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赠我一双翅膀

　　第三章秦瑟回去之后将此事当做艳遇告诉钱小妍。好友说：“同在一个屋檐下，总有见面的时候，照你这么描述，说不定还是公司某个高层，否则怎么可能大胆到在音乐室冠冕堂皇得弹琴。”
　　秦瑟却是不以为然，整个公司那么大，她每天除了去雷诺音乐室内，就是呆在录音室受周就指点，哪有机会四处溜达，就是四处溜达，要见个人估计也不容易，再者：“那他要我保密怎么说？”
　　钱小妍笑起来：“弄不好人家只是在逗你个小姑娘。”
　　“嘿！嘿！我有这么好逗！”秦瑟故意板起脸，扑过去挠她痒痒。两个女子笑着扭成一团，惹得厨房内的孟平频频张望，摸不着头脑。
　　闹玩之后，钱小妍又取笑道：“维诺那么大，弄不好是某个新晋明星，你告诉我他长什么样，回头我问问妙雪，看看她知不知道，也好给你们搭个线。”
　　秦瑟赶忙拒绝：“别，别，你还想让我背着花痴的罪名啊。”
　　“没那么严重，我们对他人都会有好奇心的嘛。”
　　说到这里，秦瑟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林妙雪是你朋友？”
　　钱小妍点点头，又摇头：“她是真真好朋友。”
　　“我进公司，你有请她帮忙？”
　　“那倒没有，我是听你被录取了，才知道你还应聘维诺，想着你菜鸟一只，该请熟人多照应下。”
　　闻言，秦瑟松了口气，不知何故，她总不希望自己是靠某个关系进入维诺，担人的人情，是一件很累的事情，还不起，也还不完。现在知道是凭借自己的力量进入维诺，那高兴劲不自觉得又加了一层。随即又想起另一个问题：“真真是谁？”
　　“老板女儿，姓傅。”
　　“呵……那个麻烦精叫傅真真？”秦瑟并不知道此时这个无意间的名字在之后的岁月里竟给好友带来那么深的痛。如果知道，那么绝对要她即刻斩断同傅真真的关系，丢了工作也在所不惜。
　　“正解。”钱小妍点点头，忽得又说：“我觉得你们还是会有牵连。”
　　“和谁？”
　　“钢琴室的那个人。”
　　“那是自然。”秦瑟理所当然应道：“我们同一个公司啊。”
　　“我不是说这个，恩，我感觉还是挺准的，不信你等着瞧吧。”
　　钱小妍的得意很快淹没在秦瑟的不屑中。可是，还真被她说中了。倘若这个时候的秦瑟知道是以那样的方式有从新交集的话，绝对会撕了好友的乌鸦嘴。
　　秦瑟犯了入行以来的第一次错误。
　　那天早上，她比以往要早一步报到。早在两天前，就接到通知，今天伍小洋将来录音，他一再叮嘱做好完全准备，不可出现纰漏。
　　秦瑟听到这个消息是禁不住的兴奋。伍小洋是谁？是当今娱乐圈内炙手可热的大明星，短短出道三年便拿下最受欢迎女歌手的奖项，更在次年卯足了劲冲向影视圈，被提名最佳女演员，最近关于这名女子的消息，则集中在她与林卓曦的扑朔迷离感情上，直至那一句“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们很好，不用担心。”的留言出现，彻底确定了众人的猜测，那是众望所归的结果。
　　但是秦瑟的兴奋点却不并在此，原因有他。这位大明星因为特立独行，极少在公开场合亮相，她的亲笔签名真是少得可怜，偏生的粉丝狂热久久未退，一路高涨，故此网上她的亲笔签名价格被炒到四位数。这样一笔数字，由不得秦瑟不蠢蠢欲动。所以，早在获得消息的那一刻起，她就好好得复习了下伍小洋的全部资料，想着偷个空，能拿到哪怕一个签名，也不枉忙活一场。
