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迟

　　“我也想。”

　　迟木可靠在祝音绝的胸膛上，小声地说了一句。

　　祝音绝勾了勾嘴角。

　　“起床。”

　　迟木可拍了拍祝音绝的胸膛。

　　“阿姨在等。”

　　迟木可手撑着床，从某人的身上爬起来。

　　“好。” 祝音绝坐起来，快速洗漱完，跟着迟木可出去。

　　祝听澜刚好整理完厨房出来。

　　“快来，吃早餐。”

　　招呼着并肩前来的两人。

　　“我今天要出去一趟，可能要过两天才回来。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哈。”

　　“好。”/“好。”

　　祝听澜快速吃完，放下筷子，收拾一下。

　　匆匆忙忙拿着包就出去了。

　　两个人吃完收拾完，就打算出去走走。

　　寒风愈发凛冽。

　　祝音绝和迟木可两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散漫地走着。沿路而行。

　　忽然惊呼声响起。

　　周围尖叫声不断。

　　“下雪了！”

　　迟木可抬头，仰着脖子望着天空。

　　雪花缓缓落下，迟木可慢慢地伸出手去接。小小的雪花落在迟木可的手心，迟木可小心翼翼地接住，看着它在手里慢慢融化，化成一滩水。

　　祝音绝就这样望着他，雪越下越大，漫天飞雪，祝音绝眼里只有迟木可的一举一动。小心地护着他，看着他笑，看着他闹。

　　———

　　祝听澜在除夕的前一天回来。带着两人买了不少年货，买了许多新衣服新鞋子。

　　年味愈来愈浓。

　　祝听澜提议要贴福。

　　祝音绝和迟木可当然是配合啦。

　　祝音绝和迟木可负责贴，祝听澜在一旁指挥。

　　“哎，音绝，歪了歪了。”

　　“唉唉唉，木可，你这个我们贴倒的。”

　　“好的。”

　　“嘶”祝音绝被迟木可突然搭过来的手冰到。

　　“哈哈哈哈哈哈，冷不冷？”

　　祝音绝坏笑着去“报复”他。

　　迟木可往后躲。

　　祝听澜站在两人的身后，笑了笑。

　　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之前工作忙，又加上只有两个人，音绝也不太爱多讲话，新年家里也总是一片安静。

　　没有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没有充足的时间陪他长大，工作轻松了些，停下了松口气，回神才发现，她的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可以成为自己的依靠了。

　　祝听澜望着两人的背影，笑着回到了卧室。

　　“砰砰砰”

　　迎接新年的烟花响起。

　　迟木可在新年的第一秒牵住了祝音绝，与他十指相扣。看着外面的烟花，偷偷许下一个愿望。

　　祝音绝偏过头，温柔地注视着他。

　　———

　　年后的日子节奏越发紧凑，祝音绝和迟木可几乎是泡在了书本和习题里度过的，时间飞逝，新学期来临。

　　班级里再也没有了往年开学的热闹。

　　氛围越来越好。

　　今年的黑板报上高三年级不再参与评比，老章让大家把目标写上去。

　　一个又一个，写下自己的目标。每一笔每一画都满含期待和少年的赤诚。

　　他们一往无前。

　　每位老师路过后面的黑板，都会停留，看看他们的理想，看看他们想要去的地方。

　　沉下心去做一件事，日复一日，一个月，两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保送已完全落下帷幕。

　　南城一中名声大噪，更上一层楼。

　　全都保送成功了。老王在广播里表扬了一遍又一遍。

　　七班炸了。

　　“握草，绝哥，迟神，班长，恭喜恭喜啊。”

　　“恭喜恭喜。”

　　“绝哥你们就是最牛逼的！！！”

　　“…”

　　一起往前的同伴成功，让班级里的氛围轻松了不少，士气大振。

　　———

　　晚自习下课。

　　回家途中。

　　“你们想好去哪个学校了吗？”

　　贺谌走在两人前，突然停下问道。

　　祝音绝点点头。

　　“Q大建筑系。”

　　“迟哥呢？”

　　“B大法学专业。”

　　贺谌点了点头。

　　“虽然不在同一所学校，但是也挺近的。”

　　“你呢？”

　　迟木可和祝音绝都看着他。

　　贺谌沉默了一会儿，“F大金融。”

　　“可以啊。”

　　迟木可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包稳的。最后几个月稳住就上了。”

　　祝音绝听到，挑了挑眉。

　　也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

　　“走吧走吧。” 迟木可催促道，“我们快一点走，感觉要下雨了。”

　　“好。”

　　贺谌笑着说，“我就到了，你们有伞吗？要不要借我的。”

　　迟木可摇了摇头，“应该不会这么倒霉。”

　　下一秒，就有雨落在迟木可脸上，祝音绝和贺谌两人没忍住笑出声。

　　迟木可擦了擦脸上的水珠，气笑了。

　　刚好，贺谌到小区门口，不需要再打伞。

　　递给了迟木可。

　　“走了。”

