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

　　次日，我唤来了所有的丫鬟仆役列在院子里。我站在台阶上，神态严肃，居高临下地说：“父亲已经亡故，我府上已留不下这么多的仆役，现如今，要裁去一部分人，愿意离开的请站出来。”
　　一时间，院子里寂静无声，然后哗啦哗啦跪下一片。
　　“小人愿意离开，减轻府上负担！”
　　“小人愿意离开！”
　　“小人愿意离开！”
　　……
　　上午已过，接近午时。我疲惫地走进母亲屋里。母亲问：“怎么样了？”
　　我说：“如今府上已经潦倒，谁还愿意留下？想去者十之八九，我发放了两个月的银子，任他们去了。”说罢，又看向母亲，轻声说道：“母亲，委屈你了。我……”
　　母亲红了眼圈，笑道：“哪里就委屈了呢？叫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打理这些事本来就是为难你的，难得你还做得很好，事已至此，我也不求什么了，日子辛苦就辛苦些，好歹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雪烟和青林也在，管家张伯也在，我还求什么？”
　　我将头埋在母亲怀里，眼泪不由得落下。母亲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在人前就不肯落下一丁半点的错处，我想帮你也有心无力，你也做的够好了。”忽而母亲又唤道：“雪烟！去给我的那对玉佩拿来。”
　　“夫人。”雪烟有些犹豫地看着我。
　　我道：“拿它做什么？女儿已经把钱弄来了，就不劳烦母亲了。”
　　母亲惊道：“你哪里来的钱？”
　　我笑道：“事情横竖是解决了，还提它做什么？”
　　母亲仔细打量我，深叹：“你把你的首饰都当了，一个年轻姑娘家怎么就能连头簪都省了去？我记得你可是最喜欢这些东西的。”
　　我道：“哪里一套都没剩下，那几套是女儿早就厌倦了的，因着是在家就没有带出来，不信，你问青林。”我将目光转向青林，她抽了抽鼻子，红着眼圈答道：“是，夫人，小姐的确是留下了几套。”
　　母亲这才点点头，一夜无话，不提。
　　时间轮转的飞快，眨眼间又到了过年。想到父亲已去，今年不由往昔，我和母亲谁也没有过年的心思，雪烟和青林也知道我的心思，当下也不多做言语，象征性的放了鞭炮，就张罗着年夜饭。
　　想到这日子在我的打理下渐渐好转，便也有了几分放松。可无奈，今昔不如往昔，父亲不在，母亲睹物思人，我见状便也没有了吃饭的心思。象征性的吃两口就叫他们散了。

　　二月份，父亲的兄弟又来到家里，只是这次是为我提亲。母亲不许，以性命威胁之，方才做罢。
　　又一年春，父亲的族兄再次前来，这次却不是那几个，而是轰轰烈烈的十几个。言明目的是因我的画像叫皇上得之，招我进宫。母亲不许，又以生命要挟，族人不允。又以母亲婚事要挟，我应，以照顾母亲为条件换之。
　　五月，我进宫。
　　那年，我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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