　　早上十点，伍小洋便在人群的簇拥下到来。秦瑟因在楼上，故此并未见到粉丝狂热的场面，见到她的时候，身边只有三两个人。她着一件亮紫色的纱裙，搭着一条缀水钻纱织雪白披肩。本是光彩夺目的颜色到了这里反衬出一股难以名状的冷艳。
　　他们朝她走过来，秦瑟连忙往后退了两步，侧了侧身，他们就从眼前过去。她的手臂无意间擦过秦瑟的，于是回头看了一眼，正好被秦瑟接住。
　　这是个难以用词汇形容的女子。即便在多年后回忆起当时的伍小洋，秦瑟仍旧找不到词汇来对他人描述起这名女子给她所带来的震撼，她只能说：“她很美，很美很美。”屏幕上的影子走到了面前，却仍会觉得远不可触，即便贴得很近，那距离一样摆在眼前，可她又是活生生的，温度是真实的，气息也是真实的，面上的冷气更是真实的。
　　但是，秦瑟又糊涂了，这是沉浸在爱里的女子么？恋爱中的女子不应该是活色生香的美，不带一丝距离的贴近，怎会是这般的冷？方才那双眸中，又分明藏着截然不同的妖媚，带着不屑，还有……邪气。
　　秦瑟怔怔打了个站，心里开始打退堂鼓。可是容不得多想，周就方才恰好离开，只得她来招待。她赶紧倒水进去，微笑道：“伍小姐，请喝水。”
　　伍小洋的视线掠过杯子，抬起头道“给我杯热柠蜜。”
　　秦瑟一愣，公司除去水、茶、和咖啡，并未备有柠蜜，她此刻另要饮料，一时之间哪里去找？但是秦瑟很快就点头，不敢多加停留。刚才听过伍小洋的要求，她虽然为难了下，但是立即想起维诺大楼后面新开了一家港式茶餐厅，多用点时间赶去那边买一份回来还是来得及。
　　维诺大楼前还挤着一堆伍小洋的粉丝，自发得在一遍静坐。没有妨碍他人，却也无法不忽视他们的存在。秦瑟看着这些狂热的脸庞，只能苦笑。
　　她以为伍小洋，即便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不会如此刁难，就应该是出尘的铃兰，连香气也要淡淡的，而非情侣手中的百合，面上纯洁无暇，内里的香气却要小心翼翼得应付，她起码应该是无害的，但这名女子，却不是资料里的那个。秦瑟甚至怀疑所见到的人只是有着和伍小洋同样一副皮囊。
　　也许是包装太好了吧。秦瑟只能这样认为，此刻的时间容不得她多加思绪，找到茶餐厅才是首要。秦瑟按着同事们提供的地址，在维诺隔了一条街的茶餐厅里找到热柠蜜。她不惜冲到后厨去要求厨师先为她送上一杯。回来的路上差点还撞到人。
　　当秦瑟满头大汗将热柠蜜送到伍小洋面前时，周就已经和她开始讨论录音细节，见到秦瑟回来也不抬头，只是在中途喝了一口，便重重搁下杯子，朝她道：“这是菜蜜。”
　　有些茶餐厅为了能节省成本，经常会用菜蜜代替蜂蜜加以制作。资料里说伍小洋是极爱这款饮料，是菜蜜还是柠蜜，怎么会喝不出？秦瑟懵住，是真正的束手无策。方才找到那家餐厅已经很难，此刻让她去哪里再找一份符合标准的柠蜜来？
　　周就的反应同秦瑟一样，他听过伍小洋很奢热柠蜜，却未听说有在录音前喝的习惯。若有，之前早该通知，他随即恢复过来，笑了笑道：“小洋姐今天喉咙不舒服吗？”
　　“我只是想喝。”伍小洋看了他一眼，嘴角勾出一抹笑来，眼波流动，煞是魅人、惹得他人差点失神。
　　周就仿若无视般，蹙起眉头，随即又松开，道：“小秦，你再去冲一杯来，小洋姐，我们先开始录音如何？”
　　伍小洋却不理会，依旧是原来的姿势，却吃吃笑起： “偌大一间维诺连一份饮料也出不来？”
　　她的姿态并不咄咄逼人，反而是一副嘲讽模样，这令秦瑟很是不悦，原来的低声下气计划早被抛得远远的，恨不能回嘴解气，却被周就挡在身后。
