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四]剑魂

　　传说中，三青鸟乃是西王母的使者，但凡有人拜会，西王母会命青鸟相迎。

　　而青鸟出现在这里，不管什么原因，都说明，常羲现在待的地方，是和西王母脱不了干系的。既然如此，那么不死药，也多半就是潜藏在这里了。

　　而那只青鸟被常羲一剑刺中左翼，哪里肯依？当下卷起一阵飓风便朝着她冲了过来。那风力实在太强，处在狂风肆虐之中，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常羲一迈眯起眼睛，一迈以灵力的波动感知对方的动向。

　　眼看着青鸟朝着自己冲了过来，常羲刚提气准备和它打一场，谁知青鸟的身形竟然在眼前消失了。常羲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青鸟的忽然出现在面前，几乎是面贴面的距离，常羲都能见到鸟喙边好像挂着冷笑。

　　也就是须臾间，常羲被青鸟撞开，接连撞到了几株参天大树，背脊痛得厉害。挣扎着从树干上下来，站在树根前，笑道：“啧，仙风云体术还能这样用？”

　　那只青鸟得意极了，欢畅的叫了一声，又向着常羲俯冲而来。常羲赶紧侧身让开，跃上了树枝，低声骂了一声：“蠢物。”

　　青鸟炸了，它堂堂西王母座下神兽，居然被这不被六界承认的剑魂骂蠢物！这么侮辱鸟的事，能让她白骂？发出一声饱含怒意的叫声后，追常羲去了。

　　常羲一边跃到更高的树枝上以躲避青鸟的追赶，一边扬起笑容来：“呐，你一只破鸟，还敢这样追杀我？还是乖乖回去吃鸟食吧。”

　　青鸟叫声之中的怒意更是盛了——还没说你一把人类铸的破剑呢！你还有脸说它破鸟！这下追杀得更起劲了。

　　眼看已经到了树梢，常羲不会飞，已经是退无可退，青鸟这下得意坏了，朝着她就去了。常羲冷笑一声，腾身跃到半空中。只是这样一来，脚下没有依托，根本就是动弹不得了。青鸟哪里舍得放弃这个机会，扑腾着翅膀，朝着正在下落的常羲去了。

　　那冲过来的威力只怕有万吨重击，若是被撞上了，即便侥幸不死，没有反抗力却也是真真的。眼见青鸟飞速朝自己冲来，常羲扬起一个诡秘的笑容来，看着青鸟冲来的途中消失了，却又飞快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没有执剑的左手立时朝着青鸟拍了过去。

　　如果不知道这货秉性，还真能被她柔弱的外表给骗了，这一掌出去，正好贴在了向常羲冲来的青鸟的脑袋上。也仅仅是一瞬间，阳炎之力沿着常羲的手蜿蜒而上，青鸟惨叫一声，还未来得及躲开，又有一道火焰从常羲身后迸发而出，霎时照亮了天空，火焰猛地朝前袭去，将常羲和青鸟都包了进去，俨然成了一个火球缓缓下落。

　　待落地，常羲也将那火焰给熄了，否则这森林一旦烧了起来，那还真是倒霉大发了。青鸟原本青色亮丽的羽毛被常羲一把火给熏成了黑灰满满，又被阳炎之力炙烤得没有半点力气，完全呈十字形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叫唤了一声。

　　常羲蹲下身子，拍拍它的脑袋：“蠢鸟，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蠢，同样的一招会连中两次？”那样子还真有些小人得志的错觉。给了青鸟一个狡黠的笑容，常羲起身：“我无意害你性命，还有事，你就自己在这里趴着吧。”

　　*

　　御剑向前行了不远，又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向着自己的方向而来。常羲赶紧按下了云端——所谓三青鸟，自然是有三只的，方才放倒了一只，还有两只呢！起了冲突就是节外生枝，何必多事？

　　躲在树荫之中，看着那只青鸟朝着来时的方向飞去，树叶沙沙，常羲赶紧靠着树干，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片刻后，见青鸟去了，这才出来继续向前走。