　　“OK，明天见。” 迟木可忙着开伞，回道。

　　“靠拢一点。”

　　迟木可看着祝音绝在伞外的半边肩膀说道，“别淋雨。”

　　祝音绝笑了笑，“好”

　　贺谌回到家里，一切如旧，父亲在厨房，母亲在沙发上休息。

　　听到开门的声音，李莉笑开颜。

　　“回来啦！”

　　贺谌眼眸深邃不明，浅笑着回：“妈。”

　　“嗯，快去放书包，准备吃夜宵。”

　　李莉坐在沙发上，点了点头。

　　贺谌放完书包出来，贺和森端着一碗粉出来，上面铺满了贺谌爱吃的小料。

　　贺谌心里像堆了石头一样，很沉重。

　　“谢谢爸，辛苦了。”

　　只能默默地在心里叹气，父母对自己越好，越是沉重。

　　无外乎其他，而是喜欢上了不能喜欢的人。

　　好像没有两全的办法。

　　李莉坐过来，与两父子坐在一起，像无数个夜晚一样，讲着白天里各自遇到的趣事。

　　只是近几年来贺谌很少开口。

　　“贺湛这小子保送成功了，这周给他庆祝一下。” 贺父笑呵呵地说道。

　　“是啊湛儿保送了，马上就是我们谌儿了。”

　　李莉笑眯眯地看着她对面越发抽条和高大的儿子

　　“等你们都上大学了，妈妈估计也刚好退休了，你爸爸估计也慢慢闲下来了，到时候我们就出去玩了，你和湛儿要好好照顾自己，互相扶持哦。”

　　贺谌心里一胀，有一丝丝的痛感，也许是错觉。

　　他没有抬头，只是苦笑着回应：“好的，妈妈。”

　　———

　　一场场考试接连不断。

　　每周考一次，每次都是一次新的排名。

　　除了祝音绝和迟木可，其他四个保送的人都没有留下。

　　付寄里把笔记给了贺谌，在家里修整了两天，就飞去了意大利，去看自己心心念念的画展。

　　贺湛一直没有出现，只是知道他拿走了保送通知书。

　　叶苏苏和父母踏上了看世界的旅程。

　　宋辞年在家里被自家妹妹开口的第一句话：“格、格”，迷昏了头，困住了脚步，打算晚点再出去旅游，到时候直接去法国和付寄里汇合。

　　现在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自家可爱的妹妹，也会应班主任和同学的邀请时不时来学校，去看看一班的同学，解答他们的疑问，鼓舞士气。

　　七班的氛围还是最紧张的。

　　每天都很压抑很紧凑。

　　大家都埋头苦读，无论平时是对学习多不上心的人，都会想再努力一把。

　　祝音绝因为和老王的约定，每天也是全力以赴。

　　七班的同学不知道他们的绝哥和迟神为什么没有提前离开，也没有人去问，只是暗暗庆幸能够和他们并肩作战。

　　迟木可知道了祝音绝选择参加高考后，就也留下来了。还是会很踏实地学习，会有同学时不时来问他们问题，他们也很耐心的解答。

　　后来，慢慢的七班的人形成了一个默契，一般只问他们迟神题目了。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绝哥在冲刺省状元，祝音绝也没有否认。大家就都默契选择尽量不去打扰。

　　相较于其他班的“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氛围，七班可以说是一派和谐。

　　时间流逝，一年一度的高考如期而至。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最后一门科目的收卷铃声响起。

　　大家出了考场，飞奔向前。

　　祝音绝默默地走到角落，等迟木可转角就遇到自己。

　　迟木可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只是笑眼盈盈地看着他说：“走吧。”

　　祝音绝轻笑一声：“好。”

　　楼梯道很拥挤，祝音绝自然又强势地圈住迟木可的肩膀扣在自己身边。

　　周围推推搡搡，迟木可没受一点影响，鼻尖全是独属于某个人的薄荷味道。

　　考点的大门还没打开。

　　但是可以看见外面等待许久的家长。

　　他们抱着花，打着伞，等在烈日炎炎的盛夏，迎接少年们下一阶段的人生。

　　默契地每个家庭都不问结果，走到这里已是辛苦至极。

　　那么下一阶段，唯愿他们一路繁花似锦。

　　考点大门打开的那一刻，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跑了出去。

　　祝音绝拉着迟木可随人群一起奔跑向前。

　　回眸对视的那一刻，都笑出了声。

　　你看，爱意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音绝，木可，这里这里！”

　　祝听澜女士穿着素色旗袍，抱着一束花，朝他们挥着手。

　　宋清风也抱着一束花，站在她身后，时谨站在宋清风旁边，打着一把大伞，替祝听澜和宋清风挡着太阳。

　　祝音绝拉着人走过去，“妈。”

　　“阿姨。”

　　祝听澜笑着点了点头。

　　“清风哥，时谨哥。”/“清风哥，时谨哥。”

