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青春赌明天

　　“开门了，开门了。“有人兴奋呼喊。
　　穿着破旧棉袄的守门员手中拿着笔记本，头上还缠着纱布，从洁白的纱布上，看到红色血块。走到小铁门前，将笔记本放在窗沿上。
　　所谓的小铁门就是在大门当中，靠近墙壁的地方开一块宽一米多长两米的小门，每次从校门进入校园，都有一种进监狱的感觉。
　　可能还没有适应外面冷冽的温度，守门员摸索了几次都没有将门打开。
　　“你会不会开锁啊？！“有人小声嘀咕。
　　铁门拉开时，摩擦的声音格外清晰，都是老油条，不用寝室守门员说，就在放在窗沿上的笔记本上用扭曲的笔画写上自己的名字，匆忙往学校里跑，跟见了媳妇似的。
　　如果每个人都写自己真实名字，如果被呈上到班主任那里，那麻烦就来了，轻者，有觉悟的提前买好几包纸巾，用来擦班主任训话时稀里啪啦往脸上飞溅口水巴子就行。重者，叫家长，那事情直接从师生战场瞬间升级到亲情战场。
　　所在人活得还没有江湖行客那么有骨气，别人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经常在进校门写自己名字的时候，三个字，就漏一个字，或者想起还和谁有深仇大恨，就工工整整把那个人的名字写上去，然后上课的时候，喊冤的一大片。
　　我就做过这样的事情，因为一个同学踩我脚，不到谦惹就忍了，居然还惊讶的说：“哇，哥们你的脚可真够大的。
　　“操，以为谁跟他很熟悉似的，斜眼就看到他书本首页上的名字，我这人一向记仇，两个字的名字，即使笔画很多，我也默默记住，在心里想，别给我逮着机会，不然弄死你。
　　那次进校门口时，一不小心脚踢在了铁栏上，痛得我，杀猪似的嚎叫。于是就想起那个名字，听说老师在笔记本上看到他名字，让他真是百口莫辩，站在烈日中暴晒三小时，还看着飘扬五星红旗，潸然泪下重复说：“我没有，我没有。”差点就要六月飞雪了。
　　不过毕竟怨不及窦娥，加之，班主任也不是包拯，终把他晒得像个非洲黑人似的。我当时心里爽歪歪，老子不和他正面计较，专在背地里阴他。
　　“下次看谁护得了你。“铁牛凶狠狠”我们走！”我一看到他那种外八字如潘长江电影《举起手来》里面那个小日本人走路样，就想走过去踹他一脚。
　　雷公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被我看在眼里，我觉得很愧疚，如果不是因为我，也不要和老二两个一起跟这我忍气吐声。
　　“谢了！”我很客气的表达对疯少能够出手相救的感谢。
　　“别和我来这套。“疯少显得有些不耐烦：“我不是那种大发善心的人，是早就看那孙子不顺眼了。”说着从裤袋里摸出一包烟，叼一根在嘴里，上下摸索打火机的间隙，撇过头去看涌向狭窄铁门的人群。
　　“嗨，你不能走，签了名在走。”守门员横手拦着得正是矮小的铁牛。
　　我估计守门员也是看铁牛身材矮小才轻视他，因为我见过有人做过同样的事情，没有签名就往校内走，但对方是一个高个，大块头男。守门员撇了一眼，当做没有看见，让那个人大摇大摆过去了。
　　守门员绑着纱布横刀立马似的站在铁牛面前的样子像一个勇敢的战士，铁牛特拽的仰起头看着守门员，一巴掌将放在窗沿上的笔记本拍打在地上，圆珠笔滚落在铁牛脚边，被他一脚踩个稀巴烂。
　　守门员心想这身高还不如武大郎的人，都叫嚣着骑到自己头上来了，面子都没有地方放，刚想做点什么，铁牛后面两人高马大的兄弟站了出来。
　　“老子心情不爽不签怎样？难怪晚上走路都被人用板砖拍脑袋，傻不拉基。”将圆珠笔碎壳用力踢开，像个直立的蟾蜍一样盛气凌人走了进去。
　　“操，就该和他打一场，不然还以为我们好欺负。”雷公愤愤不平。
　　“瞧那德行，是没有碰到硬茬子，不然，像弄只鸡一样弄了他。“疯少摸索遍了，确定身上火不见了，转过头，说：”兄弟，借个火。“
　　“瞧那侏儒样，谁弄他都可以。但要等他身边没人的时候，用麻袋蒙着他脑袋打。别被他看见，他后台很硬。”疯少像是在怂恿又像在警告，吹出一口缠缠绕绕的烟，转头走了。
　　刚还一堆人的校门口，转眼变得很清静 。能看到教师里灯开了，高三要上晨习，走读生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和温暖的手套在校门口从单车上下来，匆忙的很。