　　少渊的气息和自己还是远远的隔着，想来只怕是落到了不同的地方，不然方才的阳炎几乎照亮了整个天空，少渊又怎会没有见到，若是见到了，自然会来找自己。

　　沉吟了片刻，常羲还是决定先向着灵力最为丰盈的地方去——若真是龙潭虎穴，少渊便没有必要和自己去搏命了。

　　还没走出多远，身后传来了一声类似凤鸣的叫声，抬头，两只青鸟并肩飞过，那亮丽的青色羽毛，身后仿佛流华的长长尾羽，实在是好看得很。方才那只青鸟，竟然已经毫发无伤了！

　　轻轻的啐了一声，常羲还是决定先躲起来，这两只一起上，只怕要吃亏。自己一身红衣，在这苍郁的森林之中实在太过显眼，常羲暗自恼恨之余，忽觉得一股子很是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转身，常羲笑道：“呐，我说你来了，也就不必和我卖关子了吧？”

　　身后原本一片静谧，但现在已经站了个蓝衣白袍的男子，面如冠玉，额生朱纹，剑眉之下，一双凤目含着莫大的怒意，见常羲嬉皮笑脸的样子，更是恼怒了：“还不与我回去！”

　　“回哪里去？”常羲歪着头，笑得乖乖的，暗红色的双眼眯得紧紧的，“我在这里挺好的呀。”

　　*

　　玄霄真是憋了一肚子火，要不是循着方才的地动山摇而来，还发现不了这里，然后又见到这货和三青鸟的打斗，沿着羲和剑的异鸣，这才找到了她。

　　玄霄现在极其、非常、特别想要掐死她！真是养个女儿都没有这么麻烦的！

　　常羲笑得乖巧，那样子还真是天然无公害。玄霄怒道：“你成日这样胡闹！成何体统？还不与我回去！如今有升仙之法，岂需你来此找神器？”

　　见他这样说，想必是知道了原委，常羲的笑容慢慢的敛了下来：“玄霄，你真的觉得琼华派的法子可以升仙？就算你们成仙了，妖界的人，阖该成为你们的垫脚石，为了你们而死？”又摇头，“你想成仙，我帮你啊。就算我死了，死我一个，也比妖界和琼华死千千万万的性命来得好。”

　　“妇人之仁！”玄霄道，“妖这东西，世上自然是越少越好，你竟然还对妖有好感不成？”

　　“好啊，就算你不想想妖界。到时候开战，若是玄震死了呢？若是夙瑶、夙汐、夙莘、玄霆他们死了呢？若是夙玉和云天青死了呢？你不在乎妖，在不在乎他们？”想到夙玉，心中还是难受得厉害，常羲索性冷笑道，“我不是六界的生物，所以能跳出偏见看这六界。六界的生命彼此间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人要成仙，就要用妖的性命为你们当垫脚石？“

　　玄霄看着她，半晌不曾言语。若是玄震等人有事，或是云天青和夙玉……“既然要得到有些东西，自该先破后立，即便有牺牲，却也是为了得道而牺牲乃是居功至伟。众师兄弟勤加修炼，修为大增，自然不会有事。”

　　“一个人能成仙已经很了不起了，你以为你是神吗？能让一派的人都成仙？”常羲道，又摇头，“玄霄，我实在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成仙我帮你，我去取神器，有什么天罚都是我担着行吗？”又闭了闭眼，还是选择不说那话——“滥杀无辜，是要遭天谴的。”

　　常羲无端觉得心好累，也不去管他，自己向前走去了。玄霄真是整个人都要炸了：“你怎如此不知轻重！神器可是你取得到的？况且双剑飞升之法，经过多年传承下来，必然能够带领一派人飞升成仙。”又强硬道，“还不与我回去？！”

　　“你给我闭嘴！”常羲大声说，看着玄霄脸上肌肉因为怒意都不自觉的抖了抖，更来劲了，“玄霄我告诉你，我决定的事，你是改变不了的。今日无论你说什么都没用，我始终要去。你要回去就回去，别勉强我！”

　　好想掐死她……看着常羲决绝的转身，玄霄脑中充斥着这个想法，深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压制住因为怒气而翻涌的阳炎之力。