　　周就试图再劝，好声道：“伍小姐，您确定今天是来喝热柠蜜？”
　　伍小洋坚持道：“喝不到柠蜜，我没有状态。”
　　一旁的秦瑟已经忍不住气道：“伍小姐，这是音乐公司，不是茶餐厅。如果您想要符合要求的柠蜜，恐怕得请您移步到前面的阮郎归，那里……”
　　秦瑟话还未完，周就已拉了她一把，大声喝止道：“秦瑟！”
　　她一个激灵，本能得闭上嘴，将视线移向他处，却还是掩饰不住心底的不平。
　　闻言，伍小洋果真立起身来，漫不经心道：“这倒是个好提议。”随即作势要走,就被周就拦住。
　　“小洋姐，秦瑟年少，不对之处还请多多担待。”周就依旧是微笑的样子，好言劝道：“阮郎归要等晚上才正式开门，这会子过去肯定也吃不到，不如让小秦再去找找，等她回来，我们也录差不多了差不多了，这样即能喝到，能不耽误事。”
　　这样的退让谁都听得出来，可是伍小洋嘴里丝毫不肯松懈：“我说过，没有热柠蜜，就不录。”
　　周就料不到圈内口碑甚好的伍小洋竟然是这样的性情，看她坚持模样，知道今日若达不到她的要求，这歌也别想录下去。可是，仓卒之际上哪儿去找一杯纯正的热柠蜜给她？他二人面面相觑，无可奈何。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僵。
　　直到一把声音打破僵局：“小洋姐，来尝尝这，看是不是合你胃口？”
　　众人循声而去，门口不知何时立着一名男子，手里端着的正是热柠蜜。
　　周就如释重负，由着他将饮料送过去。
　　男子走过秦瑟身边之时，朝她眨眨眼，秦瑟一愣，只觉面孔好生熟悉，电光石火之间，她想起那个奇怪的称呼，MR WHO？他怎么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如此及时得带着热柠蜜出现？未卜先知不成？
　　这一场僵持就在伍小洋喝完那杯热柠蜜之后宣告打破，接下来的录音出奇得顺利，伍小洋不复方才刁钻，冷是冷的，倒也配合，一程下来，判若两人。
　　来者正是宋以墨。
　　在伍小洋来之前，宋以墨曾经特意调出她的资料查看一番，里面特别提及的便是热柠蜜三个字，于是便心生好奇。恰好沈柔最近也迷上此种饮料，故此约了她去维诺附近的茶餐厅尝尝。当时沈柔只喝了一口就不想再碰，给他的理由是，菜蜜不如蜂蜜口感来得好，喝柠蜜的人会更倾向于后者。
　　当他路过六楼见到秦瑟的身影，下意识得停下脚步，便听到小美给她画港式茶餐厅的路线图，他即刻就想到热柠蜜三个字，后来在楼下看着秦瑟满脸通红端着一杯饮料从自己面前冲过去的时候，那香气更令他确定自己的猜测。于是他赶紧致电沈柔，让她送一份过来。
　　虽然之前并未收到通知伍小洋有何奇特的习惯，但是她既然开了口，有备无患总是比较好。
　　其实谁也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最多只在事情发生之前做多点功课罢了，只是到底还是迟了一点。可是这一场解救无疑令秦瑟感激不敬，故此在伍小洋开始录音之后，她就找上他，想着如何感谢，可是嘴巴动了半天，就是不知道怎么出口，嘿，她还不知道他名字呢，上次戏言一番叫MR WHO 难道难道就真的叫他MR WHO。
　　他只看着她拘谨不安的模样不说话，眼里布满了笑意，似乎在说，嘿，刚才那么强悍，现在怎么没反应了？
