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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愈发狂烈的情绪在我体内翻涌。
我暴躁不安，竖起毛冲维涛嘶吼着，生怕他凑过来，我会控制不住自己误伤了他。
我对着枕头发泄力气，把逗猫棒咬得七零八落，在房间里上窜下跳地狂奔……可还是压不住那种陌生的躁动。
待他硬把我塞进笼子里，带我前往宠物医院时，我才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哭笑不得。
“这只小公猫进入发情期了。”医生如此说，语音带笑。
他布满焦急的脸突然愣住了，还带着点茫然：“不是狂犬病什么的？”
“当然不是……林先生，这只猫，需要给它去势么？”
我见他的眼神从迷茫慢慢变成愕然，然后竟然有转向愤怒的趋势，忙唤他一声。
其实，来的路上我已经想好了——既然变成一只公猫，我是愿意去势的。
兽身毕竟是兽身，兽的欲望总比人的欲求更为直接和激烈，要不然怎么会有“兽/欲”之说？这样一来，我日后不必再为发情所苦，也不必再担心会无法自控伤到他。
最重要的是，去势可以让公猫的寿命延长一些！
作为一只猫，我只能陪他我的一辈子。如此，让我的一辈子长一点，再长一点，我愿意为此承受任何痛苦。
回到家，他抱着我，一脸的心疼。
“傻猫……”他这样叫我。
我仰脸望着放在书架最高层上那个包装完好的彩盒，对他说：物以类聚，我不傻，又怎么能遇到这么傻的你呢？
作为一只太监猫，我开始了我的锻炼计划。我要避免去势导致的发胖——胖猫不是健康的好猫。
维涛去上班的时候，我不似一般猫那样无所事事趴着打盹，或者望着某处思考猫生。
我花大量时间把这片别墅区所有的院子都熟悉了一遍，除了个别院子里特别讨厌猫的狗，基本上我已经与所有人、猫、狗、兔什么的打好了交道。
每日到这个院子做一下客，再到那个院子玩闹一阵，算下来，我的运动量已经足以消耗掉吃下去的热量。
他初时还会到处捏一捏我的皮，疑惑我为什么没有医生说的肥胖后遗症，怀疑手术做得是不是不够干净。可我再没出现过发情状态，久而久之他便不再理会这点小小的异常了。
临近他回来的钟点，我趴在窗边，开始一天里相较别猫异常短暂的思考猫生时段。
我回到他身边已有两年了。
从初时的瘦弱小可怜，变成如今毛色鲜亮的壮美帅猫。
这两年的时光太过美妙，我几乎占有了他所有的业余时间，与他形影不离。就算我还是一只猫，能如此与他相伴，我还有什么遗憾呢？
我几乎都要忘了，当年的我是如何挣扎着，在狭仄的巷子里生存下来，如何突破艰难险阻，从市中心一路找到郊区，筋疲力尽趴在他门前。
在我还是斯楠的时候，我可曾想过我会为了陪在他身边，甘于当一只猫，甘于困在这一亩三分地？
可当他回到家，神色复杂地向我说起今日遇到的一个女孩时……
我才意识到，我还差点忘了，他的人生还有很多事没做，比如婚姻，比如生子。
而我,只是一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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