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碧天静

作者:随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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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上明月


      二人下了山后,周琮心事重重的。

      前辈的意思是彻底根治只有一两成胜算,她这是先天不足之症,天生的体寒与气血两虚,无论用什么治疗方法,都只能缓解,治标不能治本,因为周琮太过急切,用的方法效果总是不太理想,他决定慢慢来调理。

      而且,精通命理相术的高僧还告诉他,他们二人此生有缘无分,即使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好结果。

      这难道是在警告他?不!他相信事在人为,他才不信什么缘在天定!二人相爱,怎么就有缘无分了?

      “其实你不用这么不开心。”赵初静握着他的手,看着他心事重重的眸子:“我自己什么情况自己心里明白,万物都有自己的命数。”

      周琮不信命,他的命运就是自己改写的。

      “没事的!”初静不愿意看见他如此愁眉苦脸,她说:“这不是你的错。”

      “初静,我一定会治好你,不管用什么办法。”周琮握着她的肩膀,他一定要治好她!

      初静说:“我信,你是周大夫,是神医。”她抚平他皱着的眉头,“你带我出来不就是为了开心嘛,你如今这么愁眉苦脸的,那我们还出来做什么?”

      “是。”可她越是这样,周琮越是愧疚。

      “天色不早了,我们找家客栈休息。”赵初静有些累了。

      天黑之前,二人走到了一个镇子,叫枫叶镇,远远望去一家客舍景致不错,二人心照不宣准备住那里。

      “老板,要两间能看见街景的上房。”

      “好嘞,客官!”掌柜的拿了两个门牌给他们,“上楼右拐第一间和第二间。”周琮和初静上了楼,先进房间转了一圈,赵初静打开窗子便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好不热闹!

      “还不错。”赵初静说。

      “晚上我们出去吃,你想吃什么?”

      “想吃鱼。”

      “吃鱼好,吃鱼聪明!”周琮捧起赵初静的脸颊准备吻她,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赵初静不由得一笑。

      “咚!咚!”两下之后敲门声止,又传来一声:“主人。”

      程翊?赵初静有些疑惑,只听得周琮一声“进来”,果然是程翊,程翊拿着一个包裹走了进来。

      “放那吧。”周琮道。

      放好了包裹,程翊便走了:“属下告辞。”

      待程翊一走,赵初静便被周琮毫无防备的推到了墙角,他端起她的下巴,缓缓吻了上去。

      “周……”

      她被吻的有些脑中一空,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勾人喘息声更让周琮不愿停下,她伸手想去推他,可自己的力气太小,仅仅拽了下来他右肩膀的外衣,周琮直接将她的双臂高高举起牢牢摁在墙上。

      “唔……”

      良久,他终于停下了密密麻麻的吻,将她竖着抱了起来,她脑袋发昏,仍在重重喘息着,被高高抱了起来,她头重脚轻,脑袋无力的垂在他的右肩上,双手也无力地垂着。

      她问:“你今日是怎么了?”周琮这是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

      周琮将她放下后看她,赵初静媚态丛生,脸颊泛红,头发也散了一些,丹唇已被周琮吮吸的微微肿了起来,察觉到她四肢瘫软,身上无力累的若棉花般柔软,周琮直接抱她坐到床前,让她躺在自己怀中恢复气力,她侧身躺在床榻上,上半身伏在周琮腿上,周琮一手揽着她的肩膀,一手握着她的右手。

      “对不起,我刚才有些……”

      “不必说了,你很好。”她闭着眼睛,仍在恢复气力,但接吻带来的感觉,仍让她觉得舒服又美好。

      和她在一起,当真是让人有无尽欢乐。

      夜里出门看海之前,赵初静盯着桌上的包裹,好奇道:“什么东西?非要程翊来送一趟?”