　　两个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得对持着，等到秦瑟想好台词准备开口，已经有人先一步将他叫走，临行之前，只听得人家喊他：“小宋”
　　小宋？MR WHO
　　秦瑟是在录音之后被周就叫去的，她心下清楚是因什么，丝毫不敢怠慢，做完手头事，便敲开周就办公室的门。
　　周就对这个徒弟的喜爱一直是毫不掩饰的，从面试见到的第一眼起，就为其身上那股坚定的特质所震住，这个女孩子面上柔弱，言语和气，那倔强的眼神却将她的性格暴露出来。他想，她必然遇到了特大事情，甚至危及到生计，否则这样副养尊处优的气质怎么可能要出来工作？但是周就更相信自己的感觉，她不会令自己失望。于是将毫无经验的她同其他几个一起招进来，上头考虑之后同意也同意，事后他才知道，之所以如此快通过的一条原因就是她学过数年维修，可以全权负责雷诺专用钢琴的巨细工作。
　　录音师助理其实是一个很琐碎的工作，先前的助理便是因为不堪负担故而辞职，对一个懵懂无知的新人来说想适应更是难上加难。在其他新人纷纷离开之后，只有她挺了过来，即使额外负担起雷诺钢琴的维修工作，没有丝毫抱怨。
　　周就也不是八卦的人，但却好奇这小女孩的背后藏了什么样的故事，原以为在公司久了总会听到点风声，谁知她的嘴就像没开封的酒瓶，什么也没漏出来。心事深埋。他便不再去探究，只在工作上多多照应着。秦瑟对待工作从来心细如丝，除出开头犯了些小错误，后面的工作一直是应付得当，从未出任何纰漏。她的性格虽然大大咧咧，在公司的人缘却是少有的好，他不止一次听人夸过她的性情，豁达，开朗，沉得住气，今次的反常实在令他倍感蹊跷。
　　见到她来，周就比了比手势让她坐。秦瑟不敢，双手垂放于前，虚心等待他的训示。
　　周就也不勉强，心下略一思索这才缓缓道：“小秦，来公司多久了？”
　　秦瑟不知他想说什么，只得老实应道：“到今天恰好一个半月。”
　　“如果这件事是发生在半个月前呢？”
　　她不敢回应幸而事情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浪，但是放到半个月前，恐怕便是不由分说走人。那时候尚处考察期，根本毫无商量余地，自然现在也是没有余地的，但是到底已经算正式员工，有些东西还是可以缓一缓。
　　“小秦，当初在那么多人中选择你，就是因为你的聪明和干劲，经过这段时间的考察，你的成绩也验证了你的能力，所以我才决定让你的实习期提前半个月结束。”
　　秦瑟静静听着，知他还有下文，果然：“不过，你应该知道，聪明很多时候并不代表什么，更多时候是因个“忍”字，这样沉不住气，迟早吃大亏。幸好这次伍小洋没有到上头投诉你，否则的话，现在你见到的就不仅是我，还有解聘书。”
　　她低头不语，顶撞大明星，不管理在哪一边，以伍小洋如今的地位，只消说一句，她秦瑟就得卷铺盖走人，应该要感谢么？她心里不服气。
　　周就原以为她会开口解释，起码为自己辩解一番，可她只是垂着头，只见得落下的刘海和掉在左边的马尾辫，无法看清此刻神情，但是看到她因握紧而泛白的关节，便也猜得出几分来，到底年少，情绪总能猜出一点端倪来。想想这次也的确是委屈了她，心下有些许不忍，用词便委婉了些：“不管你出了维诺这栋大楼是什么样的身份，发生过什么事，只要在我手下做事，就绝不许你这次的错，我还想你继续帮我。”
　　闻言，秦瑟猛的抬起头，眼里分明透着感激。
　　周就略感欣慰，她懂得他的意思，顿了顿，寻思着这个教训也够深刻，便岔开道：“你找个时间谢谢小宋吧。这一次如果没有他，恐怕你真的得走人了。”
