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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一)
天上月儿皎洁,像位玉娇娘的面颊,散出较平时更明亮的光来,却一分都不显得唐突,更是为显了月儿的皎,天上星只懒懒散散的挂了几颗,就如为显娇娘的美,少妆些钗环,少擦些脂粉才是正理。
地上华王府主殿本是漆黑一片,不知从何时起开始有三三两两的灯烛开始燃了起来,而后又是愈发明亮起来,竟连平时只是装饰的宫灯都换去黯淡无光的旧面孔,因体内熠熠而燃的烛火又重获新生。
几个婢子开始在几间屋子中穿梭,其中不乏窃窃私语
“要唤公主起床了吧,时辰可是不早了,再过些宫里的人就要来了”
“几更天了?这几日公主一直睡不好,若是因缺了精神而在大仪上出了差错的话,指不定要那些文冠笑话我们玉尊小家子气呢。”
“快寅时三刻了,其他一应准备好了,就等公主起身了。”
嫣然自来到净明后,许是认床,竟是没有一夜能按时入眠的,昨夜好不容易得了困倦,偏偏第二日便是大婚,闹得人好不安生。便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屋外婢子的对话,却不想多理,只由的自己在混沌中放肆。
“公主,若是醒了,便起身吧。”青黛见嫣然微微将眼睛开了条缝,便只当是醒了,外加上时辰的确不早,便附在嫣然耳边轻声唤道。
还好嫣然虽是娇生惯养的公主,却没有平白无故的起床气,便也继续的微眯着眼睛起了身,随青黛向后厢而去。
再回到妆台前,天边已微微泛亮,嫣然不顾宫人劝阻,硬是叫窗子开了半扇,抬眼看着墨色慢慢透蓝的天,突然有一种不合时宜的冲动,似乎是对那一抹纯净的不甘心的渴望,如果可以她也多想得一良人自由民间,男耕女织,夫唱妇随。
唇角勾起一抹无可奈何的苦笑,嫣然暗道,怎么可能。
这时童姑姑进屋来,见嫣然就只是怔怔的站在那儿,便笑着扶了嫣然坐下:“公主可是欢喜过头了么?”
嫣然却回过头来,脸上不带一丝笑容:“姑姑,我有些怕……”
童姑姑深知嫣然此时的心情,独身一人来到异国他乡,虽说有个妹妹,却是要防着使绊子得主,再没有人可以为她做主,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哪里能不怕,但是……
“老奴那时刚刚生下自己的孩子,家里却穷的米面全无,”童姑姑执起妆台上的牛角梳,为嫣然轻轻地鬓着发,又诉说的当年的故事,“没办法,男人出去耕地,早出晚归很是辛苦,可收成实是不怎么样,老奴就入了城,看看能不能找一份什么样的工来补贴家用,一下子就看到皇榜,说皇后生诞在即,急募奶娘。老奴当时尚不知宫中险恶,只是想着宫中的待遇必不会比别处差了去,就这么一冲动就揭了皇榜。结果啊,就是这么一冲动,老奴与公主的缘分就这么降了下来,一降就是十几年……公主且想想,当初刚进宫时,老奴怕不怕?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嫣然低头:“自是晓得的。”
童姑姑抚了抚嫣然的长发,又道:“公主虽然心善,毕竟是在宫里长大的,那些阴暗的腌臜事儿,公主知道一些,也会应付一些,那日后有平民家的女子入宫,且不知道,她们又怕不怕?”
嫣然低着头不再言语,手中只管绞着帕子。
童姑姑知道这些嫣然本就明白,不过是需要人再提出来安定心神罢了,别也不再过多教导,只嘱咐要好生照顾自己,莫一不小心着了别人的算计,赔了自己在里头。
末了,又低声道:“玉尊民间有一歌谣,是临嫁前母亲送给新嫁娘的,在此老奴送给公主。
“一梳梳到头,儿孙满堂不用愁;
“二梳梳齐肩,夫妻恩爱情漫天;
“三梳梳至眉,富贵不缺阖家美;
“今有娇娇美嫁娘,愿得神佑满吉祥。”
嫣然听了,更是不舍,眼看一滴清泪就要自眼眶滚下,一旁的青黛虽然也动情,却忙持了帕子接住嫣然的泪滴,又回头对童姑姑嗔道:“姑姑,大好的日子呢。”
童姑姑回过神来,也拿了帕子拭泪,侧到一旁让青黛为嫣然梳髻戴钗:“是老奴糊涂了。”
青黛知道童姑姑到底是不放心,手中虽不曾停,却开口言誓:“姑姑还请放心,有奴婢在一日,定会全力护公主安好一日。”
童姑姑微微颔首:“我自是知道你是尽心尽力的。”
似是又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外面有宫人来报:“宫里遣的姑姑到了。”
便是童姑姑答话:“快请进来。”
这方进来一位身着枣红色宫衣的女子,发髻梳的爽快,嫣然看了暗自喜欢,觉得是个干脆利落的人。
“奴婢尚勤殿慧蔷,拜见公主。”那女子倒也毫不含糊,一上来便是俯首大礼。
嫣然忙命人扶了慧蔷起来,刚叫人赐座,慧蔷反而笑吟吟的拒绝了:“奴婢倒也不是来坐的,今日是公主与我们皇上的大好日子,公主可要麻利些,别当误了吉时才好。”
嫣然无奈,只得赏了个镯子,打发人到正厅去坐着了,待到人走的没影儿了,才对童姑姑说:“这个姑娘我倒喜欢的紧,给人很有章法的感觉。”
童姑姑却皱着头,道:“公主还是离他远些,并防着他些才好。”
还没待嫣然开口问,一旁的温晴却开了口:“姑姑,这可是为什么,我通同公主一样,也是觉得那姑娘不错的。”
这温晴原是嫣然宫里的二等宫女,别的本事不消说,偏偏与人打交道是个好手,童姑姑觉得嫣然在净明皇宫里举目无亲,带个能说好话的才好打听消息。
童姑姑宠溺似的看一眼温晴,又继续理嫣然的喜服,道:“什么我们皇上,什么公主,公主一词是我们叫的,与她何干?虽是还未成亲,但我们怎又会因为他提前称呼一声皇后而不喜呢?”
嫣然却依旧没觉得有什么:“姑姑多心了吧。”
童姑姑叹了口气:“仅仅是一声公主,当然无碍。可她称皇上为我们皇上,这就不对了,这是对待外国使臣的说辞,她呀,是把公主你当客人看,根本不当主子。还有公主您瞧,她年纪轻轻就在皇上起居的尚勤殿里当值,还能来迎接公主,只能说明她要么是颇有城府,要么是颇有靠山,更重要的是,她得皇上欣赏,若是三者共现,只怕是公主劲敌。”
温晴见童姑姑说的严肃,不敢再儿戏,吐吐舌头不再说话,嫣然也知能让童姑姑如此上心,事情必不会小,便也应得爽快:“还谢姑姑指点,嫣然会放在心上的。”
童姑姑自知嫣然是从不说虚话的,便是放下心来,后又岔开话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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