      “御寒的衣物,多带两件,总是好的。”

      枫叶镇傍海,今晚,二人要去看海上明月。

      “我们都走了这么远了。”二人在陆路上骑马出行,走到一个新地方就该爬山成山,该赏景赏景,都走了半个月了。

      海边生长有大片的树林,一轮明月高悬在晴朗的天空之上,东面是无边无际的大海,伴着海潮声,二人走在树林边的小道上。

      “这样真好。”周琮说。

      赵初静问:“哪样?”

      “就现在。”周琮又说:“整个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人。”

      很多时候,仿佛整个世界真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十四岁那年有一场庙会,因为是突然得知的,赵嘉佑又不在她的身边,她想去看,周琮便陪她去了,回去的时候,她累的走不动路,那是他第一次背她,将她送回了云枫山庄,还有很多次他们在街上走着回去,他背着她,有时她在耳边说谈,有时她在肩头已经睡着了,那真切的存在感真的让人觉得人间值得。

      “走,我们上去。”周琮拉着她上了一处小山坡,小山坡后面是树林,前面是一望无际地大海。

      二人坐了下来。

      “你抬下头。”月亮又亮又圆,她借着月光看他脸的轮廓。

      “你这色眯眯的样子,倒像个男人。”周琮开玩笑道。

      赵初静似乎没听见,过了一会儿,她问:“之前,真的没有别人和你在一起过吗?”

      “怎么又问这个。”周琮有些想笑,这个问题,她问了多少遍了?他也忘记了。

      “我还是不相信,你生的这么好看,你之前真的没被人喜欢或者喜欢过别人?”

      “有啊。”周琮回答。

      “哼!我就知道。”虽是意料之中,但是听到周琮亲口承认赵初静还是悲从心来。

      “我和她很恩爱,她长得漂亮,性子也好,虽然双亲不在了,但她拥有很多关爱她的人。她身体不好,不爱吃药。”说到这里,周琮也感慨道:“是啊,谁又天生爱吃药呢!她会带给我温暖,会让我觉得人间很美好。”

      赵初静听了这么久,明白他说的是自己,她说:“这个姑娘爱的人也会带给我温暖。他会给我做好吃的,陪我玩耍,他医术高明,在我不想吃药时,会做药膳,还有很甜很甜的糖果。他还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周琮将她揽入怀里,月华如水,海上明月共潮生。

      第二天清晨听到敲门声,赵初静翻了个身,继续睡。

      “起床了,初静,咱们去吃早饭。”

      无人应答,周琮无奈,他自己先上街去买,归来之时,赵初静正好也回来。

      “你去哪儿了?”周琮问。

      “你看。”赵初静将手中的糕点举了起来。

      “桂花糕。”周琮难掩喜悦之情,“好了好了,快吃饭吧。”粥和早茶二人一起吃着,周琮还买了蒸饼。

      “快些吃,今天我们要赶路。”周琮道。

      “下一个地方去哪?”

      “扬州。”

      上午走出客栈,街上人很多了,觉得有些热,赵初静想把斗篷解下来。

      周琮制止道:“江南冬季潮湿,你可别染上风寒了。”

      看见周琮那么认真,赵初静只好作罢。

      赶了许久的路,周琮说:“一会我们去租条船,去看夜景。”初静不由得看了看天,天色不太早了。

      “是不是快过年了呀!”赵初静看见了许多灯火。

      “是啊,已经是腊月了。”

      第三站是扬州。

      一路上白墙黛瓦,与北方风景完全不同。青石小巷,烟雨微雪,如诗似画。只是冬日的江南没有枇杷轻熟,也有没有山茶花绚烂,更没有梅子黄时雨。但有寒梅煮酒,落花寂寂,薄雪初降。

      赵初静与周琮是乘船来的,初至扬州,两旁都白墙黑瓦的房屋,船公一人在船头站着,他们两个则全在船舱里聊天,周琮一如既往在品茶。

      “茶有什么好喝的?”赵初静问。

      “你不应该问这话的,你会煮茶,且煮的不错,怎么还没领悟到茶的美妙?”