　　“来来来，木可。”

　　祝听澜把花递到迟木可怀里

　　“毕业快乐啊！”

　　迟木可愣了几秒，接过，“谢谢阿姨。”

　　“不用谢。”

　　祝听澜笑得合不拢嘴。

　　“毕业快乐！”

　　“谢谢清风哥，时谨哥。”

　　祝音绝接过花。

　　宋清风“啧”了一声，“客气。”

　　时谨淡淡地说了一句：“不用。”

　　“哎，听澜！”

　　祝听澜几人寻声回头。

　　“莉姐儿。”

　　李莉走过来，后面跟着贺谌和贺湛，贺谌手里也抱着花。

　　“我就说怎么一直没看见你。你在后面呀。”

　　“是啊，我来晚了点，就挤不进去了。”

　　祝听澜笑着说。

　　“澜姨！”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祝听澜点了点头。

　　“几个月没见，这两小子长这么高了。“

　　祝听澜仰头看着面前的两个大男孩。

　　“是啊，你家音绝也长了不少。”

　　“是吗，看不太出来。”

　　“你天天看着，当然看不太出来。”

　　李莉笑了笑说道。

　　“好啦！不说他们了，我们好不容易聚到一起，我们去逛街去。” 祝听澜笑着挽着李莉。

　　“可以啊，让他们年轻人玩去。”

　　两个人开了一辆车走了。

　　“清风哥，时谨哥。” 贺谌打了声招呼。

　　宋清风点了点头。

　　不经意间对视了一眼，总觉得少年的眼底有些悲伤。

　　气质也变了许多，到底是稳重了些，还是不快乐了呢。

　　时谨罕见出声：“音绝，我和你清风哥还有事，你们四个去玩吧。我们先走了。”

　　“好。”

　　“我们去哪里？” 迟木可开口问道。

　　“先把花放了吧。” 贺谌看了看手里的花，“先回家把东西放了，再出来。”

　　“可以。” 祝音绝正好也是这么想的。

　　和贺湛对视了一眼，打了声招呼就先拉着迟木可走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贺谌走在前面，贺湛默默跟在后面。

　　谁都没有讲话。

　　再一个转角处，贺谌突然开口：

　　“我不去首都了，我打算去F城。”

　　贺湛像是机器人被人按下了反应暂停键一样。

　　愣了好久，声音沙哑缓缓出声：“……好。”

　　“…想学什么专业？”

　　“金融。” 贺谌背对着他，开口。

　　“…挺好的…” 贺湛看着他的背影，只比自己矮一两厘米的身躯，苦涩涌上心头：“…你…喜欢就好。”

　　谁都没有问为什么，因为心知肚明。

　　“…哥”

　　贺谌在他看不到的方向红了眼眶

　　“你知道我的。”

　　贺谌说完走了很远了，贺湛还迟迟停留在原地。

　　插在兜里的手，握得很紧，手心里的痛感。

　　只觉得心脏生疼。

　　这是你第二次叫我哥。

　　我知道了。

　　下次别再叫了。

　　贺湛的手机铃声响起。

　　拉回了思绪。

　　看了一眼来电。

　　犹豫了一下，接了，抬头看了一眼远去的人。

　　听着对方的邀请，贺湛应了一句

　　“好，我去。”

　　盯着那人的背影，直至无法再看见，然后转身，往相反方向离去。

　　回到自己的房子里。

　　仰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再睁眼时，眼尾泛红。

　　匆匆收拾好行李。

　　放在门口。

　　打了电话给贺和森。

　　“湛儿？”

　　“伯父。”

　　“……好，可以，你去吧，有更好的条件，自己也喜欢就去。我和伯母待会儿来找你，给你置办点东西，再动身。”

　　“好，谢谢伯父。”

　　李莉逛完街回来，家里没有人，想着这两小子估计是和祝音绝他们一起出去玩还没回来。

　　刚坐下，打算收拾购物品，就看到自己老公匆匆下班回来，公文包一放，就拉着自己走。

　　“哎！去哪里啊，你悠着点啊，这么急干什么。” 李莉被贺和森牵着手拉着小跑。

　　“没时间了，湛儿十一点的飞机。”

　　“什么意思？”

　　“湛儿要出国了，去国外的国家研究院，时间紧迫，我们赶紧过去给他收拾点东西带过去。”

　　李莉听完反应过来了，快速系好安全带：“这孩子也不跟我们提前说一下，这怎么来得及，匆匆忙忙的。”

　　“没事，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估计也是临时决定的，只是那边比较急着要他过去。”

　　“哎，我知道，我这不是担心嘛。”

　　“你那个同事老彭的儿子前年是不是也是去了研究院，问问他有没有什么经验。那边有没有安排人给湛儿接机的，没有就我们安排一下，这人生地不熟的；有的话，我们就准备点其他的。”

　　“好，我这就打个电话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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