　　常羲也是怒不可遏，正愤愤的想着，却听见头顶传来鸣叫声，顿时瞪大了眼睛。坏了！竟然忘了这两只还在虎视眈眈！赶紧抽出了短剑，道：“玄霄，还不走！”

　　转头，却见背后也有青鸟，面前也是一只巨大的青鸟。不等两人拔剑，两只青鸟同时扇动双翼，两边袭来的风让中间的空气都仿佛消失了。这样的对流，好比龙卷风般将两人卷了起来，沿着风速翻飞着。

　　常羲真是醉得不轻，拈了个炎咒，便向着其中一只扔了过去，谁知道还没扔到，就被那风力给扇了回来，虽是没有打到自己，但若非玄霄闪得快，只怕要改个发型了。

　　怒目瞪着常羲，玄霄奋力将她抓住。因为风速太快，两人不能呼吸，一张脸都憋得青紫。若再这样被磋磨一会儿，只怕就得直挺挺的倒在这里了。

　　这样想着，玄霄飞快的拔出羲和剑，将灵力汇聚，向着地面的方向劈出一剑，仗着利器之威，硬生生的将毫无缝隙的风墙给斩开了一丝裂纹。

　　这一丝裂纹的出现，两边袭来的风也慢了不少，玄霄拖着常羲，飞快的落地，朝着一旁快速的躲开。那两只青鸟见状，恼怒的鸣叫一声，向着两人而来。

　　两人那还真是跑得飞快，不时还要拔剑给追来的青鸟一下。只是被这样挨了一下的青鸟能罢休才怪！飞在半空，露出身下的三只鸟爪来，照着两人抓了过去。

　　因为是在逃命，根本估计不了上面的情形，双双被抓了一下，又滚下了小坡。眼前的树木比方才的森林更为粗壮，最细的都是数人合抱。两人先后落下来，又滚了一圈。眼见身后又一个大洞，玄霄刚稳住身子，就见常羲也下来了，慌忙伸手去接，谁知被那冲击力给撞得向后一倒，还是下去了。

　　两人先后落地，这才算是完了。因为滚下来，脑袋也有些发昏。因为看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是个树洞，树根透进了些许光线，不至于漆黑一片。只是这洞中却传来“咿呀咿呀”的叫唤声，叫玄霄蹙起了眉。低头又见自己趴在常羲身上，玄霄有些不淡定了，赶紧起身，又发现那“咿呀咿呀”的声音是常羲发出来的，一向板着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纹：“你……”

　　常羲再怎么彪悍，但外表还是个姑娘，被玄霄压了一把，还是痛得厉害，挣扎着爬起来，见玄霄满脸复杂的看着自己，扬起一个笑容来：“怎么？你方才压在我身上，你还不舒服了不成？你也别恼，我自然会对你负责的。”又歪着头，笑得还真有些轻佻。

　　玄霄沉默不语，那“咿呀”声变得空前的刺耳起来，常羲一怔，赶紧站了起来，见屁股下面坐了一个雪白的团子，四只小短腿，也不过两个巴掌大小，发出“咿咿呀呀”的哀嚎声，动了几步，“啪”的一声瘫在地上了。

　　也是，换自己只有这点大还被两个人压了一回，自己估计还不比它好多少呢。

　　常羲好笑的戳了戳它，得到了气哼哼的“咿呀”，见它没事，也是放心了。玄霄看着团子，道：“只怕是什么灵兽。”又看着常羲，“还不与我回去？”

　　“我说了，你别勉强我！”常羲朗声道，把团子给唬得跳了起来，屁颠屁颠的就跑到玄霄脚后面，还探出小脑袋来看常羲。

　　“你想回去是你的事，我的决定不是你能够左右的，就算你是我的主人也一样。”常羲道，看着玄霄，“琼华的法子，成不了仙！”

　　说罢，转身从树根之间探出头，见青鸟还在盘旋，顿时更是恼了，站在洞穴中不说话了。

　　“成与不成，不是你说了算的。”玄霄也是恼了，“你找神器做什么？死了又该如何？”见常羲不说话，将手中的羲和剑握得愈发紧了，“若是成仙要赔上你的性命，这仙不成也罢！即便是神器，若是要用你性命来换，就算得到了，于我而言又有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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