      “这个,是师伯教我的,硬要让我学的。”她对茶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天一下子好像黑了,可现在明明是上午,天怎么暗了?

      “过桥了。”船公吆喝一声,也坐了下来,不一会儿,便明朗起来。

      赵初静从船舱走到船尾,船一直在水上行走,刚才过的拱桥就在不远处,两旁的青石已有青苔,天阴着,但却十分明朗。

      “看什么呢?”周琮也走到船尾。

      赵初静却问:“茶喝完了?”

      “你呀!”周琮实在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赵初静笑了,周琮却说:“本来还想着,今晚点酒喝。”周琮说到这里就不说了。

      “别呀,今晚给你煮茶,我喝酒。”越初静调皮地说。

      “好。”周琮得意了起来,连忙也跟着她走回船舱。

      上了岸,二人在街上逛着,他说:“我觉得啊,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好。”

      街上十分热闹,这便是扬州城。

      “天气没错,你自己的想法罢了,你爱喝茶,我不喜欢,但妨碍不了我们在一起。”

      周琮答道:“你爱喝酒,但酒量不好。我不爱饮酒,但不会醉。”

      周琮一直觉得,只有心志不坚定的人才会喝醉。

      赵初静叹了一口气:“我寻思着,我酒量也没那么差吧。”周琮被她那一脸沮丧给逗笑了,他连忙说:“没有没有,初静酒量好的很。”

      “那是!”

      二人相视一笑。

      扬州菜全国闻名,二人中午找了一家饭馆,店小二上了菜单,周琮与赵初静一人一份,菜的名字叫得十分诗情画意,赵初静看到了一道名为水晶肴肉的菜,她便问:“水晶肴肉是什么?”

      小二说:“选用猪蹄为原料,经硝盐腌制,再辅以配料。这道菜不仅美观,而且油润、肥而不腻。”

      “好,那来一份吧。”周琮说。

      “好嘞!”

      二人又点了几道淮扬名菜。

      在小二上完所有菜后,初静问:“你们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当然有了!”小二说:“扬州蜀岗瘦西湖、观音山、大明寺,客观还能乘船去看看大运河,我们扬州运河第一城啊!”

      江南最富有的城市便是扬州,走在扬州的大街小巷上,白墙黛瓦,名刹古寺,垂柳,水是那么静,整个扬州就像一副水墨画,青石台阶,古老又热闹的老街,每家每户前挂着的一串的灯笼,没有人不爱扬州吧。有很多船在河上游着,水是静的,船是慢的。

      “真想一直过这样的生活,无忧无虑。”赵初静感慨。

      周琮说:“我们就是出来开心的,一会儿我们去哪里玩?”

      “我们都去看一看吧。”

      赵初静依旧一身青衣,与江南景色相映衬,周琮白衣,二人都着白色的斗蓬,走在青石台阶上,这里的街道不宽,两岸房屋很高,屋顶都是尖的,日光不明,天有些暗,空气里有些干,不是太阴冷。

      “冷吗?”周琮关切的问道,这冬日要好好注意着,她身子不好,容易染上风寒。

      “不冷。”赵初静看着自己身边的人淡淡地笑着。

      瘦西湖、观音山、大明寺就在一条线上,二人都去了。

      一路上,赵初静很兴奋,周琮看着她那么开心,自己也开心。

      她要么走在前面催他快点,要么走在旁边,他牢牢抓着她,她在旁边给他指风景,他也从未见过如此美景,只因年岁上来了,看什么都少了一丝活力。认识她这么多年了,从她小时候到现在,她一直是这样,让他喜悦,让他温暖。

      玩累了,赵初静坐在栏杆上休息,周琮拿了糖炒栗子,果然是美味,哪里都有的,赵初静说完就剥了一个,喂给周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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