　　那个时候高三还很遥远，所有的事情还没有翻过去，看着那些匆忙的背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觉得忙碌。
　　我和雷公相视而笑，只是笑容有点假，然后尽量走得带一点书生的样子，进校门。
　　我在那本掉在地上满是泥巴的笔记本后面一页，潦草又用力写着：“铁牛，我安慰你十八祖宗。“
　　走在我前面酷酷样子的，是疯少。看着他的背影，让我想起了，他在学校里做下的疯狂的事。
　　疯少是吴邵建的外号。
　　这个外号的来由，除了一个月像疯子一样通宵外，更多的是高一上半年的那个夏天，学校后操场发生了一起大规模的械斗。
　　吴韶建高举从床上扯下来的横条，像疯子一样，喊着咆哮着，追打一个社会青年的场面。我记得那个时候，因为考了一个班级第三名，从班主任办公室接受赞美并展望要 朝全年级前三名奋斗的目标刚出来，就看到了这副场景，至今为止，还记忆犹新。事情比较激情，一时间成为大家课余饭后谈论的热点话题，有些人还拿吴韶建最后会不会被转移学校环境未知的结果来赌一顿饭。最终还是没有被开除，听说因为家境优越走了后门，不怕花钱消灾解难，慢慢事情就偃旗息鼓了，从此被同一届的人背地里唤做‘疯少’。
　　而我们和‘疯少’的关系，顶多算是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几天，他出手借个洗衣粉，或是顺便帮他带个饭的感情，有时巧遇，也是相互一下，不能说是朋友，只能说认识。
　　想到疯少，自然就会牵扯到那个让人痛恨的铁牛。因为在学校，众眼观之，他们是站在学生顶尖的人物。至少在二中是这样，没有人愿意去招惹他们。
　　铁牛的名气也大，在高一部和‘疯少’一样，人人皆知。听说他舅舅是县城一个混混‘集团’的扛把子。所以狐假虎威靠着他舅这棵大树知道没人敢得罪他，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欺压弱小。
　　但，最终让他出名，我想还是他长相问题助了他一臂之力······让我做梦都忐忑不安。
　　铁牛这人长的只能用毕加索作品《格尼尔卡》才更加好的诠释出来，那简直是一个抽象。侏儒的身高圆滚如野猪就不歧视他了，还歪瓜脑袋，香肠嘴，耳朵一个大一个小也没有什么，等多感觉上去不对称，问题是那张脸，像是一团面粉，被人用力打了一拳，整个陷了下去，这就让人惨目忍睹了。我在想他妈肯定有一身能耐，居然生出一个侏罗纪时代的人物，来影响市容，也不怕折了她的寿！
　　至于和铁牛杠上，其实是发生在我个人身上一件很小的事情···
　　用两句简短的话就能讲述清楚：那天和寝室兄弟围在一桌吃饭，有点小感冒，看着食堂混搭的的饭菜，我闷闷说了一句：“咋比看了学校奇葩——铁牛还要恶心呢？！“天地良心，我真不知道他也会在食堂吃，而且就坐在我后面，我一直认为人长到他这个层次，是不应该出来吃饭的，最好不要在人多的地方吃饭，那只会让人还没有吃之前，就已经吐了。
　　虽说我在人背后开枪不对；没有做到党的号召，人人平等，这句口号，轻视了他是我不对。但天地可鉴我说得都是实话，若不然，我脑袋当避雷针劈。
　　反而是他没有自知自明，如果是我我就打包到一个人的房间里去吃，看着镜子，那恶心也是恶心自己。
　　铁牛气势汹汹的一巴掌打在食堂餐桌上，就在我跟前。从惊吓当中转过头去看，这一看，就再也忍不住，翻江倒海吐，还吐在铁牛那双几百块钱买来的特步板鞋上。
　　我琢磨着，他肯定没有亲耳听过别人说他张像是在另一个次元的外星人，还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自己是张国荣和韩庚的结合版，韩版花季美少年，帅到掉渣！我这一说，算是让他看清了自己的本质，戳中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以至于彻底激怒了他。三番五次来找我麻烦，又三番五次的有雷公和老二在我身边撑腰，因此雷公和老二也是他眼中头号公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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