着紫胤。

　　紫胤把手负到身后，转身望垠垠夜空，淡淡道：“这事交由他们，无需再担心了。”

　　“主人，屠苏尚小，恐有不妥吧？”红玉颇有些不解。

　　紫胤弯唇笑了，“屠苏命有坎坷，陵越也有劫需过，一个人尚且不行，他们两个结合在一起，却有无边力量。”

　　红玉皱眉，紫胤合了目，只留下一句：“因果，早已天注定。”

　　看不破，无需去看。

　　紫胤转身推门进去。

　　当天夜里，紫胤与红玉费了一夜功夫，为屠苏重新加固了封印，并且更好的抑制住了屠苏身上的煞气。

　　陵越站在一旁，看见屠苏苍白的脸色，攥紧拳头，指甲刺入掌心，静静的，一言不发的看了一夜。

　　直至第一抹阳光刺破云层，紫胤方收了法力，红玉接住屠苏，将他安放在床上。

　　陵越还未开口，紫胤已然道：“陵越，你先休整一日。明日，你便带屠苏下山吧。”

　　陵越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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