　　秦瑟点头，毕恭毕敬得听着，暗暗又将自己骂了一顿。
　　周就又嘱咐几句注意事项，便放她离开。临出门前，秦瑟还是忍不住问了个问题：“那个小宋是谁？”
　　“哦？你说以墨？”
　　呵……以墨，宋以墨，她知道这个名字，在维诺，这两个字被提及的程度不亚于雷诺，绝对是重量级。
　　周京笑了笑，道：“秦瑟，看来公司的人你认识得还不透，以后要多多跟人接触。”
　　秦瑟赶紧点头，不敢再问下去。
　　周京却又感慨一句：“要是不那场车祸折了食指，现在或许小宋就不是经纪人，也是赫赫有名的钢琴家。”
　　他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惋惜，以及一股无常感。秦瑟终于明白那天下午为何钢琴声会是那么断断续续的，那一节又一节的乐声，并没有如实得反应他的琴艺，反让他的无奈愈加明晰。
　　之后秦瑟有意从公司同事那里获得些许资料，他是雷先生自孤儿院收养的孤儿，与雷诺年纪相当，一同随名家学琴。二人年纪轻轻便将诸多奖项收入囊中，更在国外举办多场音乐会。在当时的钢琴界，其知名度甚至盖过雷诺。被提及最多的一件事便是，曾经公开不愿收徒的大师理查。金在一次音乐会之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其收到门下，意欲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听起来似乎太过夸张，却是事实，这一件事被当年的报纸一再渲染，引为佳话。
　　所有人都以为，宋以墨会和雷诺一样，在钢琴之路越登越高，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条毫无悬念的光明大道。可是，他的踌躇满志都在那场车祸中生生折断。
　　电视剧里的情节总伴随着身体某个部位的损伤，拉琴弹琴的人手部总容易受伤，踢球或者打球的人手脚总容易抱恙，摄影师或画家的眼睛总是容易失明，唱歌或唱曲的人嗓子经常罢工，为什么失去的总是那些至关重要的，是不是说，老天爷觉得事情太顺利，就一定要拨弄一下，非看得痛不欲生才高兴？秦瑟不知道，她只是觉得，越害怕越在乎果然越容易失去。这个时候的秦瑟只是稍稍感慨一番，并未想过，多年之后，竟然成为铭心刻骨的感慨。
　　彼时，外界一片惋惜，又为这名少年的情绪担忧，年纪轻轻就遭受如此打击，捱过去也要一段好长时日。然而，他并未消沉多久就恢复常态，却不似其他受伤的人那样从此不碰钢琴，只是用依旧灵活的右手偶尔弹弹，从生命的一部分化为点缀。他收起对钢琴的热爱，开始潜心学业，并顺利拿到国外某知名学府的MBA硕士学位。再次出现在众人视野的宋以墨，已经从钢琴师转型成雷诺的经纪人。凭借着良好的性情以及绝佳的人缘为雷诺赢得一次又一次的巅峰。之后渐渐得，也开始收其他艺人，并有了自己的团队。他签的歌手，就像是一颗未被发现的玉石，入了他的手，必定大放异彩，于是，妙眼经纪的名声不胫而走。业内人士每每提起维诺音乐，第一个想到的是雷先生，第二个却不是雷诺，而是经纪人宋以墨。
　　合上门的这一刻，她除了对宋以墨的感激，占据脑海更多的，却是事发前